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品李贺《李凭箜篌引》：诗中妙音与背后传说

史宝贵

一、引言：李贺与《李凭箜篌引》的魅力

在唐诗的璀璨星河中，李贺以其独特的风格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就如同夜空中一颗别样闪耀的星辰，虽英年早逝，却留下诸多惊艳后世的诗作，凭借着丰富诡谲的想象力、新颖奇崛的语言，营造出幽奇神秘的意境，形成了独树一帜的风格，故而被人们称作 “诗鬼”，与 “诗仙” 李白等一同在诗坛留下浓墨重彩的篇章。

而《李凭箜篌引》更是李贺的经典之作，在众多描写音乐的诗歌里堪称一绝。古往今来，以音乐入诗的佳作不少，可李贺的这首诗却有着别样的魅力，它宛如一幅用文字绘就的音乐画卷，将无形的乐声转化为生动可感的奇妙景象，让读者仿佛能穿越千年时光，亲耳聆听那动人心弦的箜篌之音。

此次，我们就一同对《李凭箜篌引》进行文本细读，深入探究字里行间的韵味与妙处，同时揭开其背后隐藏的那些引人入胜的背景传说，去感受千年前那一场令人沉醉的听觉盛宴，领略李贺诗作独特的艺术魅力。

二、《李凭箜篌引》文本细读

（一）诗歌体裁与关键元素解读

“引” 作为一种古代诗歌体裁，往往篇幅相对较长，音节、格律方面通常比较自由，形式上涵盖五言、七言以及杂言等多种形式，李贺的这首《李凭箜篌引》主要为七言。而诗题中的箜篌，是中国古代传统的拨弦乐器，其最初被称作 “坎侯” 或 “空侯”，在古代不仅于宫廷雅乐中使用，民间也有广泛流传，且有着卧箜篌、竖箜篌、凤首箜篌三种不同形制。

再说到诗中的李凭，他可是唐宪宗时期红极一时的宫廷乐师，身为梨园弟子，凭借善弹箜篌而名噪一时，有着极高的身价，“天子一日一回见，王侯将相立马迎”，这般受追捧的程度，似乎远远超过了盛唐时期著名的歌手李龟年，其精湛的弹奏技艺，也赢得了诗人们的热情赞赏。了解这些诗歌体裁特点以及关键元素的背景，能帮助我们更好地深入理解《李凭箜篌引》这首诗的丰富内涵。

（二）逐句剖析诗歌意境

1. “吴丝蜀桐张高秋，空山凝云颓不流”当李凭在那秋高气爽的时节里，轻轻拨动箜篌的琴弦，哇塞，不得了！那声音就像是有一种魔力，原本在天空中悠悠飘荡的云彩，一下子像是被定住了，呆呆地挂在那儿，仿佛被这乐声施了魔法，连动都不敢动了。这可真是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啊，用云彩的反应，把箜篌声的神奇魅力展现得淋漓尽致。2. “江娥啼竹素女愁，李凭中国弹箜篌”

这里李贺搬出了江娥和素女这两位神话中的仙女大咖。江娥哭得那叫一个伤心，眼泪把竹子都染成了斑斑泪痕；素女呢，也是满脸忧愁。为啥呢？就因为李凭在 “中国”（这可是大唐的中心地带哦）弹奏箜篌。他这一弹，仙女们都被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柔软，这乐声的感染力，简直能跨越仙凡两界，厉害得不要不要的。

3.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

这两句简直绝了！乐声乍起，就像是昆仑山的美玉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那清脆的声响，仿佛能看到玉屑四溅。紧接着，又似凤凰在引吭高歌，声音高亢嘹亮。一会儿呢，又变成了芙蓉花在滴滴答答地掉眼泪，娇弱可怜；转眼间，香兰又笑得灿烂无比。李贺这脑洞，就像是开了一个奇幻工厂，把听觉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场超级视觉盛宴，用各种形象的画面把箜篌声的千变万化完美呈现。

4. “十二门前融冷光，二十三丝动紫皇”在长安的十二道城门前，那原本冷冷清清、透着寒意的空气，都被这箜篌声给融化了。这二十三根弦啊，就像是通往仙界的魔法琴弦，连天上的紫皇都被惊动了。这乐声的影响力，就像水波一样，从人间一直荡漾到天庭，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它的音乐魔法之下。5.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

