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色可餐

王建福

秀色可餐王建福 过去听妈妈们训斥那些不好好吃饭的孩子：“不吃饭？你想成仙？！”我一直理解这个“成仙”不是好话，是“不想活了”的另一种说法。后来在《搜神记》里看到一篇古代神话故事，说某人不食人间烟火，只吃各种鲜花，最后成了神仙。原来妈妈们之骂孩子，是有出处的。 吃花是否能够成仙？没有人能够证明。但很多花不仅能够吃，吃了对人的身体大有补益，而且还好吃，是公认的美食，这却是事实，无须证明。 　　在我们湖北，吃得最多的花儿也许是桂花。 我儿时第一次在食物中吃到桂花，是武汉青山的“麻烘糕”。那是用米粉掺了桂花芝麻在烤箱里烘制的一种甜点，无油，薄而脆，甜而不腻，打开包装一股桂花的清香扑面而来。当年，青山“麻烘糕”是武汉著名土特产，亲友之间礼尚往来，它是最常用的手信。 　　及到后来长大了，“见多识广”了，才晓得桂花是我们日常饮食中的常客。早上过早，到处都有桂花米酒、桂花藕粉。正月十五吃的是桂花馅的汤圆。请客吃席，最后上的那碗甜汤，多半是桂花银耳汤。至于到了桂花之乡湖北咸宁，那就更是开了眼：各种桂花糖、桂花蜜、桂花酱、桂花糕、桂花饼琳琅满目，满街桂花飘香！ 　　桂花开放香飘至少方圆二三里！黄石桂花树多，我家周边随处可见。每年九、十月间桂花开放，晚上睡在家里都能闻到阵阵花香。前些年，我和小孙子经常在隔壁湖北师大校园散步，很轻松就能摘一瓶桂花，回来用糖腌渍了，放冰箱里可以用一年。冲米酒，做甜汤，放一小勺里面，花香袭人，胃口大开！ 　　桂花之“吃”，多半是当香料使用。槐花却可以当主食来吃。 我小学就读武汉市合成里小学，学校在汉口最热闹的中山大道水塔对面。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商业黄金地段，我们学校居然有一个可以供七八百名小学生活动的操场，尤其难得是围着操场一圈那十几棵高大的洋槐树。每年五六月间，槐花开放，满树披雪，操场上经日弥漫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我们教室在二楼，一串串洁白的槐花就吊在教室的窗户边儿上，伸手便可以摘到。虽然学校有规定不准爬树、不准摘花，那也管不住孩子们的好奇心。有同学说槐花可以吃，我便偷偷摘下一串，几个同学一人分到几朵品尝，果然清甜。 　　后来有同学家里做了槐花饼，带到学校来给我们分享，那是把大量槐花调在面粉浆或鸡蛋里，在锅里烙出的软饼，有点像我们家做的韭菜饼。饼有槐花香，比韭菜饼清爽，外酥里脆，好吃。 　　听说粉蒸槐花比槐花饼好吃，我专门请教过做法：用不同比例的粳米和籼米相配，水浸胀后晾半干，磨成比较粗的米粉，与洗净晾干的槐花一起，加白糖拌匀，松松地平铺在蒸笼里，蒸熟后就自然粘结成糕，可以切块食用了。据说口感泡松柔软，滋味清香甘甜。我没吃过，想象有点像汉口小贩敲着梆子沿街叫卖的甑糕。这种做法比较专业，家里不好做，但愿有机会品尝。 　　还有一种既可配面食，又可当青菜的花儿：南瓜花。 那是下放农村当知青第一年，新麦面粉出来后不久。有一天放工路上同学说想吃新麦手擀面，我说擀面没问题，总得有点青菜才好。