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厂的那些年那些事

东北老胡

<h3>寂静的夜里,守着满屋盈盈月光,不知不觉中思绪被无形的拉长,长长地拉回到那些从前,那些过往。走过的路,掠过的风,做过的事,遇到过的人,穿过长长短短的时光,掠过经年风雨,渐次循环在眼前。</h3><h3>点滴尘事,像一根根藤蔓,盘根错节的伸张在脑海的脉络里,枝枝叶叶随着年轮变大变厚也变黄。</h3><h3>有时候,面对久久索绕在脑海里那些不开心的事,真的想用激光把记忆的脉络打断,用一片空白的脑海来面对每一个真真实实的现在。可是,若真想忘记过去,也是没有办法做到的。 ……题记</h3><h3><br /></h3><h3>岁数大了爱回忆,有事没事过去的事总是在脑子里转悠,过去的事情就像一个跟屁虫,抹不去也忘不掉,回忆是思念的帆,东西南北,四面八方行驶,盘根错节中理出,在糖厂工作了二十二年,有欢笑,有收获,也有心酸,但是欢笑时多,收获的多,心酸也是每个人必须要经历的,没有心酸可能也就不是我了。</h3><h3>我是1980年进入糖厂工作的,没进入范家屯糖厂之前,听说过有个范家屯糖厂,也没来过范家屯,没想过这辈子在范家屯能生活和工作过,当时分配到糖厂工作确实很兴奋,一个土生土长的纯农村孩子也算"进城"了,在糖厂子弟学校做教师的确是非常荣光的事情,在厂矿子弟学校做教师比地方学校老师待遇要好得多,除了工资以外,还享受企业的福利待遇,比如分配住房,发工作服,以及一些奖金等,甚至连澡票企业都发。</h3><h3><br /></h3><h3>清平乐.自我</h3><h3><br /></h3><h3>弱冠之年,</h3><h3>初始执教鞭。</h3><h3>披星戴月经风雨,</h3><h3>寒暑几十淡然。</h3><h3>昨日儿郎无奇,</h3><h3>如今桃李满天。</h3><h3>纵使贫寒一生,</h3><h3>无悔与"八"无缘。</h3> <h3>像我这样农村出身的孩子,父母都是农民,没有社会根基,来到范家屯工作,人生地不熟,尤其是范家屯糖厂,人际关系复杂,盘根错节,如果不是在合适的时间遇到合适的人,在糖厂可能寸步难行,我幸运的是,遇到了合适的人。</h3><h3>我1981年和金怀祖老师相识,我俩共事大概也就不足五年的时间他就雁南飞了,这相识相处不足的五年,我受益匪浅,为以后几十年的人生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怀祖老师当时也就30来岁,那张严肃的长方形脸上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两只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边闪着亮光,说着一口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咋眼一看就能知道他不是北方人。他是上海来的一名知青,他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学的英语,在八十年代初他的英语已经造诣很深了,糖中就是他为外语组打下的基础,使得糖中在他离开后几十年里在范家屯乃至公主岭都小有名气。怀祖老师对学生极端热忱,对工作精益求精,对同事乐于帮助,和他一起工作,他一定会以实际行动感染你打动你,你想不努力工作都不行,他以身作则的工作态度影响着我们组的每个人,以至于在他调走后几十年我们组的人形成了一种习惯,养成了一种务实的工作作风。八十年代初,那个时候,学生做的题都是用铁笔一点一点在钢板上划,然后用油印打印机印题,印完习题后,手上都会沾满一层层油腻,给学生弄题一切都是免费的,怀祖老师很勤奋,他每天都是不停地划题,他率先垂范,我们组内其他老师也没办法不跟着,后来学校给我们组买了一台机械英文打印机,这可能是范家屯第一台英文打印机,我们一有时间都争着抢着给学生打印英语习题,我现在聊天打字速度快都是那个时候学来的。