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走青甘（1）到柴达木看什么？

老城

今早刚从葡萄牙北部城市波尔图，经过奥比都斯小镇来到里斯本，本想即时发布旅行文图，免得一个游记拖拖拉拉一写就是几个月。结果看到草稿箱里的青甘环线尚在烂尾，不如先来后到，将8个月前搁浅的“火星游记”收个尾。去年金秋，想去银川。一个人出门家人不放心，所以咨询旅行社，有无合适的团期。回复说宁夏全景没有成团，推荐青甘环线。正好一直想去柴达木茶卡，立即下单。同时感慨，时间真不禁过，距我第一次到青海、甘肃，已经分别过去了22年和39年！到柴达木看什么？盐湖、雪山、沙漠、戈壁、无人区、水陆雅丹、U形公路、翡翠湖、艾肯泉、黑独山…？好像又不全是。地缘亦历史，青甘大环线上，最艰苦的路段在柴达木，最精彩的风景也在柴达木！12天西部怀古，阅尽一路沧桑！ 这条线本来适合自驾游，旅行团的大巴，有段路需要换乘SUV。从地图上看，环线的南段，从西宁向西，经茶卡，大柴旦，到茫崖；折向北段，进入甘肃，再一直向东，经河西走廊，翻越祁连山向南，回到西宁，完成一个顺时针的闭环。 2024年9月9日，独自坐上绿皮火车，历经23小时从北京到西宁，好久没有这么辛苦去旅行了，越向西行，城镇越稀，窗外越空寂。而车厢里就像个小社会，与邻铺旅客聊聊天，看看风景，吃吃喝喝，再睡上一觉，时间过得也很快！ 上铺一对来自贵德县的回族夫妻，送女儿到北京林业大学报到后返乡，托孩子的福，他们第一次进京。说起全校唯一考到北京的女儿，夫妻俩自豪之情溢于言表。第二天一早，火车到达西宁，我与导游和另9位团友会合，人已经站在了青藏高原上。 此时是9月10日上午，大巴接站。地接社很给力，前半程10人、后半程8人的独立小团，配一辆30多座的中型客车。座位宽松，是长途旅行不至于疲劳的重要保障！ 领队小王、地导小苏，两位年轻人领着一帮从60多岁到80多岁的老人，由西宁乘坐大巴出发，经临夏，到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倒淌河镇享用午餐，然后沿着109国道，继续驶向青藏高原。 路过青海湖景区，天高云低，远眺湖畔的牧草、青稞和房舍，还有那一片湛蓝，与我2002年借出差之机第一次来青海湖，看到的景色一样！那时大湖还没有被围起来，当地同仁陪我们船游，宾主尽欢！不似现在，没买票只能停车远观。 海拔逐渐抬升，经过黑马河镇，继续向西。黑马河镇在青海湖南岸，海南藏族自治州共和县界内，临208省道，青海南山穿境，是共和县的主要牧场。 过黑马河镇不久，大巴就开始攀爬连绵起伏的橡皮山。属于青海南山山系一部分的橡皮山垭口，海拔3817米，在青海湖与茶卡盐湖之间，是我们此行的最高点。大巴在垭口停车休息时，感觉人有些微飘。 翻过垭口，海拔下降，进入我国四大盆地中地势最高的柴达木盆地。虽说是盆地，平均海拔也在3000米上下。“柴达木”为蒙古语，盐泽的意思，因矿藏丰富，而有“聚宝盆”美称。 被北面的阿尔金山脉、西南的昆仑山脉和东北的祁连山脉，三大山系环绕的柴达木，属于封闭性的巨大山间断陷盆地，内部分布着大大小小的盐湖。较大水系有那棱格勒河与格尔木河，植被稀疏，野生动物出没。 下午到达憧憬已久的茶卡盐湖。旅行社安排的是“天空一号”景区，位于距西宁市约300公里的青海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乌兰县茶卡镇。茶卡这个地名，我很早就从小学课本里得知，来看看它的愿望，至少埋在心里半辈子了！ 茶卡盐湖古称西宫咸池，为我国四大盐池之一。