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菜籽沟村的麦田(黄色)与鹰嘴豆田(绿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其实那个时候我的人生写作又到了一个恍惚的阶段,因为写作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驱动力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写什么。”写作者都会经历这样的阶段吗?刘如此坦诚地说,我反而觉得真实,无可指责无可厚非。也许,每一个写作者都会有这样的体验,对某些人来说也许写作生涯就到此结束,而对于某些人来说也许这正是所谓的“瓶颈期”。到一定阶段,可能就觉得无话可说无事可写了(我想起唐家三少的封笔),也许有的写作者能于荒村野水间再另辟蹊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访者接着追问,产生这种感受的原因是什么,“您想过吗?”作家的体会却独特,他没有紧紧盯住写作来考虑。他思考的范畴更广大,他把写作放到整个人生当中去,以为写作不是人生的全部而只是其中一部分。“感觉应该还有更重大的事情,一个人不能一辈子都写作吧,这不把一生荒废掉了嘛。”(我却入了写作的彀,痴迷成魔,以为写作是人生最重要的事,藉此活着,如此活着才有意义——如果每天不写,就觉得空空如也如行尸走肉)。每个人对待生活的态度不一样,或者角度不一样——岂止是写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来作家身怀手艺,他会种庄稼,会木匠、会打铁,编席、编筐都没问题,“一个身怀手艺的人,焉能让手艺荒掉”?可是,这些东西又不能养活自己。那么,干什么去呢?50岁那年刘亮程最想干的事,却是:“当一个道士”(李白有一段时期很想当道士,心理与此相同吗)。这却是出乎我的意料的,我想中国当代作家里,有此想法的,恐怕不多吧?</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来这个刘亮程真有做道士的想法,我以为他只是像有些人说说而已,没想真行动起来了——这里看出他有钱或有脑子;买庙不成结果买了个村子——幸好买庙不成,我想木垒书院的后期效果比庙子要好,至少艺术氛围和人间气息浓一些。可是却歪打正着,住到木垒书院后,激发出了他的创作热情,在这里写出了《捎话》和《本巴》。末了的总结是,“到这个书院来彻底安静下来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访者的总结是,“从村庄到城市,再回到村庄。”扣住了本节的题目。</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时候,作家的回归却不是简单的地理意义上的回归,又谈到了文学——是创作(心境)上的回归。刘在乌鲁木齐待了二十年,“突然又回来坐到树下了,从楼下又转到树下了”,“楼下”指的就是乌鲁木齐的打工生涯(他已经在省城买了房的),“树下”就是指乡下、村中的生活。有什么不一样呢?听到了风声,“风一刮过树上全是树叶的响声”;耳朵清净后,思想就变得远了。作家在《捎话》与《本巴》里写的都是“离这个世界很远的主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曾经关注过很多公众号,有一百多个,都是当下权威的文学公号,想了解当下的文学(或文学研究)的新动态、新动向。可是假期准备去一趟新疆,所以缩小到刘亮程和李娟了,接着又缩减到只剩下刘。刘没有公众号,只从网上搜寻一些关于他的文字和评论。其他公号暂时都删了,可是有时又惴惴:不知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别人都写什么去了呢?担心落在时代的后面。可读了刘亮程此段自述,感觉到并不落后。他离开繁华的大都市(我没去过乌鲁木齐,不知它繁不繁华?但它总是一个自治区的首府,想必相对于昌吉州木垒县菜籽沟村要热闹一些),可是刘亮程蜷在这里,写的也是一千年前西域两个小国之间的信仰之战,表现的是离这个世界很远的主题——却获得了当下社会与当代人们的认同。我想文学可以不追逐潮流,坚持本心(坚持人性),是可以获得生命的(获得存在之理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原来,《捎话》是灵魂之战,是“一种灵魂要消灭另一种灵魂”,看来这是更复杂与残酷的争夺,它超越了改朝换代与权力之争。作家相信文学的力量,它可以柔弱化刚强,可以水滴石穿,可以化腐朽为神奇。“文学本身也是一个生命,这种生命它可以分享。《捎话》被评论家认为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一部小说。”这是值得我花力气和时间去研读的。今后,我应该细读一遍《捎话》,这本书柜中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就是“从村庄到城市,又从城市回到村庄”吗?</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刘亮程打理自家菜园)</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附</p><p class="ql-block">《在夜晚穿行的经历,胜过读好多本书|对话刘亮程》(城市金融报融媒体中心)(节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05从村庄到城市,再回到村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凤凰网读书:《一个人的村庄》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但您后来又开始写小说,不写散文了,为什么呢?