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阔天空

天涯明月

又是一个适合发呆的傍晚。我坐在阳台的旧藤椅上，手边一杯凉透的茶，目光越过楼宇的缝隙，落在远处那片开阔的海面上。夕阳正缓缓沉入水天相接的地方，把整片天空染成橙红与靛蓝交织的画卷。这样的时刻，总让我想起那句老歌里的词——“海阔天空”，简单四个字，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里那些自由奔放的年月。

小时候住在渔村，每天清晨都能听见渔船离港的汽笛声。那时的海，是生活的依靠，也是梦的起点。父亲常说：“海不嫌船小，天不嫌鸟飞高。”我那时不懂，只觉得海是真的大，大到站在沙滩上望不到边，大到让人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踏实与敬畏。如今住在城里，高楼林立，可只要抬头看见云在飘，或是听见风穿过楼宇的呼啸，那股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仿佛身体里还住着那个赤脚奔跑在沙滩上的少年。

前几天翻出一本旧相册，里面有张泛黄的照片：我站在码头边，穿着褪色的蓝布衫，手里举着一根竹竿，竿头挑着一面手绘的小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出海去”。那时和几个小伙伴组了个“探险队”，梦想着有天能驾一艘小船，一直往东，去看看地图上没标名字的地方。如今想来，那不过是孩子气的幻想，可那份无所畏惧的冲动，却像海风一样，至今还在心里吹着。

前些日子工作压得紧，整日困在格子间里，连窗外的天色都懒得看。直到某个午夜加完班，走出写字楼，抬头竟看见满天星斗。那一刻，我忽然站住了。城市少有这么清澈的夜空，星星像是被谁重新擦亮过，而远处海面反射着微光，仿佛天地之间只剩下一片静谧的辽阔。我站在那儿，什么也没做，就那么静静看着，直到心里的焦躁一点点被风吹散。

我常想，“海阔天空”说的或许不只是风景，更是一种心境。是哪怕身处喧嚣，也能在心里留一片无垠的旷野；是明知前路未必坦荡，仍愿意相信远方有光。就像现在，我不再出海，也不再举旗呐喊，可每当夕阳西下，海天交融成一片温柔的灰蓝，我就觉得，那个少年从未走远。

生活依旧琐碎，明天还得赶早会、回邮件、应付各种计划与变数。但我知道，只要心还看得见海，看得见天，就没什么能真正困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