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的五月

何太贵

<p class="ql-block">阴郁的五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今年初夏(现在已经是五月了,我不知还是不是初夏?)雨水似乎特别多(比往年多。昨天我查了去年今日在做什么?几家朋友约了去旧圃月季谷烧烤,那天天气真好,午后甚至燠热。月季谷园子里水上娱乐设施处,小孩们玩得不亦乐乎;可是今年却一直冷水淅沥,天潮地湿)。</p><p class="ql-block">夜里不知什么时候雨就来了,有时知道,欲听雨,却迷迷糊糊,听不甚分明;有时不知,天明时,雨走了,却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心绪。景(境)确实对人的心理有影响,虽说要在心里开一片晴空;可是那阳光从何抓捕?偶尔晴一日,却又暴热。</p><p class="ql-block">眼看五月就要过去了。</p><p class="ql-block">街边槐树上的白色花穗不及细数,却已只成了枝上叶间一点褐色,淡淡的,流风余韵都不是,零落往事也不是,凋残岁月亦不是;只是光阴似流水,现实生活中无声无息,梦里却哗哗啦啦。樟树小小的花蕊落了又落、又落,它的体积小,可是数量多。这世间的公平,一方面欠缺,总要以另一方面来补足。但是樟树小花的满地凋残又有谁去关注并拾掇以至撷取呢?我日日从它上面踏过,有时心疼有时却也漠然。它多被流水冲刷,便呈现出流水的痕迹。可是流水也是没有一定规律的消失,流水又是时光中另一种花朵,它同样在凋残。樟树小小花朵的幽香就要消逝在去年的风中。</p> <p class="ql-block">广玉兰开了。这是一种略显粗糙的花,至少在我是这么印象。它太过广大、粗放。它的大叶片我觉得与花的称谓有点出入,但是在蒙蒙的潮湿雨中、黯淡的五月天色下,那洁白却如灯盏点亮了一寸光阴。我觉得它像一种灯,其实我知道应该是先有了玉兰花,然后才模仿着花制造了那种灯;可是现在我却用那种灯来比拟这花。那未开的朵,束(撮)成一朵,有点像未被水润开的毛笔头。开的仍是少数,藏在厚实宽大的绿叶间、绿叶里,不甚分明。它似乎开了,却不想照亮这黯淡五月,它只想照亮它自己,照亮属于鸟的风属于风的天空。这人间的道路与街衢实在无趣。树下居然就能偶尔见到一两瓣白色如玉的花瓣了,蜷缩着如一个受伤的身体,是蜗牛还是蚯蚓?它还没有泛黄时的那种温润,我总觉得玉兰花瓣是可以用来写字、或做衣服的;因为那种手感,摸上去甚至有皮肤的感觉。</p> <p class="ql-block">女贞花也开了,开在无声无息之间。我期待着,它不来;我不期待,它来了。开始只是一小簇、一小簇,如癞痢头的发,被丑与陋点染了;那么孤单,那么寂寞,怯怯地。后来,它也开得不是那么大片。我觉得我的记忆肯定是错了。记忆中,那女贞开得很是茂盛,那什么时候的印象呢?近几年来,我再也没有见过。——可是,女贞就是那样的花朵与花束,它能大到哪里去、繁盛到何种程度?那么确实是我的记忆错了,是记忆错了!那大束花朵却是从哪里来的呢?</p><p class="ql-block">女贞花是小小的银饰,簪在岁月的发上,岁月从不败美人,这永恒的生命只有流光中星辰能比。</p><p class="ql-block">我看天色灰白,我看逐渐繁茂的叶丛间隐藏鸡嗉子的花——确实五月了,似乎山茱萸的淡黄小花都在这个季节这段时间开的,“你去翻翻你的'岁羽记'?”我可以翻出去年的文字,可是翻不出去年的幽香。那些人依然在身边,可是他们已老了,我也老了。我听车从窗外驶过,“淅——嘶——”,车轮与地面的水渍摩擦的声音,像刀在硎石上来回,却没有那种犀利的痛感;这五月的阴郁就是温水煮青蛙。</p><p class="ql-block">我还想蹦哒吗,还想去山边看蜻蜓在稻田上飞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