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新世纪购物中心(6)

何太贵

<p class="ql-block">  我不知道我在玩具柜待了多长时间,又是什么原因被调到了钟表柜?我走后,曹就成了玩具柜的柜长。钟表柜原来的柜长是谁?我不记得。我在钟表柜仍然任柜长。现在想来我有何德何能?感谢柜员们对我的支持,我真的是幸运。</p><p class="ql-block"> 虽然换来换去,每一次对我来说都是一次挑战;虽然累,但我喜欢——我就想多尝试多了解。到钟表柜对我来说是最大的一次挑战,可是当时我也没想着去申请辞退,只是默默接受。为什么说到钟表柜是最大的挑战呢?因为商品太复杂。整个柜台有两三千品种,每一次盘点造册都是厚厚一大本。柜台商品从塑料的儿童手表到电子石英表,到高档的机械表,琳琅满目,令人眼花缭乱。更让人头疼的是有好多品种,看起来简直一模一样,可是价位相差上千元、四五千元。那时机械表的品牌佳昂的有绿琴、雷诺、西铁城、欧米茄等。</p><p class="ql-block">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没搞懂,怎么区分那些手表的品种?上柜及盘点是老柜员曹和邓告诉我。我这个柜长当得有点不称职不够格。</p><p class="ql-block"> 曹是个瘦瘦的女子,当时年龄比我大,很成熟很老练,对于钟表这块。她家似乎传统就是弄钟表的。她有两个弟弟,大弟中等身材,就在公司上班,中专毕业,是公司的正式员工;不知搞哪块工作,那时是团委书记。有一次组织青工活动,他让我负责,带领青工们去大龙洞春游。我和哪些人先去?已不记得。我们先去山上松树下、草棵间埋藏了许多宝藏,纸上写着奖品。后去的人到树下、草里摸索,找到了就去找负责的领奖品。奖品是些什么,不记得了。这个游戏我是从哪里看来,或是别人告诉我?也不记得了。后来,拗儿在市幼儿园读书,有一次老师和家长们带着去省根公园,也玩了这个游戏。我蓦然想起,很多年前我在大龙洞那座山上玩过。草青青,枯了又绿,绿了又枯,来来去去,这世间的风,只是简单轮换地吹吗?</p><p class="ql-block"> 曹的小弟个子高高,戴副眼镜,也是青工,当时好像在塑料自选柜。后来,商场倒闭后,我还看见曹和小弟在陡街一个商场承包了一个柜台,自己做钟表了。曹精明,老练。</p> <p class="ql-block">  柜台里另有一个女孩,叫邓蛰,女孩取这么个名字,有点凌厉。身材中等,圆脸,对于人情世故颇熟练,可是对于迂腐的我很和善。当时她已和商场里另一个姓陶的男孩敲定了恋爱关系,后来便结婚了。陶那时似乎已是一位大车师傅。大车师傅收入很高,可是为什么来这个商场呢?他在商场里,也仍然开车,运货。我有个模糊的印象,似乎手腕上戴一大串什么珠子,大大咧咧,抽烟喝酒,虽然年龄相仿,但我们不是一路人。我很感谢柜员们对我的支持和帮助,虽然商品很复杂,但是我们柜台没有短过款。</p><p class="ql-block"> 在钟表柜,我觉得有一件事亏欠了柜员。那时有些柜台已直接由老板送货了,柜内把进货上报公司,由物价科核价。钟表柜当时由两个老板供货。有一个比较古板,而另一个就随和。另一个似乎叫蔡老板,广东人,他同时供塑料自选的货。有一次他塞红包给我们,说是辛苦柜员,慰劳大家;其实是让柜员们多推销他的商品。可是当时我觉得这是违反纪律的,所以坚决不收。我不收,柜员们也不敢收;不过后来,我默许了柜员们。邓告诉我,包里是一百元。那时的一百相当于现在的五百吧。我在区一中教书时,小学班主任阮老师遇到我,说:“你一直都是踏踏实实的。”我和父亲,我们一家,都是这样的人,品性传承,一辈子昧不了良心,也适应不了这个社会,只是矻矻埋头于这个人间的底层。</p><p class="ql-block"> 那时,商场允许了一个钟表师傅入驻商场,为钟表柜服务,就在钟表柜旁,靠近电梯。师傅姓郑,外地人,身材略胖。他靠修理钟表养家活口,除了替钟表柜免费维修,他也自己接些活。他有一个玻璃的小柜,闲时,会站到我们柜台边来闲聊;活来了,他便坐回柜里,单眼戴上一只放大镜,另一只眼闭着,开始工作。我是从那时知道了机械表运行的快慢跟人的身体有关系,如果表的时间越走越慢,说明你的身体有问题,甚至快熄火了;如果时间越走越快,说明你气血旺盛。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手机时间,现在越来越快?开始我有意调快了五分钟,可是现在似乎快着九分钟。阳了以后,我觉得身体每况愈下了啊。</p><p class="ql-block"> 郑师送了我好几套精致的修表工具,用个小盒子装着,各种型号不同或大或小小小巧巧的起子。随着时光的流逝,那些小工具一件件散失,现在已一样不存了。我不知道那位郑师傅现在在何处,仍然修表吗?他应该已经五十多岁了,眼睛是否还适应修表?他的老家在哪里,他的孩子也应该成家立业了。他们是否还记得,他们的父亲当年在一个叫昭城的异乡,修理钟表养活他们供他们上学读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