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目 录</p><p class="ql-block">◾中南海御用摄影师：领导人照片怎么拍的</p><p class="ql-block">◾毛泽东与林彪最后一张合影出台内幕</p><p class="ql-block">◾这些珍贵的老照片您一定没见过</p> <p class="ql-block">◾中南海御用摄影师：领导人照片怎么拍的</p><p class="ql-block">澎湃新闻记者：施觉</p><p class="ql-block">1962年，这张领导人的集体照是怎么拍（P）出来的？中南海御用摄影师们一一告诉你历史的秘密。</p><p class="ql-block">2015年3月9日，著名摄影家吕厚民去世，留下大量新中国第一代领导人的珍贵照片，他不仅记录了领导人会见、握手的照片，也拍摄了大量领导人的生活照，使得民众得以看到不一样的伟人形象。</p><p class="ql-block">吕厚民曾担任毛泽东专职摄影师，有机会近距离跟随领袖，亲历了许多重要的历史时刻。像他这样的专门为领导拍照的摄影师被称为“红墙摄影师”，他们的照片成为了展示领导人形象的重要载体，也是历史的忠实记录者。</p><p class="ql-block">斯诺:为毛泽东拍下肖像，这张照片让世界认识毛主席</p> <p class="ql-block">1936年，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在中国陕北为毛泽东拍下了一张肖像，头戴一顶八角帽的毛泽东显得英姿勃发。1936年年底，斯诺带着在延安拍摄的照片回到北平召开了记者发布会，毛泽东的这张肖像当场被《时代》杂志的老板以2000美元的价格买下，1937年1月，被刊登在《时代》的生活副刊上，从此，毛泽东和中国的红色政权开始被世界关注。这张照片展示了毛泽东充满信心的形象。此时，周恩来意识到，照片等影像宣传，可以使中共在人民心中建立起良好的形象，开始筹划建立自己的影像宣传队伍。</p> <p class="ql-block">徐肖冰、侯波夫妇：一同拍摄开国大典</p><p class="ql-block">1938年，徐肖冰离开国民党的电影机构，成为了延安电影团的一员。同年，侯波也来到了延安，并于1942年与徐肖冰结婚。徐肖冰开始教侯波拍照，经过多年的学习，侯波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摄影师。</p><p class="ql-block">毛主席与徐肖冰、侯波夫妇合影，“女同志才是半边天，要站在中间”毛主席不由分说地站在侯波左边。陈正青 图</p><p class="ql-block">1949年，徐肖冰夫妇两人一同登上天安门，拍摄开国大典，记录了这一激动人心的时刻。</p> <p class="ql-block">《开国大典》是侯波最为满意的照片</p><p class="ql-block">1951年，侯波被调往中南海摄影科，成为第一位领导人的专职摄影师，她吃住在中南海，在电话前随时待命，跟随领导人进行拍摄。</p> <p class="ql-block">1958年，毛泽东游湖南湘江，上岸后顺着一条泥路，毛泽东走进了一户庄稼人的院子。照片上的毛泽东赤裸双脚，沾满湘江的污泥，散漫地裹着一件条纹毛巾浴衣，坐在椅子上惬意地抽着香烟，而小孩却调皮地高扬着自己的手，形成了一幅朴实、趣味的农家乐。整个场面好像普通人家偶尔在儿孙面前露出笑容的威严祖父，正与顽童逗乐。1959年，毛泽东回到故乡韶山冲，徐肖冰决定用摄像机记录全程，这是难得的夫妻俩共同拍摄。</p><p class="ql-block">“文革”中，因担任新影厂的副厂长，徐肖冰被定为走资派。1969年，周恩来在视察时亲自证明了徐肖冰的八路军身份，他得以平反。而侯波进入了新华社的五七干校，先后担任新华社的胶片漂水工和图书管理员，1983年，她以图书管理员的身份从新华社退休，夫妻俩一直住在中央新影的家属楼里，将积蓄用来在世界各地举办展览，将中国领导人生活、工作的影像向世界展示。</p> <p class="ql-block">吕厚民：毛主席从来不说哪个不能拍，哪张不能发</p><p class="ql-block">背着相机和闪光灯的吕厚民与毛主席合影</p><p class="ql-block">侯波成为主席的专职摄影后，曾在东北电影制片厂与她共事的吕厚民也十分向往得到拍摄主席的机会。1950年，他被调往中南海摄影科，成为了拍摄、整理资料的专员。</p> <p class="ql-block">1952年5月，毛主席接见志愿军文艺工作者。当时，毛岸英在朝鲜战场牺牲不久，毛主席心里很悲痛，这是毛主席很少有的悲伤的镜头。