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聊“浆面条”

北郡王

侃 聊 “浆面条”

( 散 文 )

作者 北 郡 王

在豫西北的大地上，有一种面食，不分男女老少，几乎人人爱吃。你若不信，到新乡，焦作，尤其是洛阳走上一遭，街头巷尾的店铺门前，排队挤疙瘩的，保准是它——浆水面

我祖籍河南怀庆府(今沁阳市)，也是浆面条复盖的中心区域。但我生在西安长在西安。按说对浆面条会有一些疏离感的，实际上却不尽然，反到情有独钟。

上世纪五十年代，西安市的东二路上，有一个不大不小的夜市，西起解放路，东到老民乐园的北门(牌坊)，虽然一街两行都有生意人家，但主要是路南一排。

那时节，民生百货大楼尚未建成，而民众豫剧团就在东二路上，狮吼豫剧团在民乐园里。两个剧团“打擂台”似的，你演“王佐断臂”，他演“陈三两爬堂”，你唱“拷红”，他唱“花打朝”……。每逢开戏和散戏时，人流如潮，小夜市开了锅似地热闹。

夜市南侧的中间位置上，有一家在当时算大点儿的旅馆——中州旅館。

旅馆门前就有一家卖浆面条的摊点。摊主四十开外，矮胖身材却生的细皮嫩肉，穿一身洗的雪白的工作服，显得格外干净利索。每遇路人走过，便能听到一声接一声的吆喝声：“大——豆——浆——面”，慢条斯理，清脆悦耳，引的人不由自主地驻足观看。

走近他家的摊位，一口大锅，浓浓的浆面条热气腾腾，面条中红的是萝卜絲，黄的是大豆，绿的是芹菜，彼此交相搭配，甚是好看。再看摊主盛饭的勺子，高高扬起，轻轻落下，面条顿时滑入碗中，引的人垂涎欲滴，㖭唇咂嘴。

他家的浆面条，汤醇味浓，清爽适口，稠稀恰当，絲滑绵长。每碗五分钱，若是钱不够，二三分也成交，只是份量略欠点罢了。

那年月，一般家里是不会给小孩子零花钱的，只能靠自己拣拾一些废品，破铜烂铁陶瓷片，废纸旧报牙膏皮，拿到废品站换回三五分钱，然后偶尔去吃上一碗“大豆浆面条”。幼时的味蕾里就是这么样，把“浆面条”的记憶深深地印在了脑海里。

除此而外，家里也会时不时做上一顿。记得那年月有人沿街叫卖“粉浆”，有时是人力车拉着个大木桶，有时是脚踏三轮车拉着个白铁皮桶。但无论是那个，吆喝声似乎都差不多：“绿豆——粉浆，来咧！”。

听到叫卖声，母亲往往让我拿上一只大盆，花四五分钱盛上满满一盆，回来后做一顿浆面条，全家人裹腹解馋。

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沿街叫卖粉浆的消声匿迹了，浆面条摊点也逐渐被南方来的，核桃般大小的“小笼包”，半生不熟的“麻辣烫”以及悄然兴起的“回坊小吃”所代替。

至此，在西安再无浆面条的踪迹了。

前几年，我们兄妹四人回了趟老家。一天，大清早路过新乡，在一十字路口看到一群人围着个早歺点，过去一看：浆面条！每人来了一碗，一口气连吃带吸溜，风卷残云，意犹未尽。

今年清明节，小妹又回老家，带回来一袋“粉浆”，原汁原味，地方特产，便自已做了几顿，真是越吃越香啊。

浆面条的“浆”，非同陕西当地的“浆水”。陕西的“浆水”是用面汤发酵而成，做成的面食称为“浆水面”，虽也可口，但终归两样。

正宗浆面条的“浆”，是将上好绿豆洗净泡发，然后细磨，淋出的浆汁，即为“生浆”，不得有任何添加，以求纯正。

旧时，都是现磨现用，如今有了冷藏条件，方可较长时间放置备用。

浆面条的“面”，最好自己擀，以软而细且短为宜。

菜码却甚为简单，以芹菜(最好用小芹菜)为主，配上红萝卜絲，豆腐等，妙熟备用。另外，一定要事先煮好一点黄豆或花生米 。

制做时，最好把冷藏的“浆”，提前放置常温下，自然发酵两三天。用时将发酵的“浆”烧开，然后下面条，再下黄豆，略煮，再下炒好的菜码，最后调味完成。

自家做时，出锅前或淋少许香油，或将蒜粒炸熟，制成“蒜油”拌入锅中，余味会更加鲜香悠长。

浆面条，不仅好吃解馋，从药膳的角度讲，此面食，有绿豆打底，清热祛毒消暑；经自然发酵，有益生菌开胃促消化。配膳食纤维和植物蛋白，能起到滋补益气的功效，不失为入夏后一道廉价的家庭美食啊！

故而感曰：

前后月半，

一袋浆，三顿面，

解了思乡情，

儿时梦亦园。

生活就是这般，

吃喝由已，

丰俭自便，

自己动手，

随意安然。

二0二五年五月十八日

于西安阳光北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