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贵州的诗词楹联

赵应书多彩贵州

清代贵州的诗词楹联

一、诗从清初至清末，贵州诗人辈出，诗集多达数百部。清代前期，虽然出现了“康乾盛世”，但由于对思想钳制甚严，文学成就不高，在贵州诗歌中尽管有诗集传世者不下二百人，但有较大影响的不过十数人而已，著名的如有“黔中诗帅”之誉的周渔璜，其次是遵义的罗兆甡、李专，黎平的胡学汪、胡奉衡父子，铜仁的徐訚，玉屏的田榕，织金的潘淳及瓮安的傅玉书。自嘉庆以后，国势日艰，社会矛盾日趋尖锐复杂，在这种情况下，黔中诗人深受刺激，以郑珍、莫友芝为其代表，在遵义沙滩出现了以黎兆勋为代表的黎氏诗人群，更可喜的是在彝族中有余氏一门诗人，还出现了女诗人郑淑昭、周婉如、安履贞等。周渔璜（1664-1714年），名起渭，字桐野，又字渔璜，号载公，贵阳青岩骑龙人，康熙二十七年（1688年）乡试中“解元”。曾受聘为《贵州通志》分纂，受总纂吴中蕃奖拔，诗艺大进。三十三年（1694年）中进士，入翰林院，授检讨，一度出任浙江乡试主考，又出任顺天府学政，累官侍读学士、詹事府詹事。任京官二十年，病逝北京，年仅50岁。周渔璜学识渊博，参编《渊鉴类函》《康熙字典》等大型书籍。曾拜王渔洋为师，并与查慎行、顾图河、史申义等名流交游唱和。他所作《分咏京师古迹得明成祖华严经大钟歌》，脍炙人口，气势磅礴，主题深刻，风格悲壮沉雄，引起诗坛注目，由此诗名鹊起，与查慎行一起主盟京师诗坛。史申义有诗赞云：“孰与夜郎争汉大，手携玉尺上金台”。周渔璜的作品，先后辑有《回青山房诗钞》《稼雨轩诗集》《燕山尘土集》，晚年自选《桐野诗集》，流传至今。由于生活在京师的时间较久，又处于“康熙盛世”，其作品反映社会现实的极少，以纪游、咏物和题画之作为多。咏史之作较有新意，除《华严经大钟歌》外，《金陵怀古六首》《土木驿》也是佳作。《赤壁避风登苏公亭放歌》一首尤为著名，起势雄奇，气象万千，全诗酣畅淋漓，情词感人，而且韵调抑扬，读起来铿锵悦耳。周氏纪游之作也有不少佳构，描绘江南景物者尤为诗论家们所艳称。《泛舟西湖夜半始归七首》，查为仁《莲坡诗话》认为其“较东坡别是一格”。袁枚《随园诗话》称此联为“断句入耳，有终身不能忘者”。周渔璜诗学苏东坡，是清初的宋诗派，对晚清的宋诗派郑珍、莫友芝颇有影晌，郑珍在《书桐野书屋图后》写道：“贵州数诗家，有明推雪鸿（指谢三秀）。国朝二百年，吾首桐野翁”。