</h3><h3><br /></h3><h3>久别未忘五载情,</h3><h3>风来雨去携手行。</h3><h3>共济同舟艰辛遇,</h3><h3>休戚与共苦乐从。</h3><h3>疾风才能知劲草,</h3><h3>骤雨方可识苍松。</h3><h3>寒暑相伴春秋度,</h3><h3>和谐温馨同事共。</h3><h3><br /></h3> <h3>从金怀祖老师的身上可以学到很多东西,他不论做什么事情,要么不做,做就要成功,锲而不舍的精神令人起敬,他对英语就是一个字,那就是"专",在糖厂他成立了一个"英语角",把当时糖厂会外语的或者喜欢外语的人都聚集起来,每周一次,只说英语忘记汉语,他不能不说是比别人技高一筹,那个时候"英语角"在全国也没几家,在他离开糖中后几年或者十几年"英语角"才遍地开花,我们不能说英语角起多大的作用,在当时我觉得怀祖老师意识超前,思想超前。"闲谈莫超五分钟"又是金怀祖的另一发明,怀祖老师热爱工作,喜欢英语,作为外语组长,他不愿意让别人打扰他的工作,他也不愿意让别人浪费时间,"闲谈莫超五分钟"大字标语贴在墙上,进屋就可以看到,当时对我们具有极大的震慑力,久而久之,大家都自然而然在办公室内约束自己并且形成了习惯。在怀祖老师调离后,我改写成了"闲谈莫超十分钟",但是我自己也很难遵守,金老师的方式方法我没办法复制。金老师对我的培养,至今是难以忘怀的,我仍然记得每次各个年级的期中期末考试题,金老师都让我命题,听我的课,检查我的教案,说实在的,我当时很愉快也很乐意,因为我和怀祖老师有一种兄弟情。金老师的培养我也收获多多,受益匪浅,多年之后,我就在范家屯,大连,长春等地涉足家教,办班,而且一干就是二十来年,这极大的成全了我,如果金老师工作吊儿郎当,我们也会不求上进,我在教学上就不会得到学生的认可,那也不能有这么多年的赚外快,估计也就不可能有今天在深圳过着舒服的日子。</h3><h3><br /></h3><h3>共事几载情谊厚,</h3><h3>离别数年情依旧。</h3><h3>常忆试卷唇上论,</h3><h3>更念考题争不休。</h3><h3>花坛旁边学外语,</h3><h3>柳树底下话春秋。</h3><h3>书山有路相扶上,</h3><h3>学海无涯同渡舟。</h3> <h3>我们这些家在外地,刚进去社会的学子们是最需要关爱的,不但工作上需要培养,在生活上也需要照顾,在八十年代头几年,进入糖厂的大中专毕业生几十人,到糖厂后先后都进入了成家期,父母不在本地,在糖厂乃至在范家屯无依无靠,糖厂本来应该在生活上给予关爱,但是糖厂职工太多,不可能有特殊政策照顾这些大中专毕业生,1983年初,我成家时,糖厂借给了我一间四平方米招待所小房,条件是一个月后必须搬出来然后各自回到自己的宿舍,大约在糖厂四平方米的小屋住了一个半月后,糖厂责令我们搬出来,打心里说,我就是有一万个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我硬着头皮去找当时主管后勤厂长和总务科长,我现在仍记得那位厂长和科长的说话语气,一辈子也忘不了,现在想起来也心有余悸,两位长官大人脸色基本上和训练过一样,板着脸,头不抬一下,根本就不和我说话,说实在的,我现在不是对让我们搬家有意见,我是对糖厂的长们那种说话咄咄逼人耿耿于怀,这使我终身难忘,以至于前些年我在范家屯时见过几次这位厂长,我俩走碰头我也没和这位厂长说话,虽说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但是恶语伤人六月寒啊。</h3><h3>细细地想起来,在范家屯糖厂当个小破官有啥了不起?范家屯就是屁股大的地方,糖厂也就是巴掌大,XX单位也就是手指甲那么大,你在位,有人找你办事,即使办不了,就不能态度和蔼一些吗?干嘛总要把自己看成比别人高一等?人家找你办事说事,你翘起二郎腿,看着报纸和人家说话,这是对人家的不尊敬。</h3><h3><br /></h3><h3>霸道横行拉长脸,</h3><h3>独尊堂上气冲冠。