</p><p class="ql-block">1953年，在中南海召开的中央人民政府第24次会议上，会议结束时，周恩来没有立刻离开会场，而是拿着文件来到毛主席身边，毛主席察觉后立马站起来，两人肩并肩站在一起，神态自然而亲密。凭着职业敏感，吕厚民及时抓拍了这一画面。</p> <p class="ql-block">这幅名为《毛泽东与周恩来》的照片在国内外媒体发表后，引起了强烈反响，后来还被制成大幅挂画，进入千千万万个中国家庭。</p> <p class="ql-block">“我为毛主席拍照，他从来没说你哪个能拍，哪个不能拍，哪个能发表，哪个不能发表。包括游泳以后，他没穿背心，上来以后，在那儿晒太阳。我拿相机对着毛主席，他还笑眯眯地看着我。在那个期间，虽然任务很重，但心情很舒畅。”</p> <p class="ql-block">毛泽东站在旁边看女儿李敏穿滑冰鞋</p><p class="ql-block">为毛泽东留下更多的生活照，是吕厚民当时特别留意的事情。1953年，毛主席和李敏、李纳、毛远新在溜冰场上。主席对儿女的关心，吕厚民都看在眼里，无论如何他都要把这一切记录下来。这样的场景中，毛泽东不是作为一名国家领导人，而是作为儿女的父亲。</p> <p class="ql-block">《毛泽东在庐山》</p><p class="ql-block">1964年，吕厚民被调往新华社江苏分社工作。1966年，红卫兵闯进他家，称他是“毛主席身边的定时炸弹”，开始接受无休止的批斗。</p><p class="ql-block">1973年，他写信并托人转交给毛泽东，离开下放的江苏兴化，前往新华社江西分社继续摄影记者的工作。2014年，吕厚民作为摄影界的唯一代表，参加了习近平主席主持的文艺座谈会。徐肖冰曾评价他说：“吕厚民先生反应敏锐，善于捕捉住关键的瞬间，使拍摄的作品显得真实、自然。他的作品构图简洁，用光讲究，给人以赏心悦目的感受。”</p> <p class="ql-block">1964年，钱嗣杰从非洲回国，接替吕厚民成为了毛泽东的专职摄影师。</p><p class="ql-block">钱嗣杰参军后，中央指示要用笔和相机记录战争，他开始学习摄影。他先后任东北画报、东北人民解放军第六纵队、第四野战军第四十军摄影记者。钱嗣杰跟随部队，转战东北、华北，参加了辽沈战役和平津战役。1951年至1953年，钱嗣杰成为报道朝鲜停战谈判中外记者代表团中唯一的摄影记者。</p><p class="ql-block">2009年接受新华社采访时，钱嗣杰讲述了他最喜欢的两张照片的故事。</p><p class="ql-block">1966年7月16日,毛泽东以他73岁的高龄,最后一次游长江。次日，人民日报头版刊登了这张毛泽东挥手的照片。</p><p class="ql-block">“毛主席畅游长江，向大家挥手致意那张我比较喜欢，而且主席本人也很喜欢。那是一张富有象征意义的照片。”钱嗣杰说。很快，“跟着毛主席在大风大浪中前进”就成为家喻户晓的一个口号。</p> <p class="ql-block">1966年10月1日，钱嗣杰拍摄的“毛主席金水桥席地而坐，和首都观众共赏节日烟火”照片。</p><p class="ql-block">“主席本来在天安门城楼上，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扭头就从城楼上下来到了金水桥那儿一站，下面都是观众。大家就说主席怎么下来了，这时服务员想给主席搬个椅子，让他坐在桥上。主席拒绝了，席地而坐，老百姓一下子都涌了上来。那张照片就叫“主席金水桥席地而坐，和首都观众共赏节日烟火。”钱嗣杰说。</p><p class="ql-block">钱嗣杰曾为毛泽东、周恩来、邓小平三位领导人不少照片，谈起拍摄领导人的感受，他说：“虽然我跟在毛主席身边好几年，但是，我从来都不敢对主席‘摆拍’。主席有一种威严，那时候相机还是胶片的，一个动作最多也就两三张，只能是摄影记者自己找角度，想办法。周总理不同，他比较随意，而且对记者很熟悉，知道记者需要什么。记者们都把他看作长辈，就像是单位的领导一样，和他商量稿子这么写行不行，照片哪张比较好等等。在大家眼里，最好拍的也是总理，他长得帅气，又有风度，不管笑不笑，气质都很好。有时候我也敢对他说‘总理，再过那边一点儿’，通常他都会照顾记者，尽可能满足大家的需求。”</p> <p class="ql-block">2005年，钱嗣杰向记者回忆随团拍摄万隆会议的故事。新华社 图</p><p class="ql-block">1955年，钱嗣杰随团拍摄万隆会议，当时不少国家都向周总理提出要和中国建交。总理的活动一场接一场。钱嗣杰也马不停蹄，整整五天五夜没睡觉。上午拍会场，中午就赶紧冲洗，冲洗完了下午再跟着，晚上继续忙。冲洗完胶卷，有时候胶卷干不了，就得拿着电扇在那儿来回吹。