遵义罗兆甡（？-1702年），字鹿游，是明朝遗老陈启相（大错和尚）的门人，有诗词集多部，均佚，郑珍录其诗百首入《播雅》。其诗敢于揭露黑暗现实，反映民间疾苦，如《綦江纪事》《桐梓道中》《采蕨篇》等。郑珍称其诗“沉雄郁挫，挥洒自如。当其兴会飚发，劘杜陵之壁垒，笑崆峒（指李梦阳）之客气”，誉之为“遵义诗人之冠冕”。遵义的另一位诗人李专（一说四川江津人），字知山，是明朝遗老朱文的学生。康熙丙寅（1686年）拔贡，选授教官不赴，游历滇、蜀、吴越、燕赵，远极甘凉、西夏，足迹半天下。鄂尔泰总督云贵时，延专入幕，鄂尔泰监修《贵州通志》，义例多出其手。著有《白云诗集》10卷，郑珍选其诗233首入《播雅》，称其诗“豪宕不羁，尽去雕饰”，“毫不任力”。毕生际遇坎坷，晚年尤贫困，其诗反映明末清初动乱的社会实况，如长诗《述所闻》《丙辰元日》，长篇诗歌《菜海行》等。黎平胡学汪、胡奉衡父子在清初以诗名。胡学汪，字小牙，号础溪，康熙贡生。亲身经历明、清鼎革之际的战乱，幸而保全家园，著有《求志轩集》，多为山水景物之作，也有反映战乱的诗篇，风格苍凉古雅，其《思州行》一诗，描绘战乱后思州古城的荒芜景象，很有时代气息。在山村避乱时所写的《庚申春遣闷》诗，描摩战乱时代人们寂寞无奈的心境，有一定的典型意义。胡学汪之子胡奉衡，字平玉，康熙甲子（1684年）举人，任黄州教授，游踪较广，尤钟情于吴越山水与荆楚风物，著有《藏拙窝诗文稿》《山居吟》。其《山居杂咏》多首，写林泉生活情趣，诗风萧散平实，与陆放翁相近。《丙戌春正朔五日同王宓草谒孝陵二首》，流露出黍禾之思，哀惋之情，流溢字行之间。

铜仁徐氏为诗歌世家。从明代嘉靖到清代道光三百年间，辑有《徐氏十二世诗集》。清代以徐訚成就为高。徐訚，字淡园，一字小蹇，12岁科试第一，有“神童”之誉。20岁选拔贡，但科场不利，终身未入仕途，于是寄情山水，以诗文自娱。著有《香雪斋集》4卷，《澹园纪年诗钞》4卷，以描绘黔东山川风物之作最具特色。王原《松棚诗话》称其诗“如杨柳当风，芙蓉出水，清词丽句，潇洒出尘”。徐訚之弟徐奭也工诗，惜27岁病逝。陈田有“铜仁诗家，二徐称首”的评语（《黔诗纪略后编》）。周渔璜之后，黔中诗家的佼佼者当推田榕和潘淳。徐世昌《晚晴簃诗话》评云：“康熙以还，（黔中）举渔璜为标帜，同时张豆村谕德，后来田安陆端云（榕）、潘检讨南坨（淳）诸家，足相骖靳”。豆村即铜仁张元臣，与徐氏兄弟为朋友，与渔璜同官翰林院，但其诗歌成就不及田、潘二人。田榕，字端云，号南村，玉屏人。康熙辛卯（1711年）举人，考授中书，改官云南保山知县，调江南太平、湖北安陆知县。卸职返里隐居，寿考85岁，与孙子同赴鹿鸣之宴。著有《碧山草堂诗钞》16卷，以山水纪游之作为佳。倾慕王渔洋，曾注《渔洋山人精华录》，服膺“神韵”之说，追求淡雅幽清的意境。《晚望众香山》《盘江放歌》《六里箐》《白水崖用东坡白水诗韵戏作》《渡澜沧江》等风格奇崛瑰伟，很有特色。田榕还有《黔苗竹枝词》24首，描绘贵州少数民族风情，颇有特色。潘淳，字元亮，一字南坨，贵州平远州（今织金）人。康熙乙未（1715年）进士，任翰林院检讨，受中伤罢官，漫游天下二十年，归隐林泉，以诗酒自娱。与田榕交谊深厚，唱和之作较多，著有《橡林诗集》6卷，《春明草》一集。诗集中以纪游、吊古之作为佳，反映现实之作不多，有《纪事》二首，描写“改土归流”过程中，清兵残酷镇压苗民的史迹。

