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籍里的中国盩厔（周至）鄠邑行： 奇哉美哉首阳山 作者：西安市西周文化研究会研究员曹云海

人文秦岭

　　首阳山在西安市鄠邑区西南甘峪与周至县耿峪之间，海拔2719.80m。《史记·伯夷列传》载商朝伯夷和叔齐阻拦周武王大军未果，逐南行入山中隐居，釆薇而食，义不食周粟。每天清晨迎受第一束朝阳，叹曰：“奇哉美哉首阳山。”故首阳山因此而得名。及饿且死，作《釆薇歌》。其辞曰：“登彼西山兮，采其薇矣。以暴易暴兮，不知其非矣。神农、虞、夏忽焉没兮，我安适归矣?于嗟徂兮，命之衰矣！”遂饿死于首阳山。成语故事“不食周粟”源于此。

这首《采薇歌》，其意思是说：登上那个西山啊，釆野菜聊以充饥。以凶暴取代凶暴，灭商的周武王分不清是和非。神农虞夏古代的圣君转瞬即逝啊，我要去的乐土又在那里？多么可悲啊，即将身赴黄泉，看来是我们命中注定的悲剧！最后伯夷与叔齐一同饿死在首阳山脚下。这首《采薇歌》，清人沈德潛選评的《古诗源》有收录，详见中华书局2023年10月第1版第四页。

伯夷叔齐在首阳山死后，儒家尊二人为圣贤。道家尊重二人为大太白神和二太伯神。首阳山历史上庙宇林立，香火旺盛，文化积淀深厚，留下许多美丽的传说。

山水寄雅韵，人文越千年。对于夏之有扈氏，古人在《淮南子》中曾以赞赏的语气评价道：“有扈氏为义而亡，知义而不知宜。”而对于商周时期伯夷、叔齐之事，伯夷、叔齐其义不食周粟而饿死在首阳山，更是“知义而不知宜”啊！人文（义）与历史（宜）的律之背反，何等深沉！

清代文学家金缨选录其所辑的《觉觉录》中浅近格言另刻的单行本《格言联璧》曰：“读诗传则根底厚，看史鉴则议论伟。现云物则眼界宽，去嗜欲则胸怀净。”与古为新，解锁考古密码，探源中华文明。西安市西周文化研究会研究员曹云海《首阳山考证随笔》如下：

1、著名历史学家钱穆先生《史记地名考》：首阳山（1）伯夷醜周，饿死首阳山。《游侠传》（2）遂饿死於首阳山。《伯夷传》。【集解】马融曰：“首阳山在河东蒲坂华山之北。河曲之中。”【正义】曹大家注《幽通赋》云：“夷齐饿於首阳山，在陇西首。”又戴延之《西征记》云：“洛阳东北首阳山有夷齐祠。”今在偃师县西北。又《孟子》云：“夷、齐避纣，居北海之滨。”《说文》云：“首阳山在辽西。史传及诸书，夷、齐饿於首阳凡五所，各有案据，先后不详。《庄子》云：“伯夷、叔齐西至岐阳，见周武王伐殷，曰：“不若避之以挈吾行。”二子北至於首阳山，遂饥饿而死。”又下诗“登彼西山“，是今清源县首阳山，在岐阳西北，明即夷、齐饿死处也。（《伯夷传》）钱穆先生［案］首阳乃首山之阳耳。后世纷纷有首阳山，皆附会依託，不可据。

2、钱穆先生《史记地名考》：首山（1）天下名山八，五在中国。华山、首山、太室、泰山、东莱。（2）黄帝采首山之铜，铸鼎于荆山下。（《孝武本纪》《封禅书》）（3）赵盾常田首山。（《晋世家》）【集解】晋灼曰“《地理志》首山属河东蒲坂”（《孝武本纪》又：徐广曰：“蒲坂县有雷首山。”（《晋世家》）

3、钱穆先生《史记地名考》：雷首壶口、雷首。（夏本纪》【索隐］雷首山在河东蒲坂县东南。【正义】《括地志》云：“雷首山在蒲州河东县。”［案］今永济县南。

西安市西周文化研究员曹云海先生，曾开展《诗经》地理考古调查论证“点对点”，把文物证据引入《诗经》地理之研究，以物说史，以物证史，开宗立派，创立「中国文物与《诗经》地理关系学」新学科，并建立起《诗经》地理“3+2”模式证据链体系（即：历史文献+出土文献+自然地理与人文地理环境+动物+植物），这在中国《诗经》2500多年研究史上前所未有，开中国《诗经》地理研究之先河。今考之首阳山地望属是属非，也恐非难事，笔者将从《采薇歌》诗作的地理关系上，作如下按语与解读：