</h3><h3>小屯天下无对手,</h3><h3>糖厂地盘有特权。</h3><h3>讳疾爱听奉承话,</h3><h3>忌医不纳忠谏言。</h3><h3>一条宗旨心中记,</h3><h3>我是职工勤务员。</h3><h3><br /></h3><h3><br /></h3> <h3>糖厂多年来惯出来的毛病,今天兄弟姐妹相称,明天他/她提官了,他/她就立刻变脸了,高你一等了,那脸变的,比小孩脸变得还快,见面要以职衔称呼,一人当道鸡犬升天,老厂多年的弊病。我不懂经济,我原以为,范家屯糖厂倒闭是必然的,因为在当时那是大趋势,看了金怀祖王彦春两位懂经济的人聊天之后,觉得范家屯糖厂如果方法得当,还是可以生存的,国家对范家屯糖厂还是满够意思的,多少年来又是补贴,又是给政策,可是我们没有利用好国家的补贴和宽松的政策,使得范家屯糖厂一步步走向深渊,最后关门走人。糖厂的关门倒闭主要原因还是人的问题,金怀祖和王彦春离开糖厂之后,能给国家赚几千万乃至上亿元,而在糖厂他们就是小卒一枚,如果他俩不离开糖厂估计到现在和我差不多,糖厂的人才多的很,金和王只是其中的两人,我记得某人有名言,"如果领导不用你,你是龙得趴着,是虎得卧着","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这样的单位不黄才怪呢。厂长身边围着一群天天喊万岁的人,糖厂已经奄奄一息了,有的人还在喊,糖厂的困难是暂时的,已经听惯了好话的厂长被糖厂形势一派大好所晕倒。</h3><h3><br /></h3><h3>空气混浊遍雾霾,</h3><h3>宦海晦暗尽鬼怪。</h3><h3>溜须拍马受重用,</h3><h3>阿谀奉承得高抬。</h3><h3>腐败群中选庸才,</h3><h3>庸才队里挑腐败。</h3><h3>纵有文韬武略智,</h3><h3>龙卧虎趴遭挤排。</h3><h3><br /></h3> <h3>糖厂倒闭另一个原因是糖厂人思想观念有问题,中国和世界接轨是大趋势,计划经济势必过度到市场经济,可是我们的糖厂人思想总是转不过弯来,总认为范家屯糖厂是国有企业,而且是轻工行业大型国有企业,所以无论如何国家要保住范家屯糖厂,尤其是在范家屯糖厂改名吉林省制糖厂之后,有些糖厂人更加飘飘然了,我那个时候住在糖厂北楼,我记得有一天在楼下我说国家总有一天会不给糖厂补贴,靠国家过日子有一天会终结,糖厂黄的日子会有那么一天,我说完这句话,立刻遭到有人的驳斥与反对,我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你知道什么呀,你也就会说几句鸟语,这么大的糖厂怎么会黄呢,吉林省就是有一家糖厂也是范家屯糖厂,况且咱们厂已经改名叫吉林省制糖厂了……",当时说的我哑口无言。</h3><h3>其实,糖厂人当时普遍心里就是糖厂不能黄,从厂长到职工都有这种心里,所以炮竹还是要放的,秧歌还是要扭的,炮竹不间断要放数小时,一个糖厂要办二十几伙秧歌队,不玩白不玩,白玩谁不玩,反正都是国家的钱,国家的钱不花白不花,国家不会让吉林省制糖厂垮掉,可是糖厂人却忘了古人的一句名言,叫乐极生悲。</h3><h3>怀祖老师和彦春老师时常会在群里聊起糖厂,我认为他们分析的很有道理,北方的糖厂都黄了,主要原因是北方人思想观念转不过来,思想意识落后,南方有的糖厂却能够生存下来,他们生存下来的原因是他们适应了市场需求,积极变革,多种发展,把制糖变成了企业的一个产品,这样他们就没有被改革大潮所淘汰。</h3><h3>和他们相比,我们企业有些独特的优势,除了制糖以外,我们还可以生产酒精,还可以生产味素,还可以生产化肥,我们还可以发电,我们有铁路专用线,我们把平洋水库的水已经引入糖厂等等,我们还有省里对糖厂的宽松政策,所有的这些我们都没有利用,而是利用国家给我们的钱挥霍了,这样的企业不黄就怪了。</h3><h3>改革大潮涌,澎湃虑懦夫。</h3><h3>庸才遭淘汰,腐败得清除?</h3><h3>献媚攀领导,甘心做役奴。</h3><h3>苟且追名利,如今全皆无。