</p><p class="ql-block">1969年，钱嗣杰被怀疑是“五•一六分子”，停止了在领导人身边的工作，三个月后调查结果确认他没有政治问题，但是他没有再回中南海工作，1971年，他成为中国第一批驻联合国的记者。</p><p class="ql-block">图片</p><p class="ql-block">1979年1月29日，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开始对美国进行正式访问。这是新中国成立后中国领导人对美国的第一次访问。这是邓小平在机场向欢迎者挥手致意。钱嗣杰 图</p><p class="ql-block">在采访中，钱嗣杰谈起数码摄影时代：“作为一名老摄影记者，最欣喜的事情莫过于看到摄影记者队伍的壮大。从过去图片的不被重视到如今的图文并茂，从落后的摄影器材到现在的人人都会使的小数码相机，摄影和人们的生活也是越来越贴近了。”</p> <p class="ql-block">杜修贤：1962年领导人集体照P掉彭真加上朱德</p><p class="ql-block">杜修贤是最后一位“红墙摄影师”，1940年，14岁的杜修贤来到了延安，第一次看到了照相机。1959年，在新华社北京分社摄影组工作的杜修贤被调入中南海担任领导人专职摄影师，当时侯波负责拍摄毛主席，杜修贤负责拍摄总理的活动，1961年接任侯波摄影组组长职务。</p><p class="ql-block">图片：杜修贤拍摄的七千人大会上，领导人会后商讨的照片。</p><p class="ql-block">经过拼版加工后的宣传照</p><p class="ql-block">1962年，七千人大会上，等待了三天的杜修贤终于拍到了一张领导人的集体照片。随后，这张照片经过拼版加工后成为宣传画，去掉了原照片中的彭真，加上了朱德。</p><p class="ql-block">1966年，跟随国家主席刘少奇出访东南亚，结束回京后，北京局势已发生巨大变化，杜修贤被新华社隔离审查。6月，他被戴上了特务间谍的“帽子”，照相机被指安有窃听器，随后他被撤职，转到新华社摄影车间当了一名定影工人。1968年被下放到新疆铁列克提。</p><p class="ql-block">1970年，周恩来要出访朝鲜，当看到出访人员的名单上没有杜修贤的名字时才知道杜修贤还在新疆。于是，一封加急电报命杜修贤立即回京。杜修贤坐上回京的火车不久,苏联的坦克突袭了铁列克提的巡逻队，一同下放的记者不少罹难，而他因为这封加急电报幸免于难，因此他将周恩来视作自己的救命恩人。而此时，侯波被下放通州改造，吕厚民被下放江苏，钱嗣杰正被调查，他成了毛泽东和周恩来的唯一“御用”摄影师。</p> <p class="ql-block">1972年，尼克松访问中国，上面要求杜修贤的照片表现出“不卑不亢”。他拍好后，将两人“准备握手”和“手握在一起”的两张照片给总理选，总理选择了前者。</p> <p class="ql-block">1974年5月29日，周恩来陪同马来西亚总理拉扎克会见毛泽东。很少握手的两人在会见结束后握了握手，杜修贤抓拍下了这一瞬间，和毛泽东握手后第3天，周恩来住进了305医院，这是两位领导人最后一次握手。</p><p class="ql-block">1976年10月24日，华国锋登上天安门城楼宣告“十年内乱”的终结，第二天，杜修贤因为拍照时不突出华主席，卖身投靠“四人帮”，开始了长达四年的政治审查，结束审查后，他远离了政治，成为了中国图片社的副总经理。</p><p class="ql-block">1961年之前，中南海摄影科的摄影师不承担发稿任务，所拍摄到的照片全部上缴做资料保存。</p><p class="ql-block">杜修贤离开后，中南海不再设领导人专职摄影师。从开国大典到“文革”动乱，“红墙摄影师”所留下的大量照片中，有的已经公布，有的照片在发表时经过改动，有的照片则至今留在档案袋里，他们为领导人留下的影像成为了中国政治中的珍贵见证。</p> <p class="ql-block">◾毛泽东与林彪最后一张合影出台内幕</p> <p class="ql-block">毛泽东与林彪最后一张合影出台内幕</p><p class="ql-block">顾保孜 撰文，杜修贤 摄影 </p><p class="ql-block">杜修贤拍摄下来的当晚唯一一张“正副统帅”在同一画面的照片。</p><p class="ql-block">庐山会议以后，毛泽东和林彪一直没有见面，我也没有接到拍摄他们会见外宾的任务。直到1970年10月1日，这是新中国成立以来最重大节日之一，每年这个节日，中央领导人都要上城楼和全国人民一道庆贺共和国的生日。 </p><p class="ql-block">这天，周恩来把斯诺领上天安门城楼与毛泽东一同出现在观礼台上。 </p><p class="ql-block">城楼下的广场早已人山人海，喧声如潮。周恩来早早地来到了天安门城楼。