隔壁和儿他姐说，这还不容易？路边就有菜！我举目四望，哪里有菜地？只有几窖南瓜爬满山坡，开满金灿灿的花儿。和儿他姐指着南瓜花说，这不是吗？说着走上前去，手法娴熟地摘了起来。我欲上前摘，和儿告诉我：“只摘公的，莫摘母的！”原来摘南瓜花还有许多讲究：南瓜花分公母。只有母花才会结瓜，所以不能摘掉母花。仔细观察，和儿他姐摘下公花，还要掐下花柱，把它插进母花的花蕊里。我明白这是在授粉，确保母花坐果。和儿淘气，坏笑着对我说：“这是让它们结婚！”和儿他姐听了脸儿绯红，骂和儿：“和个苕样！” 　　南瓜花洗净，用菜籽油炒香，下在手擀面里。绵软柔和，有一股特别的清香，好吃。用南瓜花做蛋花汤，口感清甜。当然它还可以炒了当菜下饭，有田园风味。这几年集贸市场里也有南瓜花卖了。我问卖南瓜花的菜农，城里人怎么知道南瓜花可以当菜？菜农笑着说，是“农家乐”做的广告！ 　　看央视2套的美食节目，广东汕头人做的鱼片粥，工艺讲究：米是当年的新米，香；鱼要当地用蚕豆喂大的草鱼，鱼肉脆；粥上桌前洒上的那一撮金黄的菊花瓣，是餐馆老板亲自种植的，脆嫩芬芳！菊花成为这碗粥的点睛食材！ 　　其实我们早就在吃菊花了，夏天不是都要喝菊花茶吗？菊花还可以酿酒，白居易诗曰：闲尝菊花酒。 　　以此类推，我们早就在吃茉莉花了。以绿茶、白茶或乌龙茶为茶坯，通过与茉莉鲜花窨制，使花香与茶味协调融合，便成为中国茶中独树一帜的茉莉花茶。茉莉花茶茶汤清澈明亮，淡雅清香，滋味醇厚鲜爽，很多人喜欢。尤其老北京人，喝茶就只认茉莉花茶！ 　　女孩子好像都喜欢用玫瑰花泡茶，大概喝它可以养颜。我出差云贵，感觉西南人特别喜欢吃玫瑰花。云南特产鲜花饼，多为玫瑰饼。那是用玫瑰花与糖、面粉做馅，薄薄的饼皮起酥，类似月饼。我买来尝尝，外酥内软，甜度适中，有一股浓郁的玫瑰花香。以后到云南，每次都要带玫瑰饼回来馈赠亲友。 　　贵州人拿玫瑰花做酱。那是一种芬芳香甜的果酱，用来抹吐司，或者泡茶时加上一勺，别有风味。我和同事在青岩古镇品尝后，觉得不错，一个人买了一瓶，准备带回家给家人尝尝。谁知被机场安检拦截下来，不准随身携带，只能托运。但是登机时间已到，办托运肯定来不及，只好留给安检了。可惜！ 　　我退休后到武汉某科技公司当顾问。公司紧邻中国最大的城中湖：汤逊湖。朋友有时请我到湖边“农家乐”吃饭，品尝号称武汉最好吃的鱼丸。夏天，这里有一道几乎所有食客都会点的菜：油炸荷花。它是把新鲜荷花花瓣洗净后，用面粉拖糊油炸而成，一片片码起，高高地垒作一盘端上桌来。 　　一片菲薄的花瓣，用油一炸，还能留下几多花香？这个菜，口感酥脆，明知是个噱头，也得承认还算好吃。只是一想到把秀丽的“荷花仙子”拿来油炸，总觉不忍。倒是酒后上来的那一碗荷花瓣煮粥，清香适口，可以领略些许荷花的柔美怡人。 　　可吃、好吃的鲜花还有很多。细细地想来，人类喜爱鲜花是多么顺理成章：一年四季，江山万里，各种鲜花千姿百态，千娇百媚，芳香可人，养眼怡情，不仅装点美化我们的生活环境，愉悦我们的心情，而且为我们提供可口的食材，丰富的营养。人说美女秀色可餐。真正当得起“秀色可餐”的，是鲜花呀！ （图片选自网络。若有侵权，请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