“史学研究积于史料，没有史料则无史学。”考之商周之际伯齐、叔齐“不食周粟”而饿死于首阳山之地望，其依据得从“史源”上考量，理所应当将其置入商周之际历史文化背景中去审视。

（1）笔者将从此案例基本史实和《诗经》地理基本参照物上，试着作以体验式“思无邪”，釆之野菜蕨、薇而“薄言捋之”（语出《诗经•国风•周南•芣苢》）依据庄子《南华真经》之载，伯夷、叔齐西“至于岐阳”。阻拦武王伐纣大军未果于西岐，其后伯夷、叔齐“不食周粟”却误食了周朝首阳山蕨、薇之菜。农妇质问之，二子自觉羞愧难当，及饿且死，吟《采薇歌》而亡于首阳山。由此可知：“不食周粟”故事发生于岐、丰之地，排除了山西永济之首山的可能性。依此而言首阳山当在其西周王畿岐、丰范围之内。排除了山西永济首山之说。

（2）又依《诗经•国风•召南•草虫》：”陟彼南山，言采其蕨。⋯⋯陟陂南山，言釆其薇。”其《诗》言地域为南山。描述了人们上山摘蕨菜的情景，而《诗经•小雅•采薇》：“采薇采薇，薇亦作止。⋯⋯采薇采薇，薇亦柔止。⋯⋯采薇釆薇，薇也刚止。”从史学研究方法中的“史源”而论，此《草虫》《釆薇》诗载史料，当有旁证的作用，也可佐证之。

《毛诗序》说：“《采薇》，遣戍役也。文王之时，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之难。以天子之命，命将率遣戍役，以守卫中国。故歌《釆薇》以遣之。《出车》以劳还，《杕杜》以勤归也。”依此而言，首阳山在地域上与周文王之都丰邑（今鄠邑境内）有其关联性。王国维先生曰：“都邑者，政治与文化之标征也。”

薇，这一植物，俗称野豌豆。蕨菜，俗称“拳菜”，见图例。 日暖荡夏光，食蕨恰此时。陆游诗云：“箭茁脆甘欺雪菌，蕨芽珍嫩压春蔬。”坡仙溪堂寄雅韵，耿光人文耀千年。

耿峪，亦名景峪。耿峪河水由虎头沟、耿峪、竹沟汇流而成，河水源头在首阳山西北侧，主沟长约16公里。耿峪得其名笔者考证，当由坡仙苏东坡《溪堂留题》诗句“残雪照山光耿耿”化用而来，而沿用至今。【诰案】溪堂在终南山之南溪，壬寅二月，公與张杲之泛舟南溪，留宿於溪堂。苏轼“二月二十六日与张、李二君游南溪，醉后，相与解衣濯足，因咏韩公《山石》之篇，慨然知其所以乐而忘其在数百年之外也。”其诗：“终南太白横翠微，自我不见心南飞。⋯⋯人生何以易此乐，天下谁肯从我归。”

【笔者注】因宋时在清平镇（今周至县终南镇）设立有终南山上清太平宫，而得名清平镇，为宋代终南县所在地。南溪者，即终南山之山涧峪溪。因其居之终南县之南而为之南溪，《诗经•大雅•泂酌》“泂酌彼行潦（lao）”中“潦”，即今涝峪河。此乃涝峪河以西，田峪河以东之山溪之统称，包括今甘谷、耿谷、漏水（赤谷）等。宋代在盩厔县（县治在今终南镇）曾出土有西周yan簋，吕大临与欧阳修皆不知其中人物是谁。曹云海研究员根据其毕鲜簋、毕段簋与之相互对应关系，而确定毕国在今鄠邑涝店至终南镇一带。又依《汲郡古文》：“毕西于丰三十里”，《括地志》谓周文王墓、周武王墓在雍州万年县西南毕原。（见《史记•周本纪》正义引）《元和郡县志》于万年县下云：“毕原在县西南二十八里⋯⋯周公薨，成王葬于毕是也。“按照盩厔（今周至）鄠邑当地丧葬习俗“头枕南山脚蹬水”，而将文、武、周公墓确定在今鄠邑区涝店、甘河至周至县尚村、终南镇一带郿坞岭上。

（作者系西安市西周文化研究会秦岭人文保护研究基地研究员）

　　新浪微博：人文秦岭之山野村夫／文，2017/5/9

《商纣王暴政下的忠臣：夷齐饿死户县、周至县交界首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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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名历史学家钱穆先生 苏轼与耿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