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一九九四年秋，我离开院长办公室的静谧，踏入教学处的喧嚣。那时延安医学院尚在襁褓，临床教学如履薄冰，我们这些教书匠常自嘲是“无米之炊”的巧妇。正是在这般境况下，我认识了李红梅大夫——妇产科的教学秘书。</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初见她时，是在产科走廊。她像一阵风似的掠过，白大褂下摆掀起波浪，鞋跟敲击地面的节奏快得惊人。擦肩而过时，她朝我微微颔首，嘴角上扬的弧度精确得如同用尺子量过，转眼人已消失在转角处。护士站的姑娘们窃窃私语：“听走路的声音，都知道是李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确实，她对教学严苛得近乎残酷。一次产科见习，有个男生心不在焉，把胎心监测器拿反了。李大夫的眼神瞬间结冰，声音却异常平静：“如果这是战场，你手里的就是战友的命。”那学生涨红了脸，后来听说他加练到凌晨。奇怪的是，受过她批评的学生，毕业后反而最常回来看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产房里，她更是说一不二的将军。有个纹着花臂的丈夫在待产室抽烟，被她当场揪住衣领拽出门外。“要当爹的人了，连这点规矩都不懂？”那彪形大汉竟被她训得缩肩驼背。可当产妇疼得直哭时，又是她挽起袖子，把手臂递过去：“咬我，别浪费力气叫喊。”</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她的家里常有这样的场景：老父亲捧着半碗剩饭，被她劈手夺过。“说了多少次，剩了几天饭菜不能吃了！”老人嗫嚅着辩解，她却已经麻利地系上围裙。锅铲碰撞声中，传来她机关枪似的数落，而老人望着孩子的背影，浑浊的眼睛里漾着月光般的温柔。</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二零零三年早春，我调离教学处前最后一次见她。医学院小花园的连翘开得正盛，她难得地驻足。“十几年了，”她感慨的说，“接生的第一个娃娃该上初中了吧？”</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阳光穿过她的花白的头发，我才惊觉岁月流逝。远处有学生喊她，那挺拔的背影又恢复雷厉风行的姿态，仿佛刚才的恍惚只是我的错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如今想起李大夫，总浮现这样的画面：手术台上她凌厉如刀，产床前她对产妇却温暖似阳，训人时锋芒毕露，孝亲时笨拙真挚。这世上有些人，把温柔铸成了铠甲，将仁心炼作了钢骨。就像延安早春的野杏花，在料峭寒风中，开得比谁都灿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 序</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陕北风寒，红梅独秀；悬壶志坚，仁心长守。延安有女，名红梅者，卅九载躬耕医道，万千人感念恩深。其志如梅，凌霜愈劲；其心若玉，温润无瑕。今以骈俪之文，述其高义，彰其德馨。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生命守护，赤胆如丹</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产房之地，生死攸关；医者之心，天地可鉴。 救梅毒婴，口吸污血，何惧疫毒染身？ 扶子痫妇，指代舌受，岂顾齿痕深嵌？助侏儒女，圆梦为母，情同骨肉相连。 床头衣备，昼夜待命；雪夜车驰，险路无惮。“患者之命，重于千钧”——此语铮铮，足照肝胆！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扎根黄土，仁术济世</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博士既成，京华可栖；然心系老区，志在桑梓。一纸通讯录，遍印急救之号；十三年奔波，踏遍延安之地。钢钉入腰，仍行义诊；膝疾缠身，不辍讲习。终见孕亡归零，创生命之奇迹；更教基层医振，播仁术之芳菲。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杏林传薪，桃李成荫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既为良医，亦作名师。案例集成，金针度人；硕士点立，学术开新。国科金破零，临床示范；住院医培基，后继有薪。门下弟子，已成栋梁；域内妇婴，尽沐春晖。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四、红梅不凋，初心永铸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卅九寒暑，接生万众；千百危母，得脱死生。 人问：“悔否？弃优渥而守贫。” 对曰：“此心已许，何论亏盈？” 红梅傲雪，不争春色，却报春信； 医者怀仁，未计得失，但求心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白求恩之精神，今有嗣响；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黄土地之红梅，永吐清芳。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身似梅骨，历苦寒而愈韧；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心如赤日，照闾阎以长煌。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以此文，颂其德，传其光！</span></p> <p class="ql-block">照片来自附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