乾嘉时期，出现了傅玉书、唐金、田均晋、刘启秀、犹法贤等一批诗人，成就较高者是傅玉书。傅玉书，字素馀，一字竹庄，瓮安人。乾隆乙酉（1765年）举人。选安福知县，罢归，主讲贵阳正习书院。工诗能文，受当世名流钱载、法式善、吴伯华等激赏。著有《竹庄诗文集》21卷，《后集》20卷，《桑梓述闻》10卷，还有《黄平州志略》《象数蠡测》《汉诗笺》等学术著作。还辑有《黔风旧闻录》《黔风鸣盛录》，这两书是贵州明、清两代诗选。傅玉书游踪较广，纪游之作颇多。有写吴越明丽山水者，有写黔中奇崛山水者，笔致不同，风格迥异。如《西湖杂咏》24首，从不同角度、不同感触描绘西湖胜景，充分展示诗人才华。诚如钱载《竹庄诗文集·序》中所说：“或人数百言不可尽者，以数言括之，情状毕出，精采奕然”。郑珍（1806-1864年），字子尹，号柴翁，遵义人。道光丁酉（1837年）举人，历任古州厅、镇远府及荔波县儒学训导，主讲遵义湘川、启秀书院，是位著名学者，著述宏富，与莫友芝同享“西南巨儒”的美誉。刊行的诗集有《巢经巢诗钞》9卷和《后集》5卷。早年拜宋诗运动领袖程恩泽为师，后来青出于蓝，成了宋诗派的主将，其诗集被“同光体”诗家推尊为“不祧之宗祖”。郑珍关怀国计民生，敢于面对现实，揭露时弊。其诗歌反映了流离失所的“移民”冒雪迁徙的惨象，失地农民去江边码头当苦力而被饿死的情景；同时揭露荆江一带修堤官员贪污修堤捐，造成长江决口、百姓受灾的实情，在一定程度上揭示了农民大起义爆发的社会根源。在农民起义期间，官绅兵练趁机敲榨百姓，甚而逼死人命滥杀无辜。郑珍愤怒地挥笔描绘了一桩桩血淋淋的事件，写下了《经死哀》《南乡哀》《抽厘哀》《吴军行》《杀二首》等作品。郑珍山水诗成就很高，《碧霄洞》《怀阳洞》等写光怪陆离的溶洞景观；《云门磴》《白水河瀑布》等写奔腾叫啸的急流；《铜仁舟中杂诗》则描绘黔东奇秀丽绝的山光水色。郑珍诗作还写了黔中风俗民情，历史风物，具有深厚的文化内涵，风格瑰丽多姿，奇奥与平易兼而有之，艺术成就很高，备受时流推许。在中国诗史上，郑珍有较高的地位。

郑珍之子郑知同，字伯更，也工诗，有《屈庐诗稿》4卷传世。其诗多写贫困生活境况，反映战乱时代风貌，有一定价值。郑珍之女郑淑昭，是贵州出色的女诗人之一，有《树萱背遗诗》1卷刊行，诗风婉丽，很有生活情趣。莫友芝（1811-1871年），字子偲，号郘亭，独山州人。道光辛卯（1831年）举人，终身不名一官。早年主讲遵义湘川书院，晚年寓居南京，从事学术研究，工诗文，有《郘亭诗钞》6卷、《郘亭遗诗》8卷及《郘亭遗文》8卷刊行，又辑有《黔诗纪略》一书，为黔人明代诗歌总集。与郑珍齐名，时称“郑莫”。其诗以纪游、唱酬之作为多，也有反映社会现实的作品。如《遵郡纪事》等组诗，描绘农民军围攻遵义城期间，各级军官、督抚们在起义军面前的诸种丑态，被称作“诗史”。流寓北京期间，正逢英法联军侵略中国，莫友芝与朋友们力主抗战，反对求和，他有一些诗歌表现同仇敌忾的爱国热情。莫氏山水纪游之作也有特色，以描绘关山津渡之作为佳，如《南望山》《霸王坡》《乌江渡》《娄山关》等，均以镵刻之笔，写黔中奇崛山水。写湖湘及江南的山水，则另有一番意境。莫友芝诗歌成就不及郑子尹，但他也是宋诗派代表作家。莫友芝的父亲莫与俦也能诗，有《贞定先生遗集》4卷刊行，诗作以写川滇边境少数民族风情与泸沽湖景色最有特色。莫友芝之弟莫庭芝，有《青回山庐诗钞》2卷刊行，并与黎汝谦、陈田共辑《黔诗纪略后编》，选录黔中清代诗人作品，为珍贵文献之一。贵筑诗人很多，有诗集传世者很多，其中成就较高者有陈钟祥、黄彭年、李端棻等。陈钟祥，字息凡，道光辛卯（1831年）举人，是著名诗人吴兰雪的门人。历任四川绵竹、大邑知县，迁直隶赵州知州，著有《依隐斋诗钞》12卷，《香草词》5卷。同年友莫友芝为其诗、词集作序。一度出使藏区察木多，写有《康邮草》，描绘藏区风俗民风，如《喇嘛》《跳歌庄》《酥茶糌粑》《褚巴》等。

