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实，我觉得谢朗说法更趋实在，而谢道韫说法虽有文学意义(即美感)，却更虚泛一些。侄男侄女回答之后，长者谢安并没有表态未作回答。记叙者只写了这么四个字，“公大笑乐”，到底他是同意谢朗还是赞赏谢道韫呢？按叙述节奏看来，这“大笑乐”紧接在“兄女曰”后，似乎是肯定谢道韫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没有多说，没有赘语，但是一位长者蔼然的形象已跃然纸上。这家庭中融融的春意与窗外纷飞的白雪恰成对比。我觉得此文能够直接读出的主题是幼儿聪敏，可透过字面揣摩到的深层意蕴却是古人向往、追慕的家庭氛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渊厚的长者召集侄儿男女雪天集会，讲论文义吟诗咏雪，不仅其乐融融而且情趣高雅。如此氛围熏陶出来的后辈，即使事业上没有彪炳史册的功勋(谢朗后官至东阳太守，博通玄理文辞华美，时称“名亚于谢玄”；其子谢重任司马道子骠骑长史，孙辈谢晦为南朝宋重臣)，为人处世的个人人生层面亦差不到哪里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最后一句，补充交代了“兄女”是谁——据此，再证谢安赞成的是谢道韫的回答，因为它更具有诗意、更具美感。这里我觉得很玄妙，三个句子，第一个“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第二个“公大笑乐。”第三个“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每两个句子之间都有跳跃，仿佛有很多停顿，这也许亦是《世说新语》的一个表达特点，后人读时，需要(根据史实和自己的理解)去填充。</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不知道谢道韫最先出名是因何？但《世说新语》这段文字一定起了作用。借谢道韫的身份来坐实她的聪慧有才，她是左将军王凝之的妻子。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后话？即前面的故事发生时，谢道韫还待字闺中，而刘义庆记录、叙写该段时距离“寒雪日内集”却已过去了很多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如此说来，这是一种追忆；我想，《世说新语》中文字应该有许多皆属追忆。这追忆难道不寄托了一种情怀？想在魏晋南北朝那样并不令人十分愉快的环境氛围中，这样一种温暖是令人向往的。联系当下时代中仍然稀缺这种家庭氛围，这段文字仍是值得初一新生课堂上、师生共同体尝与感悟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把自己的人生经历与体验添加进文字中去，何尝不是一种阅读方法？这种方法也许比“精读法”“略读法”等纯粹技术上的操作更高一个层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又，段末借左将军王凝之有抬高谢道韫身份的意思。可实际呢，我觉得王凝之这个男人反而是个熊包，神神道道畏畏缩缩，丢了他爹书法家的美名。谢道韫嫁入王家其实并不幸福。动乱中失去亲属，晚年寡居却仍坚守个人志趣；获得新任会稽郡守刘柳的夸赞：“内史夫人风致高远，词理无滞，诚挚感人，一席谈论，受惠无穷。”在那段泥淖般特殊的岁月中，也算一颗不染尘垢散发温润光泽的珠子。</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p><p class="ql-block">《咏雪》(刘义庆《世说新语·言语第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⑾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即公大兄无奕女，左将军王凝之妻也。</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刘义庆（403~444）南朝宋著名文学家，字季伯，彭城（今江苏徐州）人，南朝宋宗室，武帝时袭封临川王。官至兖州刺史、都督加开府仪同三司。自幼才华出众，爱好文学，喜纳文士，其撰笔记小说集《世说新语》，是六朝志人小说的代表。记叙汉末至东晋士族阶层人物的言谈轶事，生动形象地反映出当时士族的生活方式与精神面貌。语言精炼、生动传神，对后世小说影响极大。其中“周处除三害”、“望梅止渴”、“击鼓骂曹”等故事，成为后世戏曲小说的素材，“新亭对泣”、“子猷献戴”等也成为后世诗文常用的典故。梁刘孝标作注，旁征博引，为后人所重。另有《幽明录》，今佚。鲁迅《古小说钩沉》辑其佚文200余条，皆记诡异之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图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