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开到荼蘼花事了”,看到此句,总想到《红楼梦》中麝月挚到的花签。韶华胜极,风流云散,想来总有几分留恋和感叹。</p><p class="ql-block"> 在这个暮春的深夜,四周的喧嚣和浮躁都渐次退去,寂静随着月光也悄然升起,或是夜风吹过,或是花香袭人,我从浅睡中醒来,却难再次入眠。</p> <p class="ql-block"> 窗外荼蘼开得正是烂漫。</p><p class="ql-block"> 这季末之花,竟是如此的惊艳,顺着墙角,攀过矮墙,几乎将绚烂的花枝伸进我的窗台。若在春晴半晌,远远观望,恰如一瀑绿萝,几只白蝴蝶飞舞其上。</p><p class="ql-block"> “韶华竟白头”,这一季的最后一抹花香,竟是洁白如雪,落寞如我。真的就这样青春已逝,韶华不再了吗?乍到中年,竟突然平添了许多莫名的感伤和留恋!</p> <p class="ql-block"> 明亮的月光透过树隙,穿过碧纱柔柔的照在床前,洒满半间小屋,心也恬然的平静下来。</p><p class="ql-block"> 荼蘼开过花事了,而我的故事,我的思念,却难以割舍。我多痛,就知道它们有多少分量;多么不舍,就知道它们有多么难忘。辛幼安感慨“惜春长怕花开早”,我现在倒是不怕了。所以,我不怨,不痛,不去回忆。恰如春阳夏雨,秋风冬雪,该来就来,该走就走,无需挽留,不用等候。对于过往,我只怀念,不留恋。因为,它们从不曾走远,就在这里,躺在我柔软的心里。不,也不在心里,它们飘荡在即将收割的金色麦田,在儿时奔跑的河边,在上学途中的道旁树,在春日柳丝的笛声,在儿时牵手父母的清晨林间,在与爱人并肩的夕阳下,在夏夜辽阔的星空,在奔走他乡的孤独途上,在闭目沉思的片刻,在衰草连天的夕阳下,在寒冷的街角晚风,在初晴的雪光点点,在荆棘丛生的沟沟畔畔,恰如老家的红墙碧瓦,依旧若隐若现在如梦如烟的翠微荫里。 </p><p class="ql-block"> 伊河之畔,万安山脚,儿时仰望的那群驯鸽依然在天空自由飞过。起起伏伏的岁月啊,到最后,不分悲欢,都写在成长的书柬,一字字,一行行,编上页码,装订成册,不能涂抹,无法删减。</p><p class="ql-block"> 苏子说“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流光过隙,多少焦虑与担心,多少感慨与激昂,终究都归于平淡,归于记忆,归于往事,连往事啊,最后都成了沉默,除非在这样的夜,也不轻易自己讲给自己听。 </p> <p class="ql-block"> 佛经上把荼蘼称做彼岸花、涅槃之花。很庆幸,在这个清清爽爽的深夜,荼蘼作伴,我可以安安静静地沉思、感悟、怀念,一方心田正如这亘古的月光———柔和、恬静、无语无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