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塬上人”和井

遥忆大西北

作者：李曼琳 塬：是中国西北部黄土高原地区因水流冲刷而形成的高地。 它四周是流水冲成的沟，中间突起呈台状，边缘陡峭顶上比较平坦，西北地区亦用作对山地平原的泛称。 延安以南是以塬为主的塬梁沟壑区，洛川大塬是保存较完整面积较大的黄土塬。 而我们村下到沟里过了界子河，就属洛川地界，站在崖畔畔上吼声信天游就能传到洛川大塬上。 羊肚肚手巾哟三道道兰，见个面面容易哟拉话话难，一个在那山上哟，一个在那个沟，见不到个面面就招一招个手……。 而真要拉上洛川大塬妹妹的手，你要下沟爬坡翻山越岭的走上几个时辰，这就是西北黄土高原的地理特征也是当年生活的真实写照。 从北京千里迢迢到队上那天，刚刚下了场大雪，大地银光素裹纷外妖娆，笔直平坦的公路延伸到远方，公路两旁高大挺拔的白杨树枝杆上落着皑皑白雪，远处被冰雪復盖的小村庄时隐时现，初来乍到的我们完全没有”塬”的概念，以为此处是个大平原。 直到几日过后冰雪融化了，站在崖畔畔上才看清这渭北高原的真实面貌。塬面是平坦的并且很宽，可下边却是荒山秃岭沟壑纵横，我心里一下子凉了半截。唉！即来之则安之，入乡随俗辛勤劳动做个农村新农民吧，别无选择！ 我这个人随和，和谁都是见面熟，没几天就和同学们把队里老乡家里转了个遍。当地方言尚且不通，就用肢体语言加纯正的北京腔与村民们交流，得到以下信息：咱队是旱塬，靠天吃饭。全村分为3个小队，咱们是二队。塬面种麦，坡地种杂粮，队上养着猪羊，大小牲口，有个小果园，有掛大车搞运输，家家分有自留地，村里有个公办小学堂一至六年级，几个偏远山村的娃娃都到咱村上学，小学毕业直接考交道中学，外加一个小卖部，买个盐油啥的莫麻达……。 还有一条重要的信息就是咱们塬上人及大川里，县城里的门户都是当地土著人，而沟叉梁脊里的村民，大多都是从河南，陕北落难讨饭来的外乡人，言语中略带些自豪！ 为此我对“塬上人”这个称谓感到新奇，好想探其究竟！ 首先说我们村临210国道，交通较为便利、信息量大，“交道”这个地名就是由此而来。村民的口音及风俗习惯接近关中，言谈话语中不象延安以北带着浓浓的鼻音。 再有大塬上历史悠久，文化底蕴深厚，人们崇尚文化，尊师重道，辛勒劳作，邻里和睦，尊老爱幼，诚实善良才得已在这交道塬上一代代繁衍生息……。 刚到村里没几天，有一日我在村涝池旁的阳坡坡上见到一位与众不同的老汉，他身穿一件深灰色长棉袍，脚登一双做功精细的旧棉靴，鼻梁上架一个水晶镜片的金丝眼镜，头顶一瓜皮帽，脑后边拖着一条半尺长的灰白色辫子，一开口便是“圣人曰”，然后就是咬文嚼字诲涩难懂的文言文加本地方言，正在与几位老汉交谈。这阵势惊得我是目瞪口呆…… 乡亲们告诉我这是村里的“太爷爷”读过私塾，当过先生，是咱村里的文化人。 1969年底探亲回京呆了几个月，回村后听村民说：太爷爷老下了，家人们隆重地给他办了丧事。在黄土高原生他养他的地方，这位“辫子爷”长眠在母亲的怀抱中……。 塬上人有悠久的历史。就拿我们村来说吧，村中百年古槐就有好几颗，尤为村口的那棵枝繁叶茂，遮天蔽日，现如今村民们给它掛上红绸围上遮栏，继续写着新时代的故事。 村子北边还有一所清康熙年间建的砖窑院落，至今已有300多年历史，镶嵌于窑院面墙正上方匾额[毓桂培蘭]四个大字苍劲有力清晰可见。 意为：以生养培育德才兼备的人才为宗旨，为族规，为家风，育人为本，耕读并举，和谐守正，世代相传发扬光大。 村民们注重教育，当年适龄儿童不论男女都到村小学堂读书。女子娃一般读到四年级就辍学了，五，六年级班上一水的小子娃，考上中学去交道读，考上高中去县城读。邻村吉家村的吉才就是当地老三届66届高中生，（后来与我是牛武电厂同事）妥妥的是上大学的好苗子！ ”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很有必要” 于是有知识的没知识的青年们都到了农村。我们队上就有四五个当地知青返乡务农，其中不泛比我们学历高的。 塬上人肯吃苦耐劳。塬面的麦田宽的地方也是一望无垠，那都是祖祖辈辈精耕细作的杰作。当家的庄稼人个个都是犁耧锄把都能拿的行家里手。 而刚去的一段时间我们干得最多的活却是开荒地。我曾天真的问过百怀叔，咱队塬面上那么多麦地，阳坡坡地也修了梯田为啥还开荒？ 他回答：尔个娃姓们“越娃越多”，多一个娃多一张口，多掏生地多种粮才中。又说：要是能引水上塬改成水浇地，那麦子的产量能翻一翻，咱就不下这份苦了。 听话听声锣鼓听音，我立刻意识到，咱这28000名知青娃娃呼拉拉一下涌到陕北，新来乍到的几个人干的活也不及乡亲们半个工，某种意义上也是和乡亲们争口粮啊，于是我抡圆了镢头埋头干了起来……。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谁没当过农民就不解其中的深意。 让村民们自豪的是，每年交公粮时我队不管是夏粮还是秋粮都交得斤两足足的，质量更是没的说！ 塬上人诚实守信，尊老爱幼，邻里和睦。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在大塬上尉然成风，代代相传。 村民们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待人诚实善良，“贼娃子”“懒汉”是最让乡亲们看不起的。 队中虽以冯姓为主，但也有几户外姓人家，相处得很和谐，婆媳，姑嫂，妯娌之间闹矛盾的极少，男人们在外边下苦，女人们除了出工还要兼顾一大家的营生 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其乐融融。塬上人，大山是你们挺直的脊梁，大塬是你们广阔的胸怀，沟沟壑壑是你们的热土，蓝天白云是信天游唱响的地方！ 更多详情请关注编委会微信平台 《黄土地延水情》编委会编审：何晓新张庭学本期编辑：张延芳投稿邮箱：463178853@qq.com联系电话：1520921592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