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 仙 汤

山河学苑

<p class="ql-block">作者:袁海善</p> <p class="ql-block">我的老家在胶东丘陵山区,离海边只有四十多里路。黄海是盛产丰富的鱼虾等海产品的大海。人们常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我们虽然离大海很近,但那里的农民却吃不到“海”。</p><p class="ql-block">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在我的记忆中,除了逢年过节父亲买几条刀鱼外,平常日子很难吃到海产品。比较容易吃到的,是一种叫“虾酱”的不怎么干净的东西。“虾酱”,其实是渔民捕捞鱼虾的一种海洋副产品。虾酱里面有小鱼、小虾、小蟹、贝类等。还有蟹壳蟹爪等杂七杂八的成分。“虾酱”含盐量很高,很咸很咸的,价格也较为便宜。因那里的农民都很贫穷,大都喜欢吃“虾酱”这种拿不上台面的海产品。</p><p class="ql-block">虾酱有多种吃法。最常见的吃法,是掺上些剁碎的青菜或打个鸡蛋与虾酱搅拌后,在锅里炖熟,味道鲜美。还可在虾酱中多加水做汤,味道也很鲜美。吃这种汤,老百姓叫“喝仙汤”。</p> <p class="ql-block">五十年代初,我还没有上学,有时缠着父亲到集上凑热闹,期盼着父亲买个彩色糖球儿或炉果,塞进我的嘴里,我常常如愿以偿。由于跟父亲赶集,我便知道了当时的一些物价。记得猪肉是五毛钱一斤,那种很甜很好看的彩色糖球儿,一分钱一个。</p><p class="ql-block">我们那里的农村孩子,在大街上捡只破鞋拎回家,等下乡的货郎来了,换一个彩色糖球儿吃。穷人家的孩子,过早地有了“以物易物”的商业意识。</p><p class="ql-block">那个年代,我常听说“老母鸡屁股是农民的银行”的老话。这句话一直延续了三十多年。直到改革改放,农民才从“人民公社”的樊篱中解放岀来,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农民的手里才有了零花钱。别说吃“虾酱”、“喝仙汤”,大鱼大肉都吃腻了。许多农民朋友买了汽车、播种机、收割机等大型农业机械,不再面朝黑土背朝天,过上了小康生活。</p> <p class="ql-block">直到现在,我也没弄明白,“喝仙汤”这句话是褒义还是贬意。吃“大锅饭”那阵子,“仙汤”这一名词,应用范围越来越广。凡是喝着很稀的稀粥,老百姓都叫“喝仙汤”。从村大食堂打回来的稀粥,能照出人影儿。有人问“吃什么饭?”喝粥的人则回答,“喝仙汤。”农民在村办大食堂里,几乎天天“喝仙汤”。</p><p class="ql-block">在我们村里有姐妹俩,姐姐五六岁,妹妹三四岁,因“喝仙汤”喝成了残疾人。那天,只有姐妹俩在家。因家里没有吃的,饿得受不了,姐俩个便将磨顶上晒的大酱拿来,用冷水泡开搅拌。姐尝了一口,说“真鲜,咱俩喝仙汤。”每人都喝了三四大碗,直到喝饱了才作罢。</p><p class="ql-block">听大人说,由于大酱太咸,姐妹俩先是咳嗽,后来又哮喘,渐渐发展成了哮喘病,姐妹俩都喘成了鸡胸脯。哮喘病能导致鸡胸脯,有没有科学道理,农村人也不知道,反正姐妹俩都成了鸡胸脯,长大后身高只有一米二三,几乎丧失了劳动能力。</p><p class="ql-block">有的家庭,大人孩子饿得受不了,便在水里加些盐。喝盐水也叫“喝仙汤”,把肚子撑得很大很鼓,一时就不感到饿了。</p><p class="ql-block">“喝仙汤”,早已成为那个时代的历史记忆。今天,我们坚持走改革开放之路,摒弃荒唐的极“左”路线,就是为了不让那段不堪回首的历史重演。只有这样,我们的道路才会越走越宽,老百姓的日子也才会越过越好。</p> <p class="ql-block">(图片来自网络 致谢原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