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杆

老马

甜杆

高粱

穗儿

甘蔗

叶子

菜园

一节

我们

种子

成熟

暑假到侄女家小坐，她给我拿了两节甜杆。多年没吃甜杆了，见到此物感到亲切，当即拿起一节，剥开一层叶子，用嘴撕开皮，咬下一口穰，边嚼边咂，甜甜的汁水沁入心田，解渴，甘爽。
甜杆在我们那里叫甜杆梢、甜到梢，在别的地方叫甜韜秫、糖高粱，南方人的叫法文雅一些，叫芦粟、芦穄、芦黍、芦稷。甜杆的长相跟韜秫（高粱）几乎一模一样，甜劲儿跟甘蔗差不多。南方有甘蔗，北方有甜杆，乡下穷人家小孩买不起甘蔗吃，在自家菜园或地头种一小片儿甜杆，保证夏秋有甜滋滋的享受。
甜杆在春天下种。我们取出上年留下的种子，用小锄在菜园一角刨脸盆大的地方，捏碎坷垃，掺点草木灰，把土壤弄得泡乎乎的，然后把种子丢进去，抹平土，洒点水，好了，可以静等出芽。
三五天时间，小小苗圃冒出一个个叶芽，嫩红的叶子卷着，沾着露珠，仿佛要听一听外面世界的什么动静。
禾苗长到一指多高，两三片叶子扑棱开，颜色变成黄绿色，可以移栽了。甜杆很好栽，把苗儿起出，用剜铲在菜园边刨个浅浅的小窑窝，放进去一棵，填土，浇水，就不用管了。
甜杆不占菜园的好地方，全在边角旮旯处栽种。甜杆不用施肥，土太肥了，长成的甜杆反而不甜。甜杆长到半人多高，自己会分蘖，一棵能发出几棵，几棵能长出一墩，油绿绿的，黑实实的，很快窜过我们个头。
到初夏，甜杆出穗儿。穗儿一开始是青色，再到黄色，再到淡红，最后，整个穗子变成紫黑色，甜杆跟韜秫一起成熟，此时，已到深秋。夏天，甜杆穗儿黄梢，有的孩子等不及，就砍下吃，味道也是不错的，当然，更好吃的是秋天的甜杆，经过昼夜温差变化，甜分沉淀更足。
从外形上看，甜杆从小到大长得跟高粱差不多一样，没有种过甜杆的人不大容易分清这两样作物。甜杆的叶子绿，叶脉上有腊质，叶面上有灰醭；高粱的叶子稍黄，叶面比较干净。甜杆的杆始终是深青色，能看出穰里面的水分；高粱的杆长到后来是干黄色，大概营养都集中到顶梢的高粱米里去了。另外，成熟的甜杆的穗儿呈紫色，籽粒小而扁；高粱的穗儿是红色，籽粒大而圆。其实，这些差别都是细微的，如果你对种庄稼是白脖子，根本分不清啥是啥。
记得小时候，我家院墙外是生产队的一大片土地，有一年队里种了高粱，我和妹妹趁机在高粱地里栽了十几棵甜杆，我们只记得栽种的大体位置，并没做特别的记号。甜杆和高粱一起长高，一起成熟，到秋天，我们凭经验，从高粱林里找到甜杆，向大人炫耀，甚感得意。
甜杆能吃了，我们拿镰刀或者菜刀从根部砍下来，刷掉叶子，再截成一节一节的。成熟的穗子会留下，带短短一节莛子，插到门框边或者窗户边，当来年的种子。有时担心老鼠偷吃，就捋下种子，装在用破袜子缝的小袋中，挂在土墙上，老鼠够不着，干气。
甜杆如同甘蔗，最好吃的是中间几节，不但节长粗壮，而且水分足，甜分多。不过，甜到梢，甜到梢，甜杆到梢都是甜的，而甘蔗的末梢几乎没有什么水分，吃起来有窖烧味儿，卖甘蔗的人都会毫不留情截去了。
家乡的甜杆甘美多汁，成为我们乡下孩子夏秋的美食。我们一年吃不到几颗水果糖，但是，我们不缺自家种的甜杆，一气吃上一根，解渴，解馋，打出来的饱嗝都有一股甜味儿，我们会感到贫苦的生活中还有甜蜜。
多想再吃到家乡的甜杆，多想品咂到小时候的味道。

图片选自网络，向原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