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 </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76, 79, 187);"> 古堡,古墓两不相属的东西,却在一个腥风血雨的夜晚,让它们有了相互的交集,在历史的烟云中唱出了无尽的哀歌。——题记</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37, 35, 8); font-size:22px;"> 古堡风云 </b></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rgb(57, 181, 74); font-size:20px;"> 烟雨江南</span></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在我的家乡,有一座古堡,它屹立在田野之中,这座有着不寻常历史的古堡,就在我老家后面500米远的地方。每当我回老家,都会踏足于那条通往古堡的阡陌小路,特别是傍晚时分,坐在田埂上,凝望着这在夕阳映照下染着金黄色的古堡,那一幕幕往事就会浮现在眼前。</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 引子</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1, 1, 1); font-size:20px;"> 古营堡,是乱世时代的产物。在清末民初兵荒马乱、盗贼四起的那个年代,八甲乡民为了对付土匪的袭扰,保护生命安全,因地制宜地建起了无数营堡。如建在石山之上的黄垌石山堡,建在山岗之上峰高堡和官河堡,还有建在小河边的乔连堡,唯有大坡堡建在平旷的田垌上,无险可依。大坡堡,是大坡垌周围几个村村民筹建的,居住者皆为从福建迁徏而来黄氏开先公的后裔,始建于何年?是谁人倡建?已无料可查。此堡呈正方形,座西南向东北,面积一万多平方米,门楼高大,分两层,有一扇非常厚重的大门,靠门外有一大铁闸,堡墙厚实,高达5米,建有东西南北四个角楼,门楼、角楼和围墙都设置有不同角度的射击孔,更具威慑力的是大门楼左右两边的那两门铁炮,一经发射,里面的碎铜烂铁之类的东西就会呈扇形状发射出来,射程达100多米,杀伤力极强。当时筹划建堡的族中长辈们,商量建堡的选址时,也可谓是用心良心,一马平川,视野开阔,易守难攻,此地无险胜有险。此外,建堡者们还在离堡3里之遥西北边的大岭头上建起了一个哨楼,设置烟火台,若发现土匪踪迹便可点燃柴草或鸣枪示警,站在大岭头顶上看大坡堡,周围景物尽收眼底,有这样的防守配套设施,可以说是万无一失,高枕无忧了。果然如他们所言,官河、峰高堡被土匪攻破了,黄垌石山堡三面悬崖只有一路可通的最坚固的堡垒也被攻破了。大坡堡的乡民们听到这一个个不幸的消息,他们暗自庆幸,他们认为,大坡堡屹立于四野之中,只要提高警惕,加強防守,即使土匪来攻也占不了什么便宜。但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加强巡逻,注意防范,并在堡周围遍插簕竹签,同时还构置了一些枪械,以防不测。也许是土匪知道大坡堡防范严密,一时间无法攻占,也许是他们到河口、塘坪一带攻城掠地了,在很长一段时间,八甲无战事。</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 秋收</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金秋十月,一片繁忙,大坡垌百多亩的水稻,已收割了一大半。这年倒也风调雨顺,禾苗金黄,粿粒饱满,是个丰收年,堡民们脸上笑容满滿,勤耕苦种了一年,也算有了结果,加上大坡垌是世代耕种的老田,田肥地美,只要没有旱灾,种下来不怎么管理都会有收获。堡民们这几天趁天气好,抓紧收割,只有粿粒归仓,心里才能踏实些。这年头,兵荒马乱的,盗贼四起,土匪出没,地方不安定,过着的是苦日子,堡民们暗地里议论,前几个月峰高堡被贼佬攻破了,抢劫一空,还杀死了好多人,这山贼六亲不认,凶残成性,想起来都可怕。并常常叹气说,这日子过得真是提心吊胆,说不定山上的贼佬早已盘算着咱们的大坡堡哩!哎!宁作太平狗,不作乱世人,现在必须尽快把谷子收回去。这不,只短短的几天工夫,大坡垌的水稻已被收割得七七八八了。