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读汪曾祺《我的家乡》(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第三个层次写故乡那年水患。这当是汪老印象中深刻的记忆。我三十多年前的童年,在这南高原之山间坝子曾有一次水患,比起江南当是小小巫;不过在80年代一中后面的操场上,以木板钉筏而划情形仍如在目前。</p><p class="ql-block">民国二十年高邮这次水患,事前已有预兆,“踢水洗脚”是常景,虾蟆爬在柳树顶上叫已有了传奇,“耿庙神灯”纯是地方色彩了。生动详细地记叙了当年那场水患的起始。那些细节汪老怎么记得那么清晰!对于洪水来临前的情景写得很详细,但对于一周时间躲避、等待大水过去的情形却差不多是带过。也许当初记忆有选择,也许时光淘汰也有标准;但正是藉汪老的文字,我们对于1931年那场全国性的水患留下了一点文学的记录。</p><p class="ql-block">水退后的记忆又有生动的细节,有人家墙壁上高及屋檐怎么洗也洗不掉的水印,有缩成拳头大一团怎么踩也踩不破的蚂蝗,——也许汪老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也许本来就是汪老童年的记忆,也许是汪老为了突出那场天灾的危害。但是几十年后,我们从淡定中读到汪老笑对生活的一点幽默。</p> <p class="ql-block">水患过后,叙述的笔调又回到汪老记忆中故乡这座“水城”。有护城河,有越塘,有大淖,有庵赵庄;河边打水漂,出行多坐船。江南那片水乡泽国确实孕育了多少文学大家,如吴中四杰、吴门四家、吴中四才子、画中九友,以及现当代鲁迅、周作人、徐志摩、朱自清等等;难道汪老不也是那片清水中茁生而出的一株香远益清的莲花吗?恕我不敬,相较以上大家而言,汪老不是显得有点妩媚吗?</p><p class="ql-block">“水乡极富水产”,介绍完故乡的地理人文、故事传说后,轮到物产了。水乡当多水产,这在汪老当是喜好了。高邮有鱼、虾、蟹、麻鸭,咸鸭蛋尤著名。甚至让人“肃然起敬”,这个词有些“大词小用”了。而这句汪老的语气声调都显露无遗:“好像我们那里就只出咸鸭蛋似的!”这种口气一般文学家是不用在“书面语”的,可是汪老却用得那么恰当生动。就我的阅读经验而言,现当代作家中通俗而又典雅,又淘气如孩子的似只有汪老。</p><p class="ql-block">名人是在咸鸭蛋之后,秦少游、王念孙、王引之是如雷贯耳的,散曲家王磐汪老有过专文介绍。不过这些名人汪老只用了两句话。</p><p class="ql-block">最后介绍高邮的名胜古迹,有文游台、镇国寺、镇国寺塔、净土寺塔等,都是有历史气度、文化底蕴的。末了,才介绍故乡地名的来历。原来跟秦始皇曾在高处建邮亭有关,“外地人或以为这跟秦少游有什么关系,没有。”这又纯是汪老的口气,以这么通俗却又斩截的形式结尾,戛然又有余味。如果你读过汪老的一些文章,那么从现当代作家中你是很容易发现他的。</p><p class="ql-block">故乡,是和一个人的童年连在一起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