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行车往事

娉婷·荷

从古至今，关于时间、岁月，人们有各种各样的比喻和感叹。比如，说时间过得快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说时间像流水一样一去不复返，会慨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说要珍惜时间是时不待我，只争朝夕……类似的词句其实不胜枚举。

在时间的长河里，每个人不过是一粒沙，即便渺小、卑微，却也有属于自己的星辰日月，也会感受到四季的风云变幻，体会这尘世间的冷暖悲欢。

时间是什么？也许每个人会给出不尽相同的答案。而这些答案无一不是人们在日复一日的奔波中的真切感悟。随着时间的一天天老去，有些东西模糊了，也有一些却沉淀下来，在记忆里变成了一幅又一幅有温度的画面。

那天，无意中我看到了一段关于自行车演变的视频。就在那个瞬间，那些古老的自行车连同一段又一段的记忆，瞬间仿佛一张张老照片跃然眼前。突然就有一种往日如昨的感觉，感慨这岁月有如车轮一般。车轮飞逝，辗轧过的不仅是时间，还有经历过的回不去的过往。

犹记得童年时爸爸的那辆老旧的自行车。印象中好像我认识它时就是旧的，不仅是旧，而且还异常笨重。前有长横梁，后面有后座。这样的自行车好像是那个时代的标配。这样的车好处是可以载重很多。不仅是带货，还可以带上两三个人，也不成问题。无论是出门赶集还是串亲访友，亦或是驮个东西，都不可或缺。于是，童年于我就留下了一幅画，画面里父亲用力的骑着车，我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后面带着很多货，我们一起去赶集……

大概是七八岁的时候，我也开始学骑车。推着家里那辆笨重的自行车，回想当时的自己真的很勇敢。由于个子小，还上不了车座，所以我的学车生涯是从所谓的“掏当”开始的。

记得那时候出家门不远有一条土路，在村子里算是比较宽阔的道儿了。所以，很适合我去练车。恰巧这条路还是个下坡，所以往往我会顺着坡度“英勇而下”，我是很喜欢那种像飞一样的感觉呢！不过，也不是每次练车都有很好的体验。有一次，不知是自行车的刹车出了问题，还是我沉醉在飞的感觉里，忘了安全，导致车子一下子失去了控制。还好，紧要关头，我果断选择把车扔了出去，人总算得以安全着地。

直到上高中的时候，我才拥有了一辆属于自己的自行车。那是姑姑家的表姐用过的，她高中毕业以后就把车子送给了我。虽然不是新车，但半新的女式自行车，比较轻巧好骑。我很喜欢也很是知足，仿佛如获至宝。

有了那辆车，我才得以利用闲暇时间和同学朋友一起互访、出游，生活的半径一下子大了很多。于是，青春的画卷里，就留下了一幅画。画面里，是一群稚嫩的面孔，迎着朝阳迎着风，一边唱着《外面的世界》，一边憧憬着未知的美好未来……

还记得大学毕业的时候，我和先生在这个城市的一个城中村里安了家。十几平米的家不仅简陋，甚至可以用寒酸来形容。先生买了一辆自行车，是我俩的主要交通工具。早晨，他会先送我去单位，然后再继续骑上四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去他的单位上班。每每我坐在先生身后，轻轻搂着他的腰，想着今后的生活命运会和这个男人息息与共，总有甜蜜和感动涌上心头。

我到电视台做的最早的一档民生新闻节目，记得很清楚，起初的名字叫《今晚9点》。顾名思义，节目会在每晚九点的黄金时间播出。因为很多新闻是当天拍摄、当天播出，所以作为责编，我最紧张的时刻也就是下午和晚上。往往做完最后一道工序，已是万家灯火。记得最危险的一回是，节目还有三分钟就要播出了，我们的带子却还没有送到机房。弄得台里上上下下都紧张得一身冷汗。还好的是，每次总算有惊无险。

把播出带交出以后，我做的第一件事是要给先生一个电话。那时候，还没有手机，家里也没有电话。先生买了一部BB机，是我俩的主要沟通工具。我们商定，每次我呼叫完了以后，会坐一段公交车回去。然后，他会在公交车站等我，继续骑车带我回家。就这样，无数个夜晚，在灯火阑珊的街头。在回家路上，在先生宽大的胸怀后面，我会忘了委屈，放下紧张疲惫，勇往直前。

儿子要上幼儿园的时候，家里又添了一辆自行车。我把宝宝座绑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心里却总有几分忐忑。想着自己虽然骑了那么多年车，但是还从来没有带过人，不觉有几分心虚。但是，有什么能难得住一位母亲呢？尽管起初带儿子骑车是晃晃悠悠的，但是慢慢的也就驾轻就熟了。

就这样，一辆自行车，从儿子上幼儿园还是个小不点儿，我一直带着他上了五年级。到了五年级的时候，孩子甚至已经比我还要高了。不知道是车老了，还是我人老了，带着他竟然多次出现了吃力的感觉。记得有一次下小雪，我带儿子去培训班，赶上一个上坡，我已累得气喘吁吁。我叫孩子下了车，然后告诉他，为娘恐怕已经老了……孩子说，您不行就换一辆电动车吧！我笑笑，告诉他，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今后的路恐怕更多的是要靠自己去走。孩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从初中开始，儿子开始自己骑自行车上学放学，风雨无阻。有时候，雨大的时候，会淋湿全身，我也会心疼和自责。儿子反而毫不在乎，说着他和同伴儿在回家路上发生在风雨里的事情，一副小小男子汉的架势。我想，这就是所谓的成长吧！“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多年以后想必这也是孩子青春里的一份宝贵记忆。

岁月如年轮，走过的路总会留下一段又一段的车辙。回望来路，一辆又一辆的自行车在我眼前闪过，无形中竟串起了经过的点点滴滴。那些一幕幕的往昔，一张张的定格画面，每一个都深深镌刻在记忆深处，每一次又都带着暖暖的温度温暖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