但我们所见的盐湖，却既无“天空之镜”之美，也未见像样的盐雕。也许是天气缘故，灰蒙蒙的天空，必然映衬着乌涂涂的湖水。 如用一个有点儿滥但很能表达意思的句式，便是：我以为茶卡是这样的，如网图硕美盐雕；而我看到的盐湖却是这样的，如下图混混沌沌。只好隔屏赏图，致谢摄影师。 复习一点常识，我国四大盐湖分别为：青海茶卡盐湖、青海察尔汗盐湖；山西运城盐湖和新疆巴里坤盐湖。“茶卡”是藏语，意即盐池，蒙古语“达布逊淖尔”，也就是青盐的海。 虽然有些失望，拍照远没有想象的好看，但也是我从未见到过的景色，第一次来茶卡，还是很有新鲜感的。在我目前看过的两大盐湖中，茶卡无论规模还是景观，都远优于运城盐湖。 听说与“天空一号”共享同一片盐湖的“天空之镜”，观赏点比较丰富，除了铁轨栈道，还有盐雕广场、盐文化馆等，没能去到，留下遗憾。大环线不会来了，格尔木却在计划中。也许有缘再来茶卡，或者察尔汗盐湖。 导游小苏见团友流连拍片，便说：茶卡盐湖是我们这一路最不上镜的景色，真正美丽的湖水，要看大柴旦的翡翠湖。得，种上草了！ 旅行归来整理图片，仔细看过，其实是有些冤枉茶卡了。如果我们运气好，赶上个蓝天白云，天空与湖水都很透亮，拍出的图片一定会像网上一样漂亮。旅游，也是个靠天吃饭的营生。 尽管如此，游客的兴致依然很高，有些女士甚至带着道具，在湖边不停换装摆拍。我不上相，省拍个照，特留一组空镜，以示到此一游。 秋凉了，大雁南飞，抬头观“雁阵”！由于迁徙路途遥远，古人称大雁为“征雁”。小学课文里就学过，雁阵由有经验的头雁带领，人字和一字队形交替，这是为了适应长途飞行中加速或减速的需要。 晚餐在茶卡小镇百味川酒家，饭后散步，夕阳西下，晚霞灿烂！小镇建设得不错，楼盖得挺现代化，餐馆、酒店密度也较大，可能是为了适应旅游业的需求吧。 夜宿乌兰县茶卡镇星空钻石酒店，透明玻璃屋，晴空可见星星。遗憾多云遮星。海拔3100米，头微疼。到底是老了，13年前我去西藏，稍加适应，4000米以下的海拔，就几乎没啥感觉！ 9月11日早，离开茶卡，沿315国道、茶德高速，前往德令哈方向，向东偏北，410公里，车程5个半小时。导游说，诗人海子曾在途经德令哈时写下“姐姐，今夜我在德令哈”的诗句，如今留下一座吸引文青们打卡的纪念馆（网图），我们则擦肩而过！ 经停乌兰、怀头他拉服务区。这地名很奇怪，想到此生不会再来，所以必须拍照记牢。自打学会看地图，便对地名极感兴趣，无论旅行到哪里，都要打听那些山脉、河流、湖泊、村庄和城镇的名字，然后在地图上找到并尽量记住它们！ 路过尕海和小柴旦湖，到达位于德令哈市大柴旦镇的翡翠湖景区。终于遇到了好天气！图中远处的盐湖，洁白晶莹，像覆盖着积雪的冰面，在晴空下，尤其好看！ 导游果然没忽悠我们，看到翡翠湖那一刻，不知如何用词汇形容，那色彩，感觉真是上帝造出的颜色！只能说我拍到的画面，远没有看到的实景更迷人！ 大柴旦镇海拔3200米。翡翠湖原为化工厂盐矿采矿坑，属硫酸镁亚型盐湖组成部分，因柴达木山上的流水而形成盐池。据说无论天气阴晴，湖水都是彩色的。 翡翠湖是海西州第三大人工湖，因含盐量高，四季不冻。湖水富含不同浓度的钾、镁、锂等多种元素，所以呈现出各种美丽的颜色。 从来没有见过湖水竟是这么斑斓的橄榄绿！据说翡翠湖奇异的水色，不仅和矿物质的种类、浓度有关，还取决于气候、温度、时间段等因素。 虽说翡翠湖的颜色，基本不受天气影响，但蓝天白云之下，湖水更加清澈明亮！蓝的像宝石，绿的像翡翠。站在湖边，看白云飘落在水面，真有些置身仙境的感觉！ 这片通透的湖水，很有层次感，内层呈碧蓝色，外层呈奶蓝色，透过水面，可以清晰看到湖底的盐层。