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验中生长，于民主中重构——读《民主主义与教育》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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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期我读了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在这本书中杜威全面阐述了他的实用主义教育理论。对当时传统教育脱离儿童，脱离日常生活经验的现象进行了深刻的批判，并在此基础上提出了“教育即生活、教育即生长、教育即经验的不断改组与改造、教育无目的”等著名的教育思想。

　　杜威将“民主”与“教育”并置，揭示了两者内在的、相互构建的深刻关联——民主不仅是一种政治制度，更是一种生活方式，教育不仅是为未来生活做准备，其本身就是一种重要的生活过程。

一、教育即生长：超越“预备说”的迷思

杜威批判了传统教育“预备说”的观点。他指出，将教育视为纯粹为遥远的未来做准备的观点，割裂了儿童的当下经验与未来目标，使教育过程沦为枯燥、强制、脱离生活实际的灌输。他旗帜鲜明地提出“教育即生长”。这里的“生长”指的是一个持续不断的、在经验中重构和扩展的过程。

作为教育者我们要珍视学生的当下经验，在进行课程设计的过程中我们充分考虑学生已经有的生活经验和体验，我们要改变“填鸭式的硬灌输”，教育的目的不是将一堆预设的知识“塞进”学生大脑，而是引导学生在主动参与、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发展创新精神、实践能力、培养思维习惯和持续学习的能力——这些才是真正能适应未来复杂多变社会的“预备”。反思当下的教育实践，我们是否仍深陷“预备说”的窠臼？标准化考试的压力、唯分数论的现象、对升学率的过度追求、知识传授与实际应用的脱节，都在某种程度上背离了“生长”的真义。

二、教育即生活：学校是社会的雏形

与“教育即生长”紧密相连的是“教育即生活”。杜威认为，学校不应是与世隔绝的“象牙塔”，而应是简化、净化和平衡了的社会生活的雏形。他主张学校本身就应该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微型社会”，在这里，学生通过参与共同的活动，比如项目合作、问题解决、民主决策等，学习沟通、协作、尊重差异、承担责任，这些正是民主社会公民所必需的核心素养。

杜威强调的“从做中学”，正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核心方法。它意味着知识的学习必须嵌入到有目的、有意义的活动中。学生不是被动接受信息的容器，而是积极探究的参与者，不仅要让学生学习知识，更要教会他们学会学习。比如通过参与园艺、木工、社区调查、科学实验等真实或模拟的活动，不仅让学生理解了知识“是什么”，更明白了“为什么”以及“如何用”，并在这个过程中锻炼了动手能力、解决问题的能力和批判性思维。这让我深刻反思：我们当下社会的教育是否足够强调这种基于真实问题、项目驱动的学习？我们是否在有效培养学生将抽象理论与复杂现实情境相结合的能力？

三、民主作为教育的目的与方法

杜威思想的核心，在于他深刻揭示了民主与教育的双向构建关系。

杜威理想中的教育，其终极目标是为了培养能够有效参与和维系民主社会的公民。这种公民不仅具备必要的知识和技能，更要具备拥有社会责任感、批判性思考能力、开放的交流意愿、对共同福祉的关注以及尊重个体差异的包容精神。教育要培养的不是只会盲从的“顺民”或精致的利己主义者，而是能够运用智慧参与社会改造的积极行动者。

同时，民主的原则也必须贯穿于教育过程本身。这意味着学校内部的管理、师生关系、学习方式等都应能够体现民主精神，尊重个体的独特性与尊严，鼓励自由探究与表达，创造宽松和谐的氛围，只有在这样的环境中体验和实践民主，学生才能真正内化民主的价值观，成为未来民主社会的合格建设者。

杜威对民主的这种理解超越了狭隘的选举 政治，指向一种更深刻的共同体生活的理想形态。这提醒我们，教育的“民主性”不仅体现在宏观的国家教育政策中，更应渗透到每一间教室的微观互动中。当下的教育十分需要营造这种开放、平等、理性探讨的学术氛围。

四、当代启示与反思

在信息爆炸、虚拟与现实交织、社会问题日益复杂的今天，我们该如何甄别、选择和设计真正能促进学生“生长”的经验？如何避免经验沦为浅尝辄止的“活动主义”？如何在保证基本教育公平和质量的前提下，尊重个体差异和生长节奏？这都是我们需要不断摸索、反思的话题。

杜威的《民主主义与教育》不是一份已完成的蓝图，而是一个持续的邀请和挑战。它邀请我们将教育从僵化的制度束缚中解放出来，回归其作为鲜活生命经验改造过程的本质；它挑战我们将民主的理想深深植根于教育实践的土壤中，使学校成为孕育未来民主社会公民的真正摇篮。这本书让我深刻认识到，教育的改革与发展，其核心不在于追逐表面的技巧或技术，而在于对教育根本目的的持续追问以及如何落实的实践探索。

杜威的思想犹如一盏不灭的明灯，照亮我们理解教育在构建一个更加公正、自由、充满活力的民主社会中的核心作用。这场在经验中不断生长、于民主中持续重构的教育实践，将是一场永无止境的旅程，而杜威的智慧将始终是我们前行的重要指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