</p><p class="ql-block">刘亮程:《一个人的村庄》写完之后我对散文就没兴趣了。我在《一个人的村庄》中把我一辈子的散文都写完了,也在《一个人的村庄》写完了我的一辈子,从生到老到死全部写完了。</p><p class="ql-block">后来写《虚土》其实就想着朝着小说去写,写完之后有人说这是散文,我说不是散文,是诗歌,因为我写《虚土》的时候我感觉真正回到了一个诗人,我早年是个诗人嘛,诗歌没写到头去写散文,很快把自己的散文写完了。</p><p class="ql-block">又开始写小说,写小说的时候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一个诗人,那个漫长的激情可以在小说中无边无际地抒发下去,就写成了一部像诗歌的小说,叫《虚土》。后来又写了《凿空》,又写了《在新疆》。《在新疆》这个散文集其实在新疆行走期间,断断续续用10多年的时间写的一部散文集。然后就到了50岁,有点不想写作了。</p><p class="ql-block">其实那个时候我的人生写作又到了一个恍惚的阶段,因为写作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驱动力了,我也不知道接下来我该写什么。</p><p class="ql-block">凤凰网读书:产生这种感受的原因是什么,您想过吗?</p><p class="ql-block">刘亮程:感觉应该还有更重大的事情,一个人不能一辈子都写作吧,这不把一生荒废掉了嘛。人不光是有智慧、有才情,人还是一个有力气的生命。你看我瘦,我浑身都是力气。</p><p class="ql-block">我小时候开始干农活,而且身怀手艺,从小学过木匠,也跟过打铁的学过铁匠,编席、编筐都没问题。一个身怀手艺的人,焉能让手艺荒掉。但这些东西又不能养活你。所以50岁那年我其实最想干的事,是当一个道士。</p><p class="ql-block">正好是那年我们到旁边一个县,叫奇台县,我们在那也做了点文化项目,我有个工作室嘛,挣点小钱养家糊口。到那去看一个清代的老庙,叫东地庙,也是在那扔了好多年,有一个农民把它承包了,一年5万块钱,但是那个香火也不旺。</p><p class="ql-block">我当时看了以后,说这个地方好,想把它买下来,我在那就地当个道士。跟我一个朋友把这想法一说,两个人就很合拍,开始想着把这庙买下来我当道士,在网上把道袍都订好了。当时我还想着要加入中道协,变成一个正规的道士。结果考察运作了一年时间没办成,因为那个庙是文物,不能买卖。道士没做成,我就往前走了一步,走到这里,一下看上这个老院子,买下来做了个书院。道长没做成做了个山长。</p><p class="ql-block">但是我到这个村庄来,住到这个书院里面又获得了写作的动力。我的两部长篇小说都是在这个书院完成的——《捎话》与《本巴》。到这个书院来彻底安静下来了。</p><p class="ql-block">凤凰网读书:从村庄到城市,再回到村庄。</p><p class="ql-block">刘亮程:1993年辞职到乌鲁木齐打工,我在城市待了20年。突然又回来坐到树下了,从楼下又转到树下了,这都不一样了。</p><p class="ql-block">听到风声了吗?风一刮过树上全是树叶的响声,耳朵变得清净了。一个人耳朵变得清净以后,他思想就远了。我在这写的这两部小说都是离这个世界很远的主题。</p><p class="ql-block">第一部小说《捎话》写的是发生在一千年前西域两个小国之间的信仰之战,那多远?你只有安静下来的时候,远处的故事就回来了。</p><p class="ql-block">我也是为那部小说准备了很多年,因为我对发生在历史深处的那场战争一直很感兴趣。我们平常在历史中看到的战争都是改朝换代、权力之争,那场战争是心灵之争,我们可以说它信仰之争,要靠战争和其他手段去改变信仰,这是最惨烈的。其他所有的战争可能都是面对血肉之躯的冷兵器之战,唯独那场战争,是一种灵魂要消灭另一种灵魂。所以我对那个感兴趣。</p><p class="ql-block">在这个地方花了好多年把它写完了,因为不好写吧,那样的战争怎么可以写?都是不能碰。但是作家他干的就是言不可言之言,因为不可言才去言,他有言的方法。写作有时候也是拿鸡蛋去碰石头,但是你为什么非要碰石头呢?石头也没惹你,你碰它干什么。</p><p class="ql-block">但是可以滚着鸡蛋围绕着那个石头转,转来转去孵出一个小鸡来,鸡可以飞到石头上去,这可能就是文学,文学有它自己的面对世界的方法,有它滴水穿石的力量,当然这种力量就是化腐朽为神奇,有其神奇的力量。</p><p class="ql-block">文学本身也是一个生命,这种生命它可以分享。《捎话》被评论家认为是我真正意义上的一部小说。</p><p class="ql-block">……</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刘亮程用旧木门在树木之间做了一扇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注:图文来自网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