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商古宅 庭院深深——扬州散记（续）

熊梅生

　　门庭高耸，院墙威赫，青堂瓦舍，庭院深深。这座久经年岁的卢氏古宅，在斜阳里静静地保持着百余年前的姿势与装扮，无语对夕阳，时间的流逝在此也似乎缓慢了许多。
卢氏盐商住宅是扬州现存最大的民宅，始建于光绪二十年(1894)，光绪二十三年(1897)完工，耗银七万八千两。宅主人是江西盐商卢绍绪，此人曾任扬州两淮盐运司泰州分司富安盐场盐课大使，后弃官经商，是扬州盐商中的佼佼者。
磨砖门楼、照壁上的砖雕精美异常，虽经岁月磨砺，风雨剥蚀，但玲珑剔透，隽永清新，典雅庄重，风韵犹存。细看吉花丰腴，瑞兽生动，人物飘逸，情致盎然。尤其是仪门磨砖檐椽重迭有致，五层飞叠深远。立于庭中，雕梁画栋，恍入磨砖世界，斜角满嵌的砖墙如山壁兀立，气势慑人。这一切仿佛在向世人诉说卢氏古宅曾经的辉煌。
整个卢宅构筑考究、豪华气派。原前后共有九进建筑，200多处房间。厅堂轩敞，梁柱雍容，门窗花格，地砖方硕。院中以漏窗分出两旁幽静小院，置湖石花木，闹中求静，可见主人的不俗。走在与华堂高屋一墙之隔的狭窄幽深小巷，让人忍不住想象当年卢氏古宅主人的威严与声望，想象古宅曾有的得意与失意，想象这个家族的兴衰与荣辱。
最为壮观的是夜幕中的内宅。内宅前后两幢楼由回廊相连，形成一座整体。当年卢宅的女眷们住在里面，一群红粉佳人任有怎样的雨雪，前后走动都不会湿鞋，颇具匠心的设计令人叹服。浓浓的夜色里，一盏盏大红灯笼在楼廊、四壁亮起，站在天井抬头仰望夜空，顿觉稀疏的星辰竟是那样遥远，俨然时光倒流，古宅旧景重现。
位于宅子北端的后花园名为"意园"，爬满青藤的灰墙内别有一番天地。不太大的空间内，船厅、回廊、池水、山石，花草、书屋布局精巧，错落有致。 水池北面院子的月洞门上，石刻隶书"水面风来"的匾额，与一座近在咫尺小巧的石舫相映成趣。院内是宅主人的藏书楼，旧有的窗槅、门扇，地板、方砖，青石、天井，依然保留着原来的样子，是整个宅子保存得最为完好的地方，看上去非常精致。盘桓在小院里，我们能嗅到宅主人留给后人的缭绕不绝的书香。
庭院深深，承载着古往今来多少事。意园里一株攀缘了一百年余年的紫藤特别引人注目。遒劲的古藤以它的年轮记录着岁月的痕迹，在四季轮回中默默地注视着人间沧海桑田的一角，却依然花开有意，落花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