按惯例毛泽东如果要出席某一个大的活动，周恩来总是要提前来到，对毛泽东所要经过的路线、现场都要仔细认真地检查一遍，包括毛泽东要坐的椅子。 </p><p class="ql-block">天安门城楼上那个专供领导人使用的电梯一次一次地升上来，把能够上天安门城楼的党、政、军领导人和一些贵宾陆续送到。叶剑英来了，林彪、叶群以及黄永胜、李作鹏、吴法宪、邱会作等林彪的四员“大将”也来了。 </p><p class="ql-block">当斯诺带着夫人洛伊斯·惠勒·斯诺走出电梯时，周恩来迎上前去，向他们夫妇问好。 </p><p class="ql-block">“我真是第一个应邀上天安门城楼的美国人吗？”斯诺棕色的眼睛闪着兴奋的亮光。 </p><p class="ql-block">“毛主席让我请你来的。你是中国人民真诚的朋友。”周恩来热情地说。 </p><p class="ql-block">“34年前，我穿过封锁线去找红军，遇见的第一个共产党领导人就是你。你当时用英语跟我讲话，使我很吃惊。” </p><p class="ql-block">“我还记得我替你草拟了92天旅程，还找了一匹马让你骑去保安找毛主席。”周恩来也接着回忆说。 </p><p class="ql-block">“你安排我见毛主席，采访红军，当时对西方新闻界来说是独一无二的，今天，让我上天安门……”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接过斯诺的话，说：“在中美两国相互隔绝的情况下，你三次访问新中国，今天还上天安门参加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庆庆典，对一个美国人来说，这也是一件独一无二的事。” </p><p class="ql-block">斯诺兴奋地说：“我又有独家新闻了。” </p><p class="ql-block">电梯又一次升上天安门城楼。身着银灰色中山装、身材魁梧高大的毛泽东在工作人员的陪同下缓缓走出电梯。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赶忙上前迎接，并将斯诺夫妇领到毛泽东跟前。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一见斯诺，非常高兴。他亲切地握着斯诺的手，风趣地说：“斯诺先生，老天保佑你，我们又见面了。”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又向斯诺介绍林彪。斯诺向林彪问好，并打量着这位被写进党章的“接班人”。 </p><p class="ql-block">“斯诺先生是毛主席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好朋友。”林彪不自然地笑着回应斯诺。 </p><p class="ql-block">对周恩来为寻求打开中美关系大门的努力，林彪是不赞成的。他曾私下对人说：“周恩来与美国人打交道，是要倒霉的。”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握住斯诺的一只手，走向城楼正当中的栏杆边，向广场上的人海挥手致意。我安排城楼下的记者用长镜头拍摄下这一历史的瞬间。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对第二天《人民日报》的版面做了精心安排。他将城楼下记者拍摄的毛泽东与斯诺夫妇在天安门城楼上的照片发表在头版的显著位置。这张向美国发出了含蓄而饶有深义的信息的照片，震动了整个世界。可是一向精明的美国人却忽视了中国发出的信号，直到中国邀请美国乒乓球队，他们才意识到中国对美的态度。中美关系才开始有了起点。 </p><p class="ql-block">如果说林彪那次在城楼隐藏了自己内心的不快，那么到了1971年“五一”国际劳动节，他就撕去唯唯诺诺的面纱，公然在高层人士面前表现出他与毛泽东剑拔弩张的关系。 </p><p class="ql-block">可当时人们对写在党章里的接班人，不敢有任何联想和猜测。包括我们这些工作人员，尽管察觉有些不对头，但绝然不敢多说半句。 </p><p class="ql-block">争权、暗杀、叛逃、摔死……谁也不会料到的。 </p><p class="ql-block">难怪中央向全国人民传达林彪叛党叛国摔死在温都尔汗时，会场上竟有人吓疯了。有人还把尿撒在裤裆里。 </p><p class="ql-block">“五一”那天，我和过去一样，随领导人登上天安门城楼，拍摄中央领导和首都人民欢度节日的镜头。毛泽东也来了。当然，只要有毛泽东在场林彪也一定会在场，这已成了“文化大革命”以来的既定模式。我站在城楼的露天台子上，靠着大殿的门口静静等候，第一个从大殿门出来的是毛泽东，身后紧跟着摇“红宝书”的林彪。