李贺的想象就像坐上了火箭，一下子飞到了女娲炼石补天的地方。这乐声猛地一冲，居然把补天的石头都给冲破了，然后呢，秋雨就像被逗乐了一样，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这是怎样的一种惊天动地啊！把乐声的磅礴力量和奇幻效果描绘得如梦如幻，仿佛让我们看到了一场天庭的音乐大爆炸。

6. “梦入神山教神妪，老鱼跳波瘦蛟舞”

李凭的箜篌声太牛了，居然能飘进神山，去教神妪弹奏。这时候，就连水里的老鱼和瘦蛟都按捺不住了，它们在水波里欢快地跳跃、舞动。你看，这 “老” 鱼和 “瘦” 蛟，平时都是慢悠悠、懒洋洋的，现在却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可见这乐声的魅力有多大，简直能让整个天地间的生灵都为之疯狂。

7. “吴质不眠倚桂树，露脚斜飞湿寒兔”

连月宫里砍树的吴刚都被吸引得睡不着觉了，靠在桂树上听得入神。而那玉兔呢，也顾不上寒露打湿自己的毛，只顾着沉浸在这美妙的乐声里。这两句就像是给整首诗画上了一个梦幻的句号，让这乐声的余韵在天地间久久回荡，仿佛时间都停止了，只剩下这无尽的音乐在流淌。

这样的描写营造出了一种余音袅袅、韵味悠长的意境，仿佛乐声虽已渐渐消散，但那绕梁的余韵却依然在天地间回荡，让神话中的人物与生灵都久久沉醉其中，难以自拔，进一步强化了全诗的浪漫主义色彩，也让读者仿佛在欣赏完一场精彩绝伦的音乐演奏后，依然沉浸在那如梦似幻的氛围里，回味无穷。

三、《李凭箜篌引》的背景传说

（一）创作时间与李贺当时处境

《李凭箜篌引》大致创作于唐宪宗元和六年（811 年）至元和八年（813 年）之间，当时李贺身处长安，担任奉礼郎这一官职。奉礼郎属于太常寺，从九品，主要负责宗庙祭祀等相关的礼仪事务，是个相对低微的官职。

李贺身为皇族后裔，有着满腔的才华与抱负，然而这样一个小小的官职，显然与他的期许相差甚远，这让他内心满是失意与抑郁。不过，长安作为唐朝的政治、文化中心，人文荟萃，文化生活十分丰富，在这里的这段经历也让他得以接触到社会上形形色色的人物，开阔了眼界，为他的诗歌创作积累了诸多素材，也极大地影响了他的创作风格，使他能够汲取多元的灵感，进而创作出如《李凭箜篌引》这般充满奇幻色彩与浪漫想象的诗作，在诗中尽情地挥洒自己的才情，将内心复杂的情感通过独特的文字展现出来。

（二）相关传说故事探秘

诗中融入了诸多神奇的传说故事，使得整首诗的浪漫奇幻色彩愈发浓郁。

比如 “湘娥啼竹” 这一传说，相传舜南巡驾崩后葬于苍梧，他的两位妻子娥皇、女英悲痛万分，泪洒竹子，使得竹子留下了斑斑泪痕，形成了如今的湘妃竹。在诗里 “江娥啼竹素女愁” 一句，李贺就巧妙地运用这个传说，让湘娥因听到李凭的箜篌声而触动愁怀，泪洒斑竹，用这样极具画面感且饱含情感的方式，侧面烘托出李凭弹奏的箜篌声感染力极强，连神话中的人物都沉浸其中，深受触动。

“素女” 也是传说中善于鼓瑟的神女，曾因所奏之乐太过悲伤，让天帝都禁受不住，破其五十弦瑟为二十五弦。诗中借素女听乐而愁，再次强化了箜篌声动人心弦的效果，把无形的乐声通过神话人物的情绪反应变得更加可感可知。

