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活动

何太贵

今天早上讲一道中考模拟卷上的“综合性学习”题，涉及到“课间休息”（“不少学生无法在课间出教室自由活动，体育活动时间不足”），其中一题是让学生“结合生活实际，参考游戏一和材料三，再推荐一个趣味性、可操作性强，并且适合课间开展的小游戏”。学生大多写的是接力跑和打乒乓球。其实，他们的现实正是试卷材料上所揭示的那样，没有课间活动，所谓的“大课间”都被取消了——刚好今早第二节下课，大课间的时间年级广播里通知“初三大课间”取消，按第二节课老师的说法是“又赚了20分钟”。

就学生们对这道题的解答，我觉得其实内容的考察与语文无关，若说一定要对语文有考察只能从文字的表述上看出来，是否文通字顺是否有错别字？就学生的回答内容来看，我觉得现在这些学生的思维确实被禁锢了，同时也证明他们的课间休息确实苍白，他们能想出来并写下也就是、只有；接力跑（在课间实施似乎不现实）和打乒乓球——由此，我说起了我们小时候的课间休息。

现在想来危险，是绝对被禁止的，可那时虽然物质贫乏却带给我们许多乐趣，确实也锻炼活动了大家。那是我们自发组织的，不用老师说，老师也没倡导过什么——那时“课间休息”这个概念还没提上中小学生教育的日程。

我说的是两个活动，其实很简单，根本无操作难度。一个是“堆山”，一个是“挤油渣”。我这么一说，想必1970年代的人都知道了，即使不知道的，据这两个词组字面想必亦可推知。“堆山”就是几人寻找对象——一个身子较结实的同学，然后一人或两人把他扳倒，压上去，接着另外几个人捡便宜也跟着倒了上去。下面那人“哎约哎约”呻唤、甚至叫不出声来，上面这一群人也见好就收，迅速起身一哄而散，剩下无辜的那人悻悻爬起。

“挤油渣”就是一群人站在教室后面（只有那里稍宽敞）或者教室外墙边，一群人站成一排，或者两边向中间挤去、或者单向一边挤去。有时还要“杭育杭育”（鲁迅先生说的“杭育”派）吆喝起。有时候会把队伍挤散了，有时候会挤向一边倒去。这样两个游戏现在是绝对禁止的，可是我们那时却从未听说有孩子因这两个活动而发生什么意外或事故。那时的人仿佛抵抗力比现在的人要强一些。并且，我们那时，通过这样无聊（在现在人看来）的游戏（或活动）确实自发调节了枯燥的课堂，而活动了身心。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人，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化娱乐。通过这些不起眼的小细节，也彰显了那个时代的精神风貌。虽然那时的活动贫瘠无聊，可是我觉得比今天这些高贵的、看似丰富令人眼花缭乱的节目，更有趣更有意义，更能令人怀想。

现在的娃娃，你们是富有的，同时你们也是可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