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防“行知”矫枉过正——论学生学习的主径仍是“知”

叶. 知秋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近年来,教育界对“行”的推崇达到了一个历史性的高点。从重温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到推崇陶行知的“行是知之始”,教学改革的指针强烈地指向了“做中学”。这对于破除“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积弊,无疑是一剂良药。然而,任何改革一旦陷入“唯我独尊”的极端,便可能从解药变为毒药。当我们急于将学生从静坐读书的旧轨中拉出时,必须警惕不要将他们推入另一个误区——似乎所有学习都必须“先行后知”,否则便不是真学习。历史的教训殷鉴不远,我们万不可重蹈覆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美国曾经的教训:当“做中学”走向极端</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上世纪,美国教育曾深受杜威“从做中学”思想的影响,认为“教育是经验的不断改造”。这一理念在激发学生主动性和培养学生实践能力方面功不可没。然而,当其被奉为圭臬,过度推行,导致系统性的知识传授被削弱时,问题便暴露无遗。1957年,苏联的人造卫星抢先上天,对美国造成了巨大的“斯普特尼克时刻”冲击。在举国反思中,许多教育家和科学家将矛头指向了杜威的进步主义教育,认为正是这种过于强调经验、忽视系统知识传授的模式,导致了美国在尖端科技竞争中的暂时落后。这场反思催生了后来的学科结构运动,重新强调了系统知识和学术严谨性的重要性。这段历史清晰地告诉我们:教育矫枉过正,代价可能是国家竞争力的失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学生学习的特点决定:主径在于高效承接“间接知识”</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学生的首要任务是什么?是在十几年的黄金学习期内,高效地继承人类文明数千年来积累的“间接知识”。牛顿的伟大,不在于他重新发明了微积分,而在于他站在了伽利略、开普勒这些“巨人”的肩膀上。要求今天的学子凡事都从“行”开始,重复前人的探索历程,无异于让他们从钻木取火开始学习热力学,从结绳记事开始理解数学,这是对生命和教育资源的极大浪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陶行知先生强调“行”,其语境是针对当时教育完全脱离社会现实的沉疴,意在“补偏救弊”。而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其精髓在于“知”与“行”的相互依存与促进,并非简单地主张“行”在“知”先。对于学生而言,大量的知识学习,如历史事件的脉络、文学经典的赏析、数学公理的推导、外语词汇的积累,其主要且最高效的途径,正是通过阅读、听讲、思考的“坐中学”。在这里,“知”不仅是“行”的起点,更是“行”的指南。没有扎实的理论之“知”作为根基,所谓的“行”很容易沦为漫无目的的瞎摸乱撞或浅尝辄止的娱乐活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结语:在“知”的沃土上播种“行”的种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们反对死读书,但绝不能因此否定读书本身的价值;我们倡导“做中学”,但不能将其奉为学习的唯一通道。教育改革,最忌非此即彼的二元对立和哗众取宠的极端口号。</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真正的智慧在于平衡与融合。学生的学习,应以系统、高效地掌握“间接知识”为主渠道,以此构筑其坚实的认知框架。同时,让“行”作为深化理解、激发兴趣、培养创新能力的催化剂,在“知”的沃土上适时播种、精心耕耘。唯有如此,我们才能培养出既根基深厚又勇于实践的一代新人,避免重蹈历史覆辙,让教育回归其传承文明、启迪智慧的本来使命。</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