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敬畏”

叶. 知秋

<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战天斗地”的豪情曾铸就一个时代的烙印,“人定胜天”的信念至今仍在民族血脉中隐隐回响。当历史的车轮驶过那段特殊岁月,我们收获了改造山河的勇气,却也似乎遗落了什么。而今,教育领域种种“无畏”之状——动辄投诉、举报乃至“校闹”频发,教师进退失据,渐趋“佛系”与“躺平”,这并非偶然的道德滑坡,实则是敬畏之心失落后,文明根基上一道深刻的裂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所谓“敬畏”,绝非懦弱与屈服,而是人类在宇宙秩序与社会规范面前,一种清醒的自我定位与理性的谦卑。孔子曰:“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此处的“畏”,是对超越性法则、对历史传承、对贤者智慧的敬重与谨慎。西方哲人康德亦曾感叹:“有两样东西,我们愈时常愈持久地加以思索,它们就愈使心灵充满始终新鲜不断增长的景仰和敬畏:在我头上的星空和在我心中的道德法则。”这份敬畏,是理性为自身划定的界限,亦是社会得以和谐运行的无声契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当“无畏”被奉为圭臬,并滑向“无耻”的深渊时,教育这片塑造灵魂的圣土便首当其冲。家长与学生若对教师失却最基本的敬畏与信任,动辄以“消费者”自居,将教育关系简化为浅薄的买卖甚至敌对,那么“投诉”与“校闹”便成了博弈的武器。教师一旦因“不敢管、不敢说”而明哲保身,教育的灵魂——那份对知识的虔诚传递与对生命的温情塑造——便将枯萎。古人云:“凡学之道,严师为难。师严然后道尊,道尊然后民知敬学。”对师者的敬畏,本质上是对其所承载的“道”与知识的敬畏。师道不存,学将焉附?长此以往,学校或将沦为失序的角斗场,从其间走出的,恐非健全的公民,而是如鲁迅先生所忧,或为“漠然的看客”,或为“暴戾的霸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欲疗此疾,重建我们时代的敬畏观,刻不容缓。这并非要回归蒙昧的屈从,而是要在理性的地基上,重构对自然规律、对知识真理、对职业伦理、对法律规则的深刻认同与自觉遵从。于教育而言,需明晰教师育人的权威边界,予以制度性的保障与尊严;需引导家长与社会理解教育的内在规律,重构健康、互信的家校关系。法律应为正当的教育活动撑腰,舆论应呵护尊师重道的氛围。《礼记·学记》有言:“知其心,然后能救其失也。”我们需洞悉那些“无畏”举动背后,或许是焦虑,是不解,是权益意识的畸形膨胀,但疗救之道,在于引导其走向理性的敬畏,而非在对抗中沉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头顶的星空与心中的道德律,康德之叹穿越时空,依然是人类精神的坐标。一个没有敬畏的个人,是危险的;一个没有敬畏的民族,是浮萍无根的。让我们在勇毅前行的同时,也为心灵寻回那份不可或缺的敬畏。唯有当敬畏之光重新照亮教育乃至社会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文明的参天大树才能在未来风雨中,扎根更深,枝叶愈茂。当教师不再因恐惧而沉默,当学生因敬畏而知礼,教育的春天才会在理性的土壤中,绽放出永不凋零的人性之花。</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