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文河《小新集》（2）

何太贵

第二段，开头第一句介绍了村人的姓氏；可是刚开了个头，第二句紧接着就跳转了，他转到了村后的那个树林。我感觉到文河似乎是迫不及待地，跳转；读起来，却并不觉得突兀。我们关注的重点本来就在草木、风物，流年与时光，并不在人物（文河他并不是不会写人物、不会叙述事件，每个人的关注点不同）。

“村后（这个村与上一篇的“徐禅堂”，上上一篇的“王寨”有区别吗，皖西北平原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村庄是否都是一样的、都差不多？）有一大片树林（那个几乎已成空村的王寨村后也有一片树林），林中满是青草和野花。”看来，这个小新集与前面的王寨村、徐禅堂村仍是有区别的，那两个村子后面的树林里只有青草，并没有遍地的野花。

“二000年春天（时光倒回去二十五年了，哦，二十五年前，那时文河还是一个小青年——掐指一算，才二十五岁），第一次见到这个村子，感觉恍如隔世，当时曾强烈地萌生出在此卜居的念头。”我感觉文河比我成熟，二十五岁，我还是个小屁孩。我在哪里浪荡呢？居无定所，身无分文。我想我那时的状态可能跟董改正的青年时期差不多吧？我似乎更未萌生出在哪里卜居的念头，倒是文河较稳定、相对平静。他看到自己喜欢的地点就想在那里居住、住上一段时间。之前我读到他写河边、河滩的一段文字，河边有沙滩、有柿子树和香椿树，他就想在那里整两间小木屋，然后住上一段时间。这真是个浪漫的人。唉，这个文静忧郁的人啊，书生气太重了（我说这句话并没有否定的意味）。

“第一次见到这个村子，感觉恍如隔世，当时曾强烈地萌生出在此卜居的念头。”这一句，表达了对这个村子（小新集）的喜爱，他以侧面表现的手法表现出这个村子之好。你如果想在一个地方居住，你不是喜欢那个地方吗？是“想”，而不是“不得不”。

“夏天，林中开满白茫茫的野菊花。”文河接着写林中遍地的野花，这是转行、跨越式照应吧。思绪（行文思路）就要这样跳荡，方显跌宕。这野菊花，“密如繁星”——我相信，我似乎见过，那样密密麻麻的野菊花；它们开满了整个池塘边的草地，草长蝴蝶飞，杂花生满整个河边（怎么池塘又变成了河呢？）。

“有次我见到一种非常奇特的鸟儿从里面飞出。”我感觉到这里文河的思路似乎有点跳跃——也许是我读得太慢了，以致产生了这种错觉（“有次”，说明他到小新集去徜徉不仅止一次）。这片村后的树林里本来就充满了自然生趣、盎然生意。接着写这种鸟，“这种鸟比斑鸠略小，但身材要修长得多，头上极具装饰性地生出一丛美丽的羽毛。”我的鸟类知识比文河少得可怜，他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也许同在皖地的项丽敏知道。啊，好长时间没读到项姐的文字了，她近几年来似乎写诗与图文配合的视频了，这片大地上的事物都被她写完了吗？我希望我自己不要出现这种情况。我觉得这星空之下大地之上的事物我永远也写不完）。读文河这段描写，我有点怀疑这鸟是戴胜或啄木鸟，不过，肯定不是，这两种常见的鸟儿他肯定知道。

头上那丛极具装饰性的美丽羽毛，让这种鸟儿，“使它的头部看上去类似传说中的凤凰。”——这不是戴胜或啄木鸟。这一段剩下的文字，文河就专心描摹这种鸟儿了。（我有点怀疑，这种鸟儿一定要到小新集去，才能看到吗？）这种鸟儿翅膀呈褐红色（没见过），尾巴很长，尾巴梢是黑色的，但“又点缀着很多白色的细碎斑点”——一如既往的细节描写，你不得不佩服的观察能力（与描写能力）。

“它从野菊花（这种鸟儿也许是野菊花丛里的王，这种鸟儿天然为野菊花而生吧？它的存在，它的飞翔，与野菊花形成了动静相宜的配合，共同烘托出了小新集村后那片树林的生机；这些，都统一绾合在夏天、“夏之书”的篇幅里。这是皖西北平原上的夏天）丛中飞出来，翩然落在一片草地上，当时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说明周围的环境非常安静，“我”对于生灵并无伤害之心），于是缓缓向前走去（注意，这里用的动词是“走”，你想象一只鸟“走”）。它走起来长长的脖子一伸一缩，极有韵律感（这描写，动作被他写出了声音），显得气度雍容、仪态万方。”在文河的笔下，这种鸟儿仿佛具有了神性，它在那片天地自由自在，独得天真与纯然——这样的地点不适合赁一间小屋，卜居一段时间吗？唉，如果有可能，某天我去到了文河的“城西”，我想把他文字中写到的那些村子都拜访一遍。

上面第二段写小新集村子后面的那片树林，重点却不在树，而在树下的野花野草；而，重点又不在那些花草，而在从野菊花中飞出的那种不知道名儿的小鸟。

下面第三段，他却并没有接着写这种鸟儿，也没有继续写这片树林；而是宕开了，转用叙述的口吻（又来）介绍小新集这个村子——倾向于人文：“在北方平原上，像小新集这样的村庄很多。”

（注：图片来自网络）

读文河《小新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