特别想尝一尝这湖水有多咸，但终因其化学成分复杂，怕中毒而放弃。 由于地处偏远，很长时间以来，大柴旦湖在外界都鲜为人知。随着湖区硼矿储量即将告罄，青海省于2017年决定开发“翡翠湖旅游项目”，于2021年夏季开始迎接游客，并在2023年成为国家4A级风景区。 当晚住在德令哈市的大柴旦镇，富氧酒店开放循环供氧，无高反。自测血氧饱和度从88升至95。西部天亮得晚，这是9月12日清晨6点，酒店窗外灯火辉煌。 12日一大早，坐上大巴继续向东偏南行驶，二遇小柴旦湖。途经山地、丘陵、沙漠、戈壁、湖泊，公路两边见固沙植物。 经过315国道著名的网红打卡地U形公路，号称西部66号公路。为了安全，只能车拍。我扫了几张不行，借用团友一幅，特别致谢！ 远观美丽的东台吉乃尔湖，号称中国的马尔代夫。湖水接受源自昆仑山北坡那棱郭勒河支流西台吉乃尔河的补给，颜色鲜艳，湖面海拔2678米。遗憾的是，湖水已渐干涸。相距几十公里，便是原为一整片、现因水位降低而分隔的西台吉乃尔湖，即双色湖。 乌素特国家地质公园，位于大柴旦以西东台吉乃尔湖和西台吉乃尔湖之间的鸭湖。这里原来没有水，2007年那棱格勒河山洪爆发，河水改道蓄积成湖，形成独一无二的水上雅丹地貌。 于是这道本来没有的风景，在大自然的助力下横空出世，景区于2018年6月开园，成为青甘环线上的又一处奇特的风光。 乌素特雅丹地质公园由雅丹地貌和鸭湖湖面构成。我们来时风很大，游船停航，一个人也没有坐成越野车。但我乘电瓶车，一站站下车观览，逐一游览了全部景点。跑得太远，差点没赶上集合时间。 湖边沙鸥成群，引得游客驻足。有消息称，近年来鸭湖水面下降，有人担心如继续下去，水源枯竭，美景将不复存在！但愿只是杞人忧天！ 去年我们来游，地导小苏还用无人机为大家拍了许多美景，最近听说为了安全，也为了环保，无人机已经禁飞。以后再想看水上雅丹的航拍画面，就不那么容易了！ 离开水上雅丹，上搓板路，来到西台吉乃尔湖。G315国道穿湖而过，将湖面一分为二，形成半蓝半绿的双色，停车观赏，图为自己用手机所拍，两边水色差别不是很大，都有些泛黄。 导游提供的图片，致谢！无人机拍的蓝绿分明，水色反差十分明显，可见真正的双色湖！因拍照方向不同，湖水的两色刚好与我所拍的相反，有点儿远近高低各不同的意思！ 颠簸行车，湖畔段路况不佳。穿越戈壁，几无人烟。沿途无服务区，加油站、工作站均为简易建筑，仅有旱厕。因赶时间，需自备两顿简餐，在车上对付。为看美景，虽无露宿，却也风餐！ 下午进入老茫崖路口。柴达木盆地最西端，绵延几百公里的315国道，被称为国内最荒凉孤寂的公路。茫崖公路段老茫崖工区，就驻扎在这里！致敬，忠于职守的无名养路工们！ 当晚，宿茫崖市花土沟镇。茫崖是我国最年轻的城市，2018年建市，至2023年底，人口约1.8万。而导游则说，如今已经增加到7万人。 艾肯泉风景区位于茫崖市花土沟镇漠河尔布鲁克村，蒙古语称“艾肯布拉格”，意为“源头泉”，海拔3000米。13日一大早出发，有点儿头晕犯困，不知是高反还是感冒先兆。 这里其实是一道老风景，1884年11月，清光绪年间，俄国作家普尔热瓦尔斯基曾三次考察此地，在《走向罗布泊》中以当地蒙古族称谓，记之为艾肯泉。自2017年起，这里成为青海的网红打卡点。图为景区观景台。 核心景观“天使之眼”，从观景台上看比较平面。导游小苏用无人机为我们拍下一段视频，非常震撼！ 由于泉水含硫量过高，大量钠离子、氯离子和硫酸根离子涌出，将周围的土地染成红黄渐变色，泉眼周围鸟兽绝迹，寸草不生。 艾肯泉中心泉眼直径约十多米，深度超过千米，水温常年在摄氏30度左右。从空中看，艾肯泉是这样的，也有人称它为恶魔之眼。