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隙碎笔

清气若兰

<p class="ql-block">这几天闹胃肠炎,只好窝在家中。日子有些潦草,心情也有些散乱。窗外日头毒辣,今天预报说 最高气温四十度。鸟鸣声裹着热浪涌进来,倒比往日更显聒噪,平添几分烦厌。屋内闷热如蒸笼,床榻上被褥凌乱,汗渍斑斑。前日换下的衣衫胡乱堆在椅背,也懒得收拾。三餐皆以米汤果腹,食之无味,却又不得不勉强咽下。连喝口水都成了小心翼翼的试探。药片散落在床头,锡箔板被掰得七零八落。</p> <p class="ql-block">上午十点多昏沉欲睡,偏又腹痛阵阵,只得蜷缩一团。思绪便如那电扇搅动的热风,东飘西荡,恍惚间想起未完成的荷花图,拿起画笔继续作画。先生说我的花瓣画得太单薄,也没有层次感。我扔下画笔不再继续。随手拿起林清轩的散文集《心田上的百合花》,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细读。目光在纸页上游移,半天也没看进去几行字。纱窗间偶有苍蝇闯入,嗡嗡的振翅声在闷热的空气中格外刺耳,愈发搅得人心烦意乱。倒是这两日新学的钩针手艺给了我些许慰藉,那顶卡其白夏凉帽在桌台上静静躺着,让这个烦躁的心情也多了几分清凉的想象。</p> <p class="ql-block">窗外绿荫摇晃,竟生出几分羡慕。镜中人面色青白,发丝粘在颈间。窗外梧桐摇晃得轻盈,而我连喝口水都要分成三次咽下。这具肉身忽然陌生起来,像件不合身的旧衣裳。</p><p class="ql-block">好在病中光阴也自有刻度。午时吃了半碗冬瓜汤,胃口没再绞痛,药盒渐空,感觉画纸上的荷花倒是丰腴了些。人生如四季轮转,病痛不过是场突来的梅雨。待云开雾散时,自会忆起这晨光中的阳台,几盆牡丹吊兰的枝叶间花苞已悄然绽开,“紫红色的花苞如星火初燃,在晨雾里低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