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花如米小，也曾努力开——致敬那些静默而伟大的生命》

海燕

题记：

这篇小文写于今年清明，首发于朋友圈。今日重读，仍觉得这些静默的灵魂值得被看见。如今稍作整理，发于美篇，是为了一份更长久的留存——留存聋子叔叔、跁子孃孃，以及所有如他们一般，如野草般生长、又如落叶般凋零的平凡生命。愿这些渐渐被时间湮没的身影，能被文字永远的留存。

也愿以此篇，为他们立一座无字的碑。

每个人的生命中，都会遇到那么几个人，他们的生命如流星般短暂划过，却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忘怀。

聋子叔叔：无声的耕耘者

他是我大姑父的小弟弟，幼年时的一场病，导致他一生都不会说话，我们叫他聋子叔叔。因家境贫寒且父母早逝，聋子叔叔从小跟着他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姑父一家生活。

记忆中的聋子叔叔，就像一头默默劳作的老黄牛，从早到晚做不完的农活。小时候的我，每一次见到的他，头上总是戴着那顶泛黄的破草帽，脚上穿着那双变形的土胶鞋，背上压着一个硕大的竹篾背兜，手里攥着一把弯镰刀，身上的那件粗蓝布衣服皱皱巴巴。

见到人时，聋子叔叔就咧开嘴乐呵呵地憨笑着。我心善的父亲有时会给他一点钱，他紧紧地捏着那些钱，嘴里呜呜地叫着，露出残缺的门牙，笑得像个孩子。

聋子叔叔终身未婚，去世时不到四十岁。

跁子孃孃：沉默的绽放者

她是我三姑父的小妹妹，从小瘫痪，终身不能走路，我们叫她跁子孃孃。跁子孃孃也是家境贫寒，父母早亡，后来她的兄长们为她寻了一户贫穷人家，早早地将她嫁了出去。

每次去三姑父家，见到的跁子孃孃和聋子叔叔一样，总是腼腆的微笑着，在热闹的人群里，她也是最沉默寡言地那一个。跁子孃孃终身未育，她用自杀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去世时也不到四十岁。

父母亲偶尔谈起她，总会长长地一声叹息，叹息声里，是无尽的悲悯与怜惜。

聋子叔叔和跁子孃孃的一生，寂寂无名，静默无声。苔花如米小，也曾努力开。他们苦难的经历，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对生活真谛的理解之门——让我学会了珍惜和感恩，也教会我在生活的裂缝中看见光，在生活的尘埃里找到希望。

绚烂多彩的人生之花固然值得欣赏，但在平凡与苦难中开出的生命之花，却更令人敬叹。在我的心底，他们不应该被遗忘。今天写下这篇小文，纪念远去的他们，愿他们已往生极乐的世界。

我想，这也是我身在天堂的父亲，对他们的祝福。

时光匆匆，清风细细，又是一年清明节。思念如这清风绵绵不绝，点亮一盏心灯，愿天堂的父亲和亲人们一切安好，愿活着的亲人们幸福安宁。

此刻，在这如潮的思念里，我仿佛看见父亲正在云端微笑——这跨越生死的祝福，想必也萦绕在聋子叔叔和跁子孃孃的身旁。

后记：

这世上，有人如骄阳般耀眼夺目，也有人似苔花般静默生长。生命的价值从不取决于被多少目光注视，而在于是否以最本真的姿态活过。每一个渺小的生命，也是一场对命运最庄严的礼赞；每一次无声的绽放，都是对存在最深刻的诠释。

再渺小的生命也值得被尊重，再微弱的光芒也值得被看见，再平凡的故事也值得被铭记。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平凡而伟大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