</h3><h3><br /></h3> <h3>糖厂已经黄了这么多年,现在说糖厂的事就是故事了,有许多深思之处,糖厂倒闭的原因肯定不在普通职工,老百姓没有错,是国家的原因吗?我认为也不是,国家对糖厂绝对够意思,对糖厂的亏损一直在补贴,政策也不断倾斜于糖厂,国家也肯定没毛病,国家毕竟不能回到计划经济老路,和国际接轨是大势所趋,糖厂破产问题出在谁身上不言而喻了,我认为一个称职的厂长一定是忠实地执行国家的法律法规政策,能够掌握看准市场经济国家经济走向,有人情味且和职工贴心的人,如果把职工放在是他的对立面,把职工看成是他的奴隶,听不进去不同的意见的人,这样的人就是再有能力也是不称职的领导干部,给老师85%开工资,还说工厂不差老师那几个钱,就是看老师的态度,看老师能不能与工厂同甘苦,当老师指出工厂不给老师开满资违反了国家法律而且老师不愿意与厂同甘共苦时,厂领导又不肯改正,还和老师掰手腕,和老师较劲儿,这明显是以权代法,以情代法,弄得部分老师寒假不能休息,最后老师不得已采取激烈措施,糖厂才不得不改正,这对领导来说是威风扫地,最大的没面子,难怪老师说,新年伊始,老师告状,一年不顺利,结果被老师们言重了,那一年糖厂领导发生了更迭。再说一件事,说明领导没有人情味,没有政策性,我不记得那是哪一年,糖厂要减员增效,就是让职工下岗,让职工下岗,糖厂应该制定规则,可是糖厂根本就没有规则,一个人说了算,那位领导想让谁下岗谁就下岗,一位离婚带孩子的母亲,晚班时打了一下瞌睡,在监控室被厂长发现,第二天这位职工工作就没了,据说这位母亲给厂长下跪都无济于事,比当年的日本人还狠,还有一位复原军人,一个人带孩子,复原军人国家有政策几年之内不允许下岗,可是我们的那位厂长说不上犯了什么病,非得让人家下岗,最后这位复原军人到处告状,告状的结果是这位厂长遭到了免职,在这位厂长离开糖厂时,职工放鞭炮"欢送",有的职工给起了个名字叫"送瘟神",据说鞭炮纸有一尺厚,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又一次得到了认证。</h3><h3><br /></h3><h3>万语千言话官员,</h3><h3>不念苍生困苦难。</h3><h3>职工饭碗砸粉粹,</h3><h3>民众疾苦进深渊。</h3> <h3>习近平总书记说要把权利锁进制度的笼子里,我认为习总说的话千真万确,多年来,这个问题一直没有解决好,一把手负责制使得所有单位领导权利过于庞大,把自己看成了一个部门的家长,把群众看成是任意领导宰割的羔羊,忘记了自己的宗旨,权利是靠关系弄来的,所以对老百姓横挑鼻子竖挑眼,这里看不惯那里不对劲,开会就是群众的不对,除了训斥群众好像无话可说,老百姓稍有不慎,就让下岗或者以下岗想威胁,其实谁都有出差错的时候,要给人家改正的机会,有话好好说嘛。"今天你要是砸了XX 的饭碗,我明天就砸你的饭碗(注:XX 代表某单位)",其实你说这句话时不一定代表你的心,但是这句话伤人不浅。"领导嘛,谁不让你当领导了,你有能耐你当领导啊",这句话话糙理不糙,但是当领导了,不能这么说,这么多年仍然历历在目。糖厂以及某些部门的领导真是把群众的心整散了,所以黄了也在所难免。有时候大家在一起聊天,都会问到糖厂黄成全了谁坑害了谁的问题,我认为还是坑害了职工成全了领导,糖厂职工为糖厂奉献了几十年,有的人几代人都在为糖厂工作,退休的人拿的是社会很低的退休金,没退休的人还在不断地奔波,有的人年轻早逝,而领导们由于糖厂的倒闭,他们躲过一劫,要不然在老虎苍蝇一起打的今天,肯定有众多老虎苍蝇被关进牢笼。</h3><h3><br /></h3><h3>人生漫漫度春秋,</h3><h3>六十时光付水流。</h3><h3>昔日虚怀华发汉,</h3><h3>如今皱多霜染头。</h3><h3>满园花草枯萎落,</h3><h3>几代名流化古丘。</h3><h3>世间尘事终散去,</h3><h3>功名利禄谁带走?</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