</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 攻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民国5年(1916年)10月的一天,堡民们也像往常一样,打开大门,拉开铁闸,准备又一天的收割工作。早上的天气有点微寒,田野上还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晨雾。这是一个多么宁静的早晨,但堡民们做梦也没有想到,死神正在晨雾的掩护下悄悄地向他们逼近。这天一早,人们象往常一样担着箩筐打开闸门出去割禾,走在后面的那个妇女正要跨出最后一步时, 只见散布在门外10多米远的禾杆仔突然活了起来,从那些禾秆仔里冒出一个个凶神恶煞的土匪(因为过去种的是常规水稻,禾苗比较长,捆绑的禾杆仔可以藏下一个成年人),横行粤西一带的徐东海匪徒呐喊着杀向大坡堡,领头的土匪头子“刀疤刘”挥舞着双枪狂呼:“杀呀!胶古头都要过刀”(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的意思)。跨出堡门的几个乡民急忙往回撒,守堡的堡丁赶紧关闸门,谁知那妇人的一只箩筐把闸门堵住了。此时,堡里面早已乱作一团,没有人组织抵抗,只顾找地方躲藏。堡丁“茂番计”临危不惧,他孤身一人悬枪门楼,射杀一个个冲进来的匪徒。当剩下最后一粒子弹时,他眼见回天无力,长叹一声,把枪口顶着下颚,用脚趾扣响了最后一枪,留下了悲壮的一幕。</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color:rgb(255, 138, 0);"> 破堡</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堡破了,匪徒奸淫掳掠,大开杀戒。堡民们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纷纷找地方躲藏,有的躲进大便处里用灰粪覆盖,有的卷缩在灶坑里,有的走投无路干脆从后面的围墙里跳了下来,但这一跳也是九死一生,只有一个幸免于难也落得个终生残疾。匪徒奸淫掳掠,大开杀戒,除了部分青壮者掳来挑担被抢的财物上山的和那些年轻貌美的抢上山去做压寨夫人的。余下的的男女老幼悉被推进堡里的那口深井,然后倒下煤油放火焚烧。那凄厉的枪声夹着声声惨叫,笼罩着大坡堡上空;熊熊的烈焰卷着血腥,散发出阵阵焦臭。历史定格在这里,记住了这惨痛的一幕:50余户人家被满门杀绝25户,200多生灵从此被划上了生命的休止符!</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255, 138, 0);"> 挽歌</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color:rgb(1, 1, 1);"> 枪声停了下来,硝烟惭惭散去,一座坚固的堡垒就这样被攻破了。烧杀过后的大坡堡尸积如山,血流成河,除了被推下深井的死者,头门楼也堆满了尸体。很长一段时间,乡民才敢进堡里面收敛尸骸,那些从井里打捞出来的尸骨用大粪筛抬上西边离堡一里之遥的中间坡和原先的那些死者埋葬在一起,那高高垒起的大坟头向着大坡堡的方向,一块阴文刻写着“百家坟”的大石碑立于坟前。他们没有了后人,最先几年还有一些行善积德者逢清明之日为他们扫扫墓,备些三牲果品祭拜一番,随着时间的推移,后来就再也没谁来祭拜了,坟头上的荒草长了又枯枯了又长,这些荒草在山风的吹拂下,低头弯腰,起起伏伏,也许只有它们,才是这座孤坟的忠实守护者,它们一年又一年的随着那啸啸风声,为长眠在这里的逝者唱出了无尽的挽歌……</b></p><p class="ql-block"><b style="color:rgb(255, 138, 0); font-size:22px;"> 尾声</b></p><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0px;"> 大坡堡。它是一本无字的书,记载着朝代的变更;它是一座血写的碑石,雕刻着一个悲壮的故事,历史的烟云已逝,但大坡堡带着岁月的沧桑依然屹立着,经历多次维修过后的大坡堡,原貌已彻底变了样,但规模依旧。现已辟为大坡小学美丽的校园,昔日的屠场变成培育幼苗的场所。我默默地读着它的历史,寻找那战时的硝烟……良久良久,才回过神来,该去凭吊一番那惨死的冤魂了。于是,我举步向西北边的中间坡走去,驻足于百家坟前,我除了哀他们生之不逢时,又还能说些什么呢?呜呼!哀哉。</b></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