视频截图，谢谢小苏精彩的航拍！ 中午回酒店休息，下午前往茫崖千佛崖翡翠湖景区。翡翠湖对面的千佛崖，虽然隔岸远眺不如近观，但依然可见山崖在雨侵、风蚀作用下，形成了千佛齐聚的神奇景观，一座座神态万千的“佛像”或静默、或开怀，形象生动。 茫崖翡翠湖位于茫崖市尕斯湖东部边缘，距离花土沟镇约23公里，南依昆仑山，北靠阿尔金山。‌‌路是盐铺的，走在上面有一点点踩着积雪的感觉，又不完全一样，脚感非常美妙！ 盐池大小不等、形态各异、深浅不一，由2到6号相连的小湖组成，如不坐电瓶车，可沿着盐铺的小路，亲水步行。我顺湖在那美到不真实的青苹果绿中，一直走到头晕，好像感冒了？ 与大柴旦翡翠湖不同的是，这里开发程度较低，游客少，十分小众。湖水的颜色更为偏绿，色泽均匀。山，水，盐湖，很出片。但也多少有些审美疲劳。 除了千佛崖翡翠湖，茫崖还有代尔森村尕斯库勒湖（尕斯湖）和蓝洞-蓝眼睛，据说更出大片！可惜没有时间深入探索了。 从当地文旅广告的图片可见一斑，茫崖有多美？青甘两地，我都是第三次来。与前两次出差或随医疗队顺便看景不同，这是一次真正的旅游。客居西部24年，陆续走遍全国所有省区、看过各地美景，我最爱的还是大西北！ 柴达木盆地被可可西里、阿尔金和罗布泊三大无人区包围。9月14日一早，从青海茫崖出发，沿柳格国高G3011继续前行，眼前是延绵的祁连雪山。我国的四大无人区，仅羌塘无人区不与柴达木盆地接壤。 阿尔金山脉，是塔里木盆地和柴达木盆地的界山。沙漠，风吹扬尘的广袤黄沙；戈壁，覆盖黑色沙砾的不毛之地！大巴驶过荒原、北进甘肃，长途拉车，日行600多公里，车程8小时，加上观景，全天奔波超过13小时，团友们的体力还是不错的！ 火星一号公路、俄博梁无人区，位于柴达木盆地北缘，冷湖镇以南305省道附近，被称为“地球上最像火星的地方”。青甘环线幽深莫测，不知还有多少风景藏在荒漠深处。 俄博梁这片孤独如外星的风蚀土林群，平均海拔3260米，是迄今国内发现面积最大，也是世界最大、最典型的雅丹景观之一。估计一进一出得花多半天，所以只路过观望，未能深入腹地。 沿215国道前行，在距冷湖镇东北十余公里的路边，相遇美丽的黑独山。这里是徒步登山爱好者的圣地，属祁连山西段支脉，赛什腾山的组成部分。我们行程中没有包括，望山兴叹，只嫌团期太短！ 拉近镜头，可见黑独山水墨丹青般的脉络与色彩。8个月前我们路过时，这里还是一片可以随便进入的自然区域，今年经过建设改造，已经辟为景区，从5月份开始收门票了。开发旅游与保护环境的争议，亦由此而生。 胭脂山是黑独山的一部分，因山体富含铁、铜等多种矿物质，在长期风化侵蚀和阳光照射下，形成胭脂般的粉红色，因而得名。 山可以长成这种颜色，美丽之极！真想走近看看！今年前往的朋友转发视频说，这山简直太好看、太好玩儿了，流连三四个小时都不愿意离开。 网上的航拍图，可以看到山脉比较完整的轮廓。天地之间，竟有这样水墨画一般的黑独——胭脂山！以上三图来自网络，致谢摄影师！ 中午经老茫崖工区稍憩，在冷湖镇一家小餐馆，吃到一顿味道不错的家常菜，很出乎意料。因境内“冷湖”得名的冷湖镇，本是无人区，上世纪五十年代，由于开发石油进驻建设者而成小镇。 技术人员和工人，在荒无人烟的戈壁沙漠中，架起高压线，建起基站，一路虽然荒凉，但水电和网络信号畅通无阻，沟通外界，与繁华的现代社会无缝链接！ 从柴达木的西北边缘驶出盆地，通过边防安检，接着有交警上车检查安全带。大巴穿越祁连山与阿尔金山结合部、海拔3800米的当金山口，便进入了甘肃省阿克塞哈萨克族自治县境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