我按下快门时，镜头里瘦小的林彪贴在毛泽东高大身躯后面，让人感到滑稽，禁不住掠过一种遗憾：林副主席的形象太单薄了，根本就不上照，站在毛泽东身边，反差更大！ </p><p class="ql-block">镜头里第三个出来的是周恩来，他仍然从容自如……这是属于他特有的风度。 </p><p class="ql-block">后面是康生、江青、董必武…… </p><p class="ql-block">活动时间很短，毛泽东先向城楼上各单位军管会的头头们招手致意，然后来到城楼栏杆前向城楼下欢声如雷的群众游行队伍招手致意，和1966年毛主席登城楼相比，主席的精力和神采都不如那时了，或许这次没穿绿军装而是灰色中山装的缘故吧？ </p><p class="ql-block">下午，部分领导人又到劳动人民文化宫和群众一道游园。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林彪没有去。 </p><p class="ql-block">我整整跟在后面奔波了一天，拍了十几卷胶卷，派社里的记者送回照片制作车间冲洗印制，要赶当天上机印刷，明天就能见报。 </p><p class="ql-block">离开劳动人民文化宫，我又立即赶到天安门城楼。晚上还有更大的盛会，在天安门广场上空放焰火。中央领导人都要出席晚上盛会，这之前我要检查一下拍摄的灯具，防止曝光不足，因为有主席出场，不能多用手灯。 </p><p class="ql-block">我到城楼时，工作人员已开始布置城楼的座席，座席排列一般是按照职位大小严格划分的，台子正中放了一张圆桌，围了几把椅子，两边各又有几张圆桌。正中的那张不用说就是毛泽东和林彪坐的，是张主桌。政治局常委、在京的政治局委员坐两边的桌子。中央各部门的领导站在桌子的后面。 </p><p class="ql-block">我仰头看了看天，似乎不作美嘛。阴沉沉的一团乌云好像托着雨水，随时可能从天而落。刚才我给领导人拍照片时还为有这样的天气暗暗欣喜，拍人就需要光线柔和的天气，而现在却担忧起来，晚上的观礼活动可别叫老天爷搅黄了！ </p><p class="ql-block">晚上的活动往往时间长，场面大，准备不好就会出“洋相”。素以“严”著称的总理，绝对不允许我们记者，特别是他身边工作的记者在公开场合出半点差错。跟了总理10多年，没少受批评，也没少受表扬。他的严要求我是熟知的。我觉得我应该做些应付下雨的准备。到大殿的休息室打电话，让社里备些雨具。我的手刚触到话筒，蓦然，一道淡黄色的光射在我的手背上，像个吻印。一抬头，乌云不知移到什么地方去了，窗外一片晴朗。 </p><p class="ql-block">晚霞在长安街的尽头露出了痛快淋漓的笑容！ </p><p class="ql-block">微风徐徐，夕阳已快沉坠到高楼的底层，落在地平线上。 </p><p class="ql-block">街道，华灯初上，在没燃尽的晚霞里像一团团小黄球，洒出微弱却很顽强的光。红霞愈来愈深沉，愈来愈热烈…… </p><p class="ql-block">我异想天开，想永久留住热烈绚丽的晚霞，举起相机描向红彤彤的世界……刹那间，我的希望受到致命的一击。相机里的胶卷全是黑白胶卷！ </p><p class="ql-block">晚霞像嘲笑我的“色盲胶卷”，将最后的余晖涂抹得更加肆无忌惮。 </p><p class="ql-block">这几年，外国趁中国“祖国山河一片红”的时候，彩色胶卷将他们的生活曝光得有声有色的。黑白？黑白胶卷连小孩也不玩，可我们这些堂堂的中国摄影记者，拍摄中国的最高领袖，用的竟是黑白胶卷！就这还前呼后拥，威风得不行。 </p><p class="ql-block">记不得是哪个国家的，好像是比较发达国家的来宾，他们到游泳池拜会毛泽东后，我将他们每人和主席握手的照片，交给外交部礼宾司，由他们转交给外宾。 </p><p class="ql-block">外宾一看照片，皱起了眉：怎么是黑白照片？为什么不给我们彩色的？他们还以为彩色照片让我们中国自己留下了。 </p><p class="ql-block">礼宾司的人打电话问我是不是有彩色照片。 </p><p class="ql-block">当时我心里真酸涩！完全可以想像外国人瞪着蓝眼睛看我们中国伟人的黑白照片，心里是个怎样的惊诧。可我能和他们说什么呢？说我们只有黑白胶卷，那不是给中国人丢面子吗？我只好说：“黑白照片拍出来层次丰富，立体效果好，而且便于长时间保存。一般拍这样永久性照片都是黑白胶卷。” </p><p class="ql-block">谁都知道蛋糕好吃，却硬说窝窝头养人！ </p><p class="ql-block">我简直是闭着眼睛说瞎话，与其说糊弄莫名其妙的老外还不如说是安慰自己酸楚的情绪。 </p><p class="ql-block">我一想到晚上天空里五彩缤纷的礼花，而手里只有黑白胶卷，情绪顿时一落千丈。 </p><p class="ql-block">这时警卫局的人也来城楼，见我就说：“今晚上毛主席、林副主席都要来看焰火。就你一个摄影记者到前台。” </p><p class="ql-block">“我知道。”主席一出场，别的摄影记者一般不能随便到跟前，这早已是一条大家都知道的不成文的规矩。 </p><p class="ql-block">“林副主席身体不好，上午才参加活动的，晚上还能来吗？”我心里琢磨着，似乎有种预感，林彪会不会不来？ </p><p class="ql-block">去年8月，林彪从庐山回北京后，好像精神状态不佳，几乎都在北戴河养病。我们工作人员私下里悄悄嘀咕，说林彪其实没什么病，主要是和主席闹意见。主席不同意设国家主席，他就有情绪。干吗呀！党的副主席都拴在了老牛桩上，还急什么国家主席呀，真是的。 </p><p class="ql-block">夜幕终于落下。夜沉沉的。 </p><p class="ql-block">天安门广场上人声鼎沸，锣鼓喧天。广场四周的建筑物穿上彩色灯装，光线像笔生动真实地勾画出人民大会堂、英雄纪念碑、历史博物馆交错重叠、跌落起伏的层次和轮廓。“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全世界各民族大团结万岁！”的巨幅霓虹牌耸立在广场上，闪烁光芒。 </p><p class="ql-block">中央领导人陆陆续续来到城楼上，他们先坐在大殿的休息室里休息。不一会，毛泽东也到了，他还是上午的灰色中山装，连帽子也是灰色的。他微笑地到屏风后面坐下休息。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被安排坐到主席的身边。 </p><p class="ql-block">1970年10月1日，全国各大报纸上就发了一张毛主席和美国友人斯诺在城楼上的合影。似乎毛泽东更愿意和外国人在一起。 </p><p class="ql-block">突然，门口一阵涌动，周恩来大步流星走了进来，大家随着他的手势，一看，哦——陈老总大大咧咧地跟着总理身后走进人们惊讶的视线里。 </p><p class="ql-block">久违了，大家好不亲切哟！关切地询问他手术后的恢复情况。老总笑哈哈地一一作了回答。后来总理又将陈毅带到屏风后面见毛泽东。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迅速抬起眼帘，凝目细望，咧开嘴笑了，忙站起身握住老总的手。 </p><p class="ql-block">刚开刀不久的陈毅，一点儿也不像身患绝症的人，除比以前消瘦了些，还和以前一样精神饱满，潇洒爽朗。当主席问他身体怎样时，他用大巴掌有力地在胸口上拍了几下，“一切正常！主席。” </p><p class="ql-block">主席望着老诗友由衷地笑了。 </p><p class="ql-block">总理则双手抱臂站在一旁，一言不发，欣赏似地望着这对老诗友风趣地一问一答，脸上露出沉思的神色。他在想什么？过去炮火纷飞的年代还是眼前微妙复杂的局势？ </p><p class="ql-block">城楼上，碘钨灯发出耀眼的亮光。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坐在中间圆桌的东首，紧挨着的是西哈努克亲王，董必武坐在西哈努克右侧……最西侧的位子怎么空着？哎，这不是林彪的位子吗？这时我才发现林彪还没来。我左右环顾了一下，总理的目光也在寻找林彪。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略略地抬了抬头，朝对面的空座位瞥了一眼，又侧过脸和西哈努克谈话，仿佛根本就没看见那座位还空着！ </p><p class="ql-block">总理不停地看表，浓浓的眉头凝了结，他派秘书去打听林彪的下落。 </p><p class="ql-block">终于，林彪慢条斯理地走进大家焦急万分的视线里。 </p><p class="ql-block">5月的天，他披着一件军呢大衣，皱着眉，一脸枯黄的样子，从我身边擦过时，卷过一股浓浓的怪味。我早就听说他患病用吗啡上瘾，要经常使用才能保持身体状况。可能味道就是药味。后来听知情人说，那天晚上，林彪要注射吗啡，不想去城楼，是总理电话再三请他出席晚上的活动，他才不得不来，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 </p><p class="ql-block">他冷僻地落座后，一句话没说。和近在咫尺的毛泽东没有握手，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看一眼，只是一味地耷拉着焦黄的脸……微妙拍摄一般要等正副统帅交谈时才开始。 </p><p class="ql-block">拍电影的人还在对着毛泽东的方向调试镜头。