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撼堞楼翻戍鼓 云开石栈见春旌——游八达岭水关长城

乐在山水间

<p class="ql-block">  4月4日(周五),清明。一早驱车奔赴延庆花家窑子长城,未曾想车到目的地确因森林防火而封山不得入内,已是正午时分,太远不可行,遂改行八达岭水关长城。</p> <p class="ql-block">  清明时节的燕山尚未完全褪去料峭,山桃却已零星绽放在嶙峋的岩缝间。站在水关长城北段入口,仰头望着那道在灰白山体中蜿蜒的巨龙——不同于八达岭主城的熙攘,这里游人不多,但却是八达岭长城的延展和绵伸。</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水关长城的石梯可谓“天阶”。向北走的天阶一重比一重高,近乎垂直的石阶充满了挑战。明代《四镇三关志》记载,这段长城由戚继光麾下将士督建,每一块条石都用糯米灰浆浇铸,以抵御蒙古骑兵的突袭。当手指扣住冰凉的垛墙凹痕向上攀援时,恍惚触碰到万历年间戍边士卒的体温——他们也曾这样抓着石棱运送火器,在45度的坡道上日行百里。及至顶端回望,阶石如悬梯直插云霄,确如徐达当年巡视关防时留下的"天梯石栈相钩连"之叹。</p> <p class="ql-block">  行至第二座敌台,山风突然裹挟着沙粒扑面而来。这座双层空心敌台保留着原始的火炮射孔,透过碗口大的石窗向外张望,正可见当年戚家军布防的"品"字形阵势。据《昌平州志》载,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大军正是突破此处水门,沿石峡关直捣居庸。此刻七级阵风掠过箭楼,呼啸声里似有金戈铁马的回音,相机在手中随风抖动如当年守军点燃的烽火狼烟。</p> <p class="ql-block">  当大腿开始因连续跳跃式攀登而颤抖时,离终点也不远了。</p> <p class="ql-block">  透过城墙的箭孔,看山花绚烂,风乍起,花瓣漫卷与空似有“山野风唇嚼蕊寒"之感,让肃杀的军事要塞陡然生出几分凄艳。</p> <p class="ql-block">  今日长城的“终点”,走到这个烽火台就不能再走了,烽火台被门锁住。下一段正在修缮中,不能过去了,有点小遗憾……</p> <p class="ql-block">  透过烽火台的铁栅栏门,一个保安正在长城施工段巡视。</p> <p class="ql-block">  七级风,吹跑了霾带来了蓝,瞬间觉得大风也是如此的“懂风情”。</p> <p class="ql-block">  山下有詹天佑旧居,四方院落,但不得入户。于院落中看长城,不知是否能找到詹公当年“夜宿青龙桥,月出时见边墙如龙蛇蜕骨于山脊。想秦人筑障以御胡,今吾辈凿山以通轨,皆是以人力夺天工…”的感觉,或许这位穿西装打领结的留洋才俊,也曾被月光下的长城击中胸膛。当他用计算尺丈量燕山褶皱时,那些沉睡的烽燧是否在梦中教过他几何?当他在煤油灯下绘制人字轨草图时,戍楼箭窗的射角是否启发过弯道半径的计算?</p> <p class="ql-block">  在詹天佑旧居院外的老树下,用镜头对准长城,记录的可是四百年前,戚继光的士兵在此搬运火炮;记录的可是三百年前,闯王大军踏破水关;记录的可是一百年前的同一个月光下,穿马褂的工程师用钢笔在图纸上写下:“每凿穿一尺岩层,便听见长城在群山间发出回响。”</p> <p class="ql-block">  下山时云开雾散,湛蓝天幕下的长城显露出它最本真的模样:每一道女墙的阴影里都蜷缩着修城民夫的骨骸,每块城砖的苔痕下都沁着戍卒思乡的泪痕。风掠过垛口奏响苍凉的埙曲,而石阶缝中的山桃花,依旧年复一年地开成春天的模样。</p> <p class="ql-block">  尤感今日爬山的艰辛,做《鹧鸪天·过水关长城谒詹天佑旧居》以记。</p><p class="ql-block"> 一从燧魄凝残堞,几度槊血淬龙脊。 凿山轨画弧如篆,分月窗推海桑图。 星斗换,铁函朱。风嚼花影上箭镞。明朝应有动车过,携片山桃补戍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