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奔跑

华尔兹

今天一定得跑步了！趁着雨势减弱，我勇敢地冲出了宾馆。跨入新年以来，我一直保持着隔日半马的节奏，本来昨天就该跑步的，但昨天下午我在北京开往扬州的高铁上，不得已停跑。但如果今天下雨也是停跑的理由，那同等的借口就太多了。

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头顶，顺着脸颊往下滴落到胸口，仿佛要以冰冷的温度来软化我的意志。凭借仅剩下的一点坚强，我咬牙继续跑下去。为了减少犹豫和选择的时间，我决定沿着宝应通往淮安的运河河堤奔跑，跑不到11公里绝不回头。

开始的3公里在城区之内，河堤上有路灯，我可以跳过水坑或者绕过水塘。3公里之后就没有路灯了，眼前一片漆黑，借着不多的过往汽车灯光，我能观察到靠马路边大片水塘的位置。踩进水塘的事难以避免了，不长时间鞋子里就浸满雨水。接下来倒也简单，沿着隐约可见的马路边一直跑就是。

中途雨下大了，雨滴噼里啪啦地打在身上，脚下啪嗒啪嗒地踏入水塘，汗水与雨水交织着，湿透了全身；擦身而过的小轿车，沙沙地碾过路面的积水；大货车不时地呼啸而过，粗重的庞大车轮，搅拌着路面的雨水和沙石，将霰弹一样的混合物野蛮地喷射在我身上，避之唯恐不及。大货车掠过时，路面也随之颤抖，发出沉闷的隆隆声。车过之后，周遭环境会很快消停安静下来，不时会传来行驶在运河中驳船柴油发动机的声音，还有它拉长的汽笛声。这些声音有时独奏，有时交替，有时又混杂在一起。随身佩戴的计步器，发出连续的滴滴滴滴声，像似寺庙里僧人在敲击木鱼，令我宁神，令我舒心。不由得联想起出家的歌星李娜。她耳边的木鱼声应该不那么单一吧？或许是舞台上的乐队声，观众的呼喊声，也或许是人世间的各种喧哗，又或许是让她决然躲避的各种聒噪，因为萦绕在脑海里的纠缠折磨，才有之后决然的放弃、修炼、净化和灵悟。

奔跑在故乡的雨夜，脚下生风，脑海激荡，我这一生的奔跑历程啊，岂止是强身健体，脚下的节奏催生着心灵的律动，而脑海中的激荡却每每选择着生命的色彩。时时可死，步步向生。

终于，顺利完成了今年的又一次半马，22公里的雨夜跑程，被雨水、汗水和泥水浸透了全身，也被故乡的土地和惦念的亲人抚慰了乡愁。

“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虽然今夜的雨一直下，但在我心中，故乡的月亮，一直高悬，晶莹如水地照着我脚下的路，让我始终奔跑在路上，一直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