女娲的传说更是为诗歌增添了恢宏奇幻的色彩。女娲炼石补天的故事广为人知，在古籍记载中，远古时代，四根天柱倾倒，九州大地裂毁，大火蔓延不熄，洪水泛滥不止，女娲不忍人类受灾，于是炼出五色石补好天空，折神鳖之足撑四极，平洪水，杀猛兽，人类始得安居。李贺发挥大胆奇特的想象，在诗中写出 “女娲炼石补天处，石破天惊逗秋雨”，将李凭的箜篌声与女娲补天的神话相融合，仿佛那乐声有着石破天惊的震撼力，能震破补天的五彩石，从而引来了一场绵绵秋雨，把乐声那种激昂高亢、冲破天地的神奇效果渲染到了极致，让读者感受到这乐声已超越了普通人间音乐的范畴，仿佛有着惊动神灵、打破世间平静的魔力。

还有 “神妪” 的传说，《搜神记》中提到永嘉年间，有神现兖州，自称樊道基，有妪号成夫人，夫人好音乐，能弹箜篌，闻人弦歌，辄便起舞。李贺在诗里写 “梦入神山教神妪”，营造出一种李凭的技艺超凡入圣，甚至能在梦中将绝艺传授给神仙的奇妙意境，进一步体现出这场箜篌演奏的不同凡响，让仙界都为之惊动。

这些传说故事与诗歌巧妙融合，使得《李凭箜篌引》仿佛搭建起了一座跨越人间与仙界的桥梁，让读者跟随着李贺的文字，穿梭在奇幻的神话世界里，感受着那动人心魄的箜篌之音，沉浸于诗歌独特的艺术魅力之中。

四、结语：《李凭箜篌引》的艺术价值与影响

李贺的《李凭箜篌引》无疑是中国古代诗歌艺术宝库中一颗璀璨的明珠，其展现出的独特艺术价值令人赞叹，在唐诗乃至整个中国古代描写音乐的诗歌领域中都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和深远影响。

从艺术手法上来看，这首诗对想象的运用可谓出神入化。李贺仿佛拥有一双能穿越时空、跨越虚实界限的翅膀，带着读者跟随李凭的箜篌声，一会儿穿梭在女娲炼石补天的远古神话场景中，感受那石破天惊逗秋雨的震撼；一会儿又来到神山之上，目睹老鱼跳波、瘦蛟起舞的奇妙画面；紧接着又置身于月宫中，看到吴刚不眠、寒兔被露打湿的静谧画面。他将现实与神话巧妙融合，让无形的乐声有了具体可感的形象依托，使得整首诗充满奇幻浪漫色彩，让读者仿佛身临其境，亲耳聆听那动人心弦的乐声，这种非凡的想象力在众多诗作中独树一帜。

比喻手法的运用也是一大亮点。例如 “昆山玉碎凤凰叫，芙蓉泣露香兰笑”，将乐声比作昆山玉碎的清脆、凤凰鸣叫的悠扬，又用芙蓉泣露来展现乐声的低回婉转，以香兰欢笑来体现乐声的轻快愉悦，从不同的角度，以巧妙且形象的比喻，把乐声的高低错落、变化多端展现得淋漓尽致，使读者能通过熟悉的事物去真切地感知那抽象的音乐之美。

同时，用典方面更是信手拈来且恰到好处。诗中融入了娥皇、女英泪洒斑竹，素女鼓瑟，女娲炼石补天，神妪善弹箜篌等诸多典故，这些典故与乐声的描写相得益彰，借助神话传说中人物的情感反应、行为表现，从侧面烘托出李凭箜篌声感染力之强、技艺之高超，让无形的乐声变得更加可感可知，极大地丰富了诗歌的内涵与文化底蕴。

在唐诗这座艺术高峰中，描写音乐的佳作众多，而《李凭箜篌引》凭借其独特的风格和卓越的艺术表现力脱颖而出。它不仅为后世展现了中唐时期音乐文化的繁荣昌盛，更为后来的文人墨客在诗歌创作，尤其是音乐题材诗歌创作方面提供了绝佳的典范。其大胆创新的艺术手法、奇幻瑰丽的意境营造，启发着一代又一代的诗人去突破传统、勇于探索，不断拓展诗歌艺术的边界，在中国古代诗歌的长河中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至今仍散发着迷人的魅力，让我们在诵读品味之时，深深折服于李贺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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