黄彭年（1824-1890年），字子寿，贵州贵阳人。清道光进士，任翰林院编修，博学多通，很受诗友郑子尹激赏，与莫友芝交谊较深。历官陕西、湖北按察使、江苏布政使，为官清廉，颇有政声。刊行《陶楼文钞》14卷，《陶楼诗钞》6卷，其诗多抒写性灵，有不少反映民间疾苦之作。如《黔西道旁碑》，揭露“德政碑”背后的血腥罪行，发出“碑已树兮脂膏竭，君试鞭之应见血”的痛斥声。《淘沙》《饥民叹》写童工和灾民的苦难，他对残民以逞的酷吏非常痛恨，曾写《酷吏》一诗加以抨击。李端棻（1833-1907年），字苾园。他以诗歌宣扬平等、自由观念，同情维新志士，痛斥镇压爱国学生的清王朝。《政治思想》一诗写道：“天地区分五大洲，一人岂得制全球。国家公产非私产，政策群谋胜独谋。君为安民方有事，臣因佐治始宣流。同胞若识平等义，高枕无忧乐自由”。作为朝廷高级官员，能这样鲜明地表白自己的政治观点，倾慕西方的民主与自由，是难能可贵的。沙俄军队拒绝撤离我东北领土，京师学生集会反俄，清廷不但不支持学生的爱国行动，反而诬称他们是“革命党”，派兵镇压，消息传来，李端棻愤然写了《闻京都学生遇害》一诗。李氏有《苾园诗存》1卷传世，诗风平易自然，有类诚斋体。与康有为、梁启超、黄遵宪为诗友，属“诗界革命”中人。遵义黎氏祖孙几代人有十几部诗文集传世，诗歌成就最高者是黎兆勋。黎兆勋（1804-1864年），字柏容，号檬村。他与郑子尹、莫友芝为同窗好友，经常唱和，交流诗艺，三人同被誉为“黔之通人”。黎兆勋任过石阡府学教授，开泰县教谕，后官湖北鹤峰州判，著有《侍雪堂诗钞》8卷，《葑烟亭词》4卷。龚运昌《侍雪堂诗钞·序》称其诗“高古简劲，其言多悲悯时艰，独披胸臆，抉去雷同剿袭积弊”。所作以赠答酬唱及纪游之作为多，写滇黔山水之作尤有特色，部分作品涉及动乱的社会现实。《感春四首》写于宦游荆楚期间，其二抒写梦游故里，追忆往昔与友人纵论古今的旧事，思绪万千。黎柏容之祖父黎安理及父亲黎恂、叔父黎恺，均有诗集。黎恂之诗较佳，著有《蛉石斋诗集》等多种，纪游与赠答之作较多，反映民间疾苦及离乱现实的作品较有价值。如《卖儿啼》写寡妇卖儿时的悲痛心情，凄惋动人；《寒樵》写樵夫在寒冬入山砍柴的痛苦遭遇，流露出悯农的深情。黎恂大半生从事教育，对怀才不遇的学子深切同情，《郑子尹珍婿生日作长句示之》有惋惜、有怨忿，更有期许，情词恳切。黎兆勋的同胞兄弟黎兆熙、黎兆祺各有诗集，从弟黎庶焘、黎庶蕃同是黔中诗家的佼佼者。黎庶焘著有《慕耕草堂诗钞》4卷，《琴洲词》1卷，均刊行。其诗多由苦吟而得，诗风幽峭酸涩，与贾岛、孟郊为近。黎庶蕃著《椒园诗钞》7卷，《雪鸿词》2卷刊行，诗风与胞兄迥异。陈田评云：“筱亭才力稍窘，善用其短，镂肝刻肾，有幽花晚秀之态。椒园气豪，颇自挥霍，不能如乃兄之苦吟，而出语轩露爽，有扶风豪士之风”。黎兆祺之子黎汝谦，是黎氏后起之秀，刻行《夷牢溪庐诗钞》7卷，《文钞》6卷，与莫庭芝、陈田合辑《黔诗纪略后编》。少年时代即以诗笔突兀，得郑子尹赏识，视为传衣者。他为日本画家《观樱图》所题的诗，描绘扶桑风情与景物，诗题为《题张绮卿锦云太守小金井观樱图（图为日本人泷濑居士作）》。