不知怎的，我被眼前的瞬间吸引住了，鬼使神差地立在董必武的侧面，拍了一张主桌的全景。再看看，人物表情特别是林彪的表情没有进入我们所需要的欢乐情绪，只好放下相机，慢慢地踱到旁边，再回首……啊！我僵住了，浑身的血一下子沉到了脚后跟——林彪不在了！ </p><p class="ql-block">大惊失色后，我又感到自己非常可笑，是不是有点儿神经质？好像非要证实自己的预感似的。林彪能到哪儿呢？还不是去卫生间了！ </p><p class="ql-block">时间一点点地过去了，林彪还没出现。我开始着急起来，会不会林彪走了？想到这，我心里惶惶的，希望不是这样。因为拍摄还没开始，林彪怎能就不在了呢？我们拿什么见明天的报纸？直到这时，我还没有意识到我那个鬼使神差的“瞬间”已成为今晚绝无仅有的独家新闻，仍不失信心地望着卫生间的方向，以为林彪还会出现在我的镜头里。 </p><p class="ql-block">这时，人们目光开始注意主桌上醒目的空座位，大家似乎在猜测，我心里滚过一阵阵的不安和惊恐，林彪究竟上哪儿去啦？他怎么可以当着主席的面不辞而别，他这是什么意思？</p> <p class="ql-block">他怎么可以当着主席的面不辞而别，他这是什么意思？我简直无法想像“一贯紧跟，无限忠于”的林彪怎么会做出今天这令人费解的举动来。 </p><p class="ql-block">人们中间要说最着急的是周恩来，他目光频频望向那个空座位，喉结上下滚动着。他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只是将警卫员叫到跟前，耳语了几句。警卫员飞快地跑向城楼大厅……毛泽东不动声色，和西哈努克亲王继续谈话。 </p><p class="ql-block">“嘭——哗”，第一束礼花腾空而炸。 </p><p class="ql-block">城楼上的人们忘记了那张刚才还议论纷纷的空座位，目光刷地被礼花拽到了五光十色的天幕上。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的头由右侧扭向左侧，目光扫过对面的空座位，没有停留，没有疑问，没有寻究……是否以为那空位子就应该空着？ </p><p class="ql-block">警卫员一溜小跑到总理跟前，总理的浓眉疙瘩打得更紧，神色非同寻常地严峻。我一见，心里暗暗叫到：不好！连忙跑去问林彪哪儿去了。林彪早就回家了！我惊恐地倒吸一口冷气：他为什么要先走？为什么不跟主席和总理讲一声？ </p><p class="ql-block">“我们也不知道啊。” </p><p class="ql-block">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我背脊上直冒冷汗。 </p><p class="ql-block">拍摄电影、电视的记者还在茫然地四下里张望，等林彪来了好开机拍摄。这可糟了！他们手里还空空的，明天晚上电视不就都砸了吗？我又想起我的相机里那张毫无把握的照片，心里更加地着急。电影、电视、报纸……唉！史无前例的窝囊，窝囊透了！ </p><p class="ql-block">我茫然地回到主桌旁，毛泽东望着绚丽多彩的天幕，微微张着嘴，露出亲切和善还带有童趣的笑容，眼前变化无穷的画面，使他忘记烦恼，愉快地沉浸在色泽、光束、跳跃的遐想中。 </p><p class="ql-block">闪烁的光束投在空落的椅子上，那样地剜目！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对林彪的不辞而别，表示了毫无介意的大度。 </p><p class="ql-block">“身体不好，先回去了。”西哈努克和董必武询问了几句，一听，也就释然了。 </p><p class="ql-block">这是对林彪突然离去最好的解释。否则人们无法理解林彪的奇怪行为。 </p><p class="ql-block">当时城楼上还有大报的文字记者，他们听到林彪回去了，不再来城楼的消息，个个惊恐地面面相觑，茫然不知所措，叽叽喳喳议论个不停……一切还没有开始，就这样结束了？记者围着大殿的圆柱，雪亮的灯光下，由于惊诧、惶恐、愤然，他们的汗颜由苍白向通红变化。 </p><p class="ql-block">“这不是在开国际玩笑吗？党的副主席怎么能这样随便，想走就走，想来就来？我们还没有开机子，他的座位就空了，这片子怎么拍？” </p><p class="ql-block">“林彪今天是怎么了，他来的时候就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最多只坐了几分钟就走了，连个招呼也不打，真让人想不到，太意外了！