在荒诞的枷锁下,看见人性的本真,——读加缪的小说《局外人》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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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阿尔贝·加缪在《局外人》中,用近乎冷漠的笔触,勾勒出一个被世俗定义为“异类”的主人公默尔索。他既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也非十恶不赦的“坏人”,只是一个拒绝用虚伪面具迎合社会规则的“局外人”。当我跟随着默尔索的视角,从母亲的葬礼走向海边的凶杀案,再到法庭上的审判,最终在监狱里与世界和解,我看到的不仅是一个人对抗荒诞世界的悲剧,更是一场关于人性本质的深刻叩问——当社会用“正常”的标尺切割人性时,那些被剔除的“不合时宜”,或许才是人性最真实的模样。</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默尔索的“出格”,从小说开篇就已注定。母亲去世的消息传来,他没有像世俗期待的那样号啕大哭,反而冷静地计算着葬礼的时间,关心天气是否炎热,甚至在守灵时与老人抽烟、喝咖啡。当老板问他是否需要请假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对我来说无所谓,不过我想,关照一下总是好的”;当女友玛丽问他是否爱她时,他坦诚“大概是不爱的”;当邻居雷蒙请求他帮忙写一封信,诱骗情妇回来报复时,他没有道德批判,只是觉得“做不做都可以”。这些情节在常人眼中,是“冷漠”“无情”“没有良知”的铁证,但当我们剥离社会赋予的情感表演规则,会发现默尔索的“冷漠”背后,藏着对人性的诚实——他拒绝用虚假的悲伤证明孝顺,拒绝用空洞的“我爱你”维系感情,拒绝用道德标签评判他人。</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世俗社会对“情感表达”的规训,在母亲葬礼的情节中体现得淋漓尽致。养老院的院长、门房、神父,都在用“应该悲伤”的标准审视默尔索:院长惊讶于他“不想见母亲最后一面”,门房觉得他“看起来不怎么难过”,神父反复追问他是否“在母亲面前哭过”。这些人关心的不是默尔索对母亲的真实情感,而是他是否完成了“悲伤的仪式”。就像现实生活中,我们参加葬礼时会刻意收起笑容,面对亲友的困境时会说“我很同情你”,哪怕内心并无波澜——这些“正确”的情感表达,早已成为社会默认的“礼仪”,而真实的情绪反而成了“异类”。默尔索的“不配合”,恰恰戳破了这种虚伪的仪式感:悲伤从来不是靠眼泪和哀嚎证明的,就像他后来在监狱里坦言“我过去是幸福的,现在仍然是幸福的”,因为他始终与自己的内心保持一致,从未为了迎合他人而扭曲真实的感受。</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母亲葬礼上的“冷漠”让默尔索成为世俗眼中的“异类”,那么海边的凶杀案,则让他彻底沦为社会规则的“祭品”。当默尔索在烈日下被阿拉伯人持刀逼近时,他的杀人动机并非“恶意”,而是源于生理上的极致压迫——“阳光的利剑刺在我的前额,像一把火辣辣的刀子直插进我的眼睛。就在这时,汗珠一下子全涌了出来。我觉得整个天都裂开了,向下喷着火。我全身都绷紧了,手紧紧地攥住了枪。扳机扣动了。”在这段描写中,加缪没有赋予默尔索任何“英雄式”的反抗或“反派式”的阴谋,他的行为更像是一种本能的应激反应,是被荒诞的环境逼到绝境后的爆发。</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但在法庭上,这场因生理压迫引发的悲剧,却被扭曲成一场“道德审判”。检察官没有关注凶杀案的具体细节,反而将矛头指向默尔索在母亲葬礼上的表现:“他怀着一颗杀人犯的心埋葬了一位母亲。”在检察官眼中,默尔索的“罪”不在于杀了人,而在于他“没有遵守社会的情感规则”——他不爱母亲,不娶玛丽,不相信上帝,这些“不合时宜”的特质,比杀人本身更让社会无法容忍。这让我想起现实中的许多“舆论审判”:当一个人做出“出格”的行为时,人们往往不会关注事件的真相,而是先用“道德”“伦理”的标尺给他贴上标签,再用集体的偏见将他推向深渊。默尔索的悲剧,本质上是人性与世俗规则的冲突——当社会要求每个人都戴上“正确”的面具时,那些坚持本真的人,注定会成为被排斥的“局外人”。</p><p class="ql-block"> 然而,默尔索并非一直被动地承受荒诞。在监狱里,他经历了从“反抗”到“和解”的蜕变,最终找到了与荒诞世界相处的方式。起初,他因为失去自由而痛苦,尤其是“不能抽烟”“不能和玛丽见面”的限制,让他感到窒息。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开始学会在孤独中与自己对话:他每天数着墙壁上的条纹,回忆着过去的生活细节,甚至在脑海中“重新体验”与玛丽相处的时光。当神父最后一次来劝他信仰上帝时,他终于爆发,说出了自己对世界的理解:“我过去和现在都一样,我以我的方式是幸福的。我过去和现在都没有幸福的感觉,我对幸福和不幸福都没有什么想法。我知道,我是幸福的。”</p><p class="ql-block"> 这句话让我恍然大悟:默尔索的“幸福”,并非来自世俗意义上的成功或圆满,而是源于他对自我的接纳。他接受自己的“冷漠”,接受自己的“不合时宜”,接受世界的荒诞——他不再试图用社会的规则定义自己,而是用自己的感受去体验生活。就像加缪在《西西弗神话》中所说:“人注定要受自由之苦。当他对上帝的信仰崩塌时,他就不再有借口,他必须自己决定善恶。”默尔索正是如此,他摆脱了上帝和社会规则的束缚,用自己的方式定义了“幸福”,哪怕这种方式在他人看来是“可悲”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读完《局外人》,我反复思考一个问题:我们究竟是活成了自己,还是活成了社会期待的样子?我们是否也曾像默尔索一样,在某个瞬间想过拒绝虚伪的社交,想过坦诚地表达自己的感受,却因为害怕被排斥而选择戴上“面具”?默尔索的故事,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们每个人内心深处的“局外人”特质——那些被我们压抑的真实情绪,那些被我们隐藏的“不合时宜”,其实都是人性的一部分。</p><p class="ql-block"> 加缪曾说:“在隆冬,我终于知道,我身上有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默尔索的“夏天”,就是他对人性本真的坚守。他或许是世俗眼中的“坏人”,却是自己世界里的“英雄”——他用一生的时间,证明了即使在荒诞的枷锁下,人性的本真也不会被磨灭。而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在不违背良知的前提下,多一点对自我的接纳,少一点对世俗规则的妥协——毕竟,真正的幸福,从来不是活成别人期待的样子,而是活成自己喜欢的模样。</p><p class="ql-block"> 《局外人》不是一本让人感到绝望的书,而是一本让人勇敢面对自我的书。它让我明白,世界或许是荒诞的,但人性的本真永远值得坚守。就像默尔索在最后所说:“为了使我感到不那么孤单,我唯一的愿望是在我被处决的那一天,有很多人来看,并用仇恨的喊叫声来欢迎我。”他不需要他人的理解,只需要在自己的世界里,保持那份最纯粹的真实——这份真实,就是人性最珍贵的光芒。</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