大定（今大方）章永康和毕节女诗人周婉如，是黔中诗家中的拔萃者。章永康（1831-1864年），字子和，号瑟庐。咸丰进士，翰林院庶吉士，任内阁中书，升侍读，晋知府。才华横溢，所著诗词集十几种196卷，毁于兵火，后人辑得《瑟庐诗钞》3卷、《海粟楼词》1卷。陈田评其诗“天才奇逸，绮思瑶想，不作平人腕下语。使极其才，当奴仆命骚”。在京师与张之洞等唱和，写《行路难》十余首，诡切时事，传诵一时。毕节周婉如（1824-1864年），自号“纫湘女史”“吟秋山馆主人”，工诗词善绘画，有“不栉进士”的美誉，著有《吟秋山馆诗词钞》。章永康是她外侄，常相唱和。丈夫黄育德（大定府人），宦游粤东，病死异乡，婉如思念夫君，忧郁而逝。其诗多写闺阁生活及题写绘画，也有反映战乱境况的作品。清代，彝族有不少人精通汉文化，成为有相当水平的学者或作家。如清代安吉士、安淦辛父子写有《贵州新志》，余家驹、余珍、余昭、余达父、安家元、安履泰、女诗人安履贞等都有诗文集传世。其中余家驹、余昭、余达父的成就较高。余家驹（1801-1850年），字白菴，毕节大屯人。其先祖余化龙，原名奢震，是四川永宁宣抚使奢崇明之子。奢崇明反明失败，奢震改名隐居黔蜀边界。余家驹于学无所不窥，考取贡生后居处林下，教育子侄。其子余珍、侄余昭均有文名。所著《时园诗草》2卷，颇受时流推许。诗集中题咏乌蒙山雄奇风光，反映民族民间文化风情的作品，独具特色。如《听吹木叶》一诗，用多种比喻描摹美妙动人的曲调，显出木叶吹奏的独特音色和韵味，堪称别开生面。余昭（1827-1890年），字子懋。考取秀才，入赀得选翰林待诏，以军功擢知县，升直隶州知州、候补知府。著有《叙永厅志稿》《德斋杂著》，现存《大山诗草》3卷；其妻安履贞有《园灵阁集》1卷。余昭诗气象雄浑，笔力刚劲，如《登雪山关》《天台囤》《七星关》等，田园诗清雅幽丽。余达父的《㥞雅堂诗集》曾流传海外。此外，锦屏苗族诗人龙绍讷，亦有诗集传世。

