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林漫画：你说天长，我就递酒

🐴富哥🐴

旧同学聚会总在熟悉的烧烤摊，炭火噼啪，酒瓶堆成小山。大家笑着碰杯，笑声里裹着几分刻意，话题翻来覆去还是当年谁暗恋谁、谁逃课被抓。其实往事早被岁月泡得发白，但只要有人举起酒杯，所有人就默契地跟着喝，仿佛杯子里盛的不是啤酒，而是能回到过去的时光机。你说天长，我就递酒，干了这杯，好像真能骗自己还年轻着。

那天喝完酒，一个人坐在地上，酒壶空了，倒出来的只剩回声。年轻时觉得激情像火，一点就燃，现在才懂，它更像一壶温过的酒，喝一口暖一阵，等你想再续的时候，壶底早就凉透。可人还是固执地举着杯子，对着空气敬一敬，像是在说：我还在，酒还在，只是火，熄了。

喝到脸颊发烫时，朋友突然拍桌：“梦想还是要有的，不然喝高了跟别人聊啥？”满桌哄笑，可笑完后，谁都没再说话。酒杯举得越高，梦就越轻，轻得像一句玩笑。可也正因为有酒，那些说不出口的不甘，才敢借着醉意，偷偷溜出来喘口气。

中年人的饭局，从来不是为了吃饭。酒杯一碰，话头就回到二十年前。谁当年打球最猛，谁追姑娘最傻，谁说要当老板如今还在跑业务。我们笑着举杯，其实是在给过去的自己加冕。酒是媒，往事是主角，而我们，不过是借着这点微醺，确认自己也曾热烈地活过。

朋友递来一杯酒，笑着说：“和往事干杯。”我接过，却听见自己心里嘀咕：“往事说他开车来的，不喝酒。”可还是喝了。有些告别，注定无法正式，只能用一杯酒，轻轻碰一下回忆，然后假装潇洒地转身。

哭也哭了，酒也喝了，生蚝也烤了。炭火熄了，胃里暖着，心也慢慢平了。生活哪有那么多过不去的坎，不过是一串一串地烤，一口一口地咽。酒能浇愁，但真正让人站起来的，是那口带着烟火气的实在。

烧烤摊永远不缺故事。羊肉串滋滋冒油，韭菜在火上卷边，生蚝顶着蒜蓉冒着热气。一串接一串，话也一茬接一茬。酒是引子，肉是底气，朋友围坐一圈，谁也不用逞强。你说天长，我就递串，再递酒，日子就这么一串串、一杯杯，过下去。

下雨天，砂锅里的红烧肉咕嘟冒泡，青菜浮在油亮的汤汁上，像一片绿岛。两杯红酒摆在桌边，没急着喝，先闻那股暖香。窗外风雨，屋里有肉有酒，还有个人陪你沉默。幸福哪需要轰轰烈烈？不过是一句“我回来了”，然后有人回一句：“饭热着，酒也温了。”

朋友发来一张猴子举杯的图，配文：“想和你喝酒是假，想醉你怀里是真。”我笑了，转头看沙发上熟睡的猫，心想：成年人的撒娇，都藏在酒杯里。不敢直说想念，就约个饭，喝点酒，醉了，话才敢往心里走。

酒局散场，桌上横七竖八躺着空瓶，有人趴着打呼，有人眯着眼发呆。服务员站在一旁，手里捏着账单，欲言又止。我掏出手机：“我来吧。”她松了口气，说了声谢谢。酒是暖的，人是醉的，可买单的那一刻，清醒得刺骨。众人皆醉我独醒，醒的不是酒，是责任。

你笑着说“天长”，我就默默把酒满上。不问明天，不谈沉重，这一刻的热闹，值得用一整壶酒去撑住。酒杯相碰的清脆声，像是在说：我在，你还信我，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