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文河《小新集》（3）

何太贵

第一段介绍小新集地理位置、村名来历；第二段第一句介绍村民姓氏，可仅此一句后就宕开，笔触集中于村后那片树林，重点描摹（记叙？）了林中一种鸟儿。第三段未承上段继续描摹（或记叙），而以说明或议论的手法总括小新集的文化（大概浏览了后面几行，感觉到该文并非以时间为序、游记式成文；而为一篇“高屋建瓴”的“综述”。这需要一定的积累与高度，就浮光掠影的片面印象是结构不了这种内容的）。

第三段第一句是个综述（泛论）：“在北方平原上，像小新集这样的村庄很多。”这是共性。就这一句我们能读出什么信息呢？第一，觉得小新集并不是多么例外或神奇，这把我们那颗浮泛的心安顿下来，它是众多中的一、是万中的一——我们能接近、能了解、可熟悉它。第二，这样的村庄很多，这世界有许多事物值得我们去爱。

“这样的村庄布局松散随意，房屋的构建因地制宜，率性而为，带着那种原始的实用色彩。”继续提拈共性，或谓“细化”。这样的村庄一方面让我觉得太随意，没有规划，乍看似乎显得有些凌乱；可从另一方面来说，却是自由随意率性。那散落在北方平原或南方群山间的民居，其实都有这样的特点——不管你喜不喜欢，它都已经存在。

我忽然想起以前在山里，去到一个叫“王家山”的山村，那些石头砌的房子就依山而建，每家每户的房屋如犬牙交错般参差，根本无美感而言，可不正是“美学原则无奈地让位于更为沉重的现实生活。”的真实体现吗？

“外溢出来的生活美感便体现在那些绕屋而种的柿树、石榴树、桃树、月季、虞美人等常见的果树和花草上了——”文河在灰暗的底色上依然提拈出了亮点，破折号自然而然地对这种“外溢的生活美感”作了说明，“灰暗的房屋旁一树或一丛如此明亮美丽的繁花，在风和日丽里无怨无悔地怒放着，让人心里涌出一种说不出的感动！”这结合了自身体验。此景并非纯客观性的，而是交融了“我”之主观色彩。

至此，意识到，上面这些解读趋近于对内容的理解（引申、膨胀，这些似乎再犯不着我去啰嗦），我的阅读本意是研究文河写什么、怎么写。写什么？此文甚明，写村落、写大地上的事物；可是怎么写的？我却似乎忽略了。他是如何遣词造句，如何描写叙述（或议论），如何修辞的呢？我要学他这些语言，学习他手法。

“冬天（他怎么又跳到了冬天呢），杂树丛生，荒荒落落，风一阵紧似一阵地吹过，人世显得寂寞空茫。”怎么一下子跳到冬天？“夏天，绿荫四合”——原来，他要写的是村庄的季节，这些季节包括冬夏。夏日天空高蓝开敞（啊，这个词我在其他地方没读到），阳光白亮亮的（如果董改正，这里他一定得用上对偶，即形容阳光的词要与“高蓝开敞”对举，比如“炽白闪亮”。这样一来，我却觉得过于工整，工整也会走向四平八稳，精致得稍显雕琢了。开始读董的文字，还喜欢——也许那时没有这么雕琢、刻意与修饰？董他自己肯定也没有意识到，不过，很难改了。我喜欢文河这种不刻意而为之）。

夏天，“花开果长，瓜熟蒂落，万物各从其时，各得自然，岁月既安静又古老。”文河写这一段是何用意呢？我觉得他似乎岔开了，并未紧紧针对、扣住小新集来写。这些，似乎每个北方平原上的村庄都具备、都具有。但，小新集不正是那些村庄中的一个？那些村庄有的小新集也都有，小新集有的那些村庄也都有。写小新集就仅仅停留于小新集吗？写出了一个也就写出了很多个。我大概知道了皖地那些村庄的模样。

冬天，也许有点落寞；可是热烈的夏天也让文河觉得安静又古老——这也许就是前面他想在小新集卜居的原因。

（注：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