二、词和楹联贵州的词集约三十来部，现存清代词集16部，作品虽少，质量却不低，有好几位在全国词坛上具有一定影响，其中成就最高的是黎庶蕃、章永康、黎兆勋和张鸿绩。黎庶蕃有《雪鸿词》2卷，不仅是黔中词坛骁将，在全国词坛也是卓然不群的词家。黎庶蕃词作多写于离家赴江南之后，东下途中，经娄山关、夜郎站，过三峡，游赤壁，盘桓金陵，登北固，上金山，渡江赴扬州；又北上京华，游津门，浮海还吴，“南北奔走殆万余里，孤舟逆旅，吊古怀人，往往藉以自慰。积十年来，计得词百阕有奇”。词人经历农民大起义的狂风骤雨，熬过艰苦竭蹶的岁月，阅历深广，见地深沉，有一些词作反映战乱景象，如《贺新凉·寄莼斋弟江宁》《望海潮·秣陵春感》等。一些小令，抒情写景，又富婉约风韵，如《蝶恋花·咏春草，送刘敬亭之青浦》。黎兆勋有《葑烟亭词》4卷，其词或表露忧国忧民情怀，或抒发怀才不遇的怨忿，或写乡思与离愁，或赞颂山河的雄奇瑰丽，或描绘明媚的田园风光，内容丰富，风格多姿。陈钟祥词的成就，与黎兆勋互为伯仲。所著《香草词》5卷，有莫友芝、黄彭年等作序。其词多有感而发，言之有物，既有婉丽之作，也不乏豪放篇什，如《换巢鸾凤·跳月》，对苗家自由恋爱、结合的习俗，流露出欣赏之情。章永康写有《絮红吟馆词》4卷，《雪影词》6卷，《雁影庵词》20卷，今仅剩《海粟楼词》1卷98阕，其艺术成就堪称黔中魁首。有些词气魄宏大，有豪放派风韵，如《百字令·七盘关》。章氏词以婉曲绮丽者居多，或赠友，或怀人，情思缕缕，愁肠百结，如《临江仙·清明日客贵阳志感》。此外，仁怀厅的张鸿绩、遵义的赵懿、贵阳的刘藻、傅衡等均有词集传世。楹联讲究平仄，要求对仗工稳，内容广泛，常陈列于关山楼阁之上，引人注目。其中也不乏富有文学性的佳构，著名的如甲秀楼长联，作者刘蕴良，字玉山，安顺人，同治十年（1871年）进士，改庶吉士，出任恩安知县。刘蕴良著有《壶隐斋联语类编》抄稿存世，收集作者所撰联语2353联，其著名的有《甲秀楼》长联（见《金筑丛书·贵州联语两种》）。

【上联：“五百年稳占鳌矶，独撑天宇，让我一层更上，茫茫眼界拓开，看东枕衡湘，西襟滇诏，南屏粤峤，北带巴夔，迢递关河，喜雄跨两游，支持那中原半壁，却好把猪拱箐扫，马乃碉隳，鸡讲营编，龙番险扼，劳劳缔造，装构成笙歌闾里，锦绣山川，漫云竹壤偏荒，难与神州争胜概”。下联：“数千仞高凌牛渡，永镇边隅，问谁双柱重镌，滚滚惊涛挽住。忆秦通僰道，汉置牂牁，唐定矩州，宋封罗甸，凄迷风雨。叹名流几辈，销磨了旧迹千秋，到不如月唤狮冈，霞餐象岭，岚披凤峪，雾袭螺峰，款款登临，领略这金碧亭台，画图烟景，恍觉蓬洲咫尺，频呼仙侣话行踪”。】长联描写了甲秀楼周围的风景，概括了贵州历史上的重要事件，对贵州山川，无穷赞美。甲秀楼旁、浮玉桥上涵碧亭有副楹联：水从碧玉环中出；人在青莲瓣里行。此联极富诗情画意。作者汪炳，字仙谱，湖南宁乡人，道光举人。以上两联，均被收入全国名联集。汪氏历任安顺、遵义、镇远、铜仁知府，题写多幅联语，如任安顺知府时，尝题先农坛云：“万世之利在犁锄，务须勿忘先哲；百姓莫艰于稼穑，知此便是好官”。联中对农业生产予以特别关心，告戒为官者要不误农时。贵阳城南图云关的接官亭上有一副楹联：“一亭俯览群山，喫紧关头须要看清岔路；两脚不离大道，站高地步自然赶上前人”。此联文字通俗，深含哲理。

作者:黄万机

来源:地域历史文化

编辑:赵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