我们连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早知道这样，他一来我们就拍。” </p><p class="ql-block">“他不辞而别，肯定是赌气。” </p><p class="ql-block">敏感、胆大、刨根问底是记者要命的职业习惯。马上就有人问：“和谁赌气？和谁？” </p><p class="ql-block">“还不是和主席呗！” </p><p class="ql-block">“嘘——”立即有人制止嘴上没门槛的记者。 </p><p class="ql-block">我不由得望了望手里的相机，里面装着毛泽东和林彪惟一同桌的照片，或许能填补这个惊诧的空位，从而挽救今天晚上这离奇事情给老百姓“意识空间”带来的不良影响。 </p><p class="ql-block">礼花仍在不断地“噌噌”地往天上蹿，漆黑的天幕犹如坚硬无比的钢板，一撞上去，礼花就粉身碎骨，飞散着自己多姿多色的肢体。 </p><p class="ql-block">天安门广场，金水桥，天安门城楼……大地仿佛置身在瞬息万变的彩色光环中。 </p><p class="ql-block">夜色多华丽！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忘情地瞅着一个又一个轰然而炸的巨大“花朵”……周恩来却烦躁不安，不时地望望这边的空位子……我也受了影响似的，一边拍摄照片，一边担惊受怕望着空落许久的椅子。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担惊受怕，就好像看别人争吵，争吵的人并不害怕而在一边看的人却在担惊受怕。 </p><p class="ql-block">在礼花和礼花相衔接的霎时，我突然发现天空怎么这样漆黑幽深，没有月亮，没有星辰，没有一点亮点，我可从没有觉得天空有这么黑，像泼洒了一整版的浓墨！ </p><p class="ql-block">大概这是对比、反差、光激引起的视觉效果吧！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用心良苦，努力维护党中央在全国人民面前的团结的形象，想法弥补正副统帅之间显而易见的裂痕，他向新闻负责人发了少有的大火。 </p><p class="ql-block">终于，礼花结束了她千折百回的变化和重复。 </p><p class="ql-block">月亮、星辰渐渐地从浓墨底层浮了出来，铺在大海般的天幕上。我又寻回了我所熟悉的星光月色，心灵的震动和害怕似乎平淡了许多。 </p><p class="ql-block">“老杜。” </p><p class="ql-block">我又一震，是总理叫我。我原地转了个圈，也找不着他在哪儿叫我。 </p><p class="ql-block">“老杜，你过来！” </p><p class="ql-block">在哪儿？眼前尽是穿梭不停的人影，好容易透过人影缝看见总理在大殿前的柱子旁叫我。 </p><p class="ql-block">他着急地朝我招手，“过来过来，快点。” </p><p class="ql-block">人这么多，我怎么知道你在哪儿？我嘴上叽叽咕咕，脚却大步地跨了过去。 </p><p class="ql-block">“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在一起的照片你拍摄了没有？”总理劈头就问。 </p><p class="ql-block">“啊呀，我哪儿知道他坐几分钟就走？来不及……” </p><p class="ql-block">“我问你照了没有？” </p><p class="ql-block">“啊……照了，就照了一张。” </p><p class="ql-block">“电影电视呢？” </p><p class="ql-block">我刚想说没有，见总理着急的样子，话到嘴边变成了“不知道！”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思索片刻，说：“老杜，你去把分管新闻宣传的负责人叫来，都叫来！” </p><p class="ql-block">我见总理神色严峻，不敢多问，拔腿就朝外走。 </p><p class="ql-block">我在大平台上东寻西找找到了七八个分管新闻宣传的负责人，有几个是军管会的。他们随我走进休息室，总理立即站起身，迎面走了过来。我悄悄地擦着总理背后，隐到旁边的屏风后面。当时见总理气恼的样子，心里发虚，就萌生了个小小的“计策”：先躲在总理的身后，如果他点到我的名，我可以立即投入他的视线中，如果不点我的名，他又可以不看到我。 </p><p class="ql-block">我在屏风后面听到总理一个个挨着点名，心怦怦差点从嘴巴里蹦出来，好像下一个就会点我的名似的。最后他没有点我的名字。是忘了还是没叫我？ </p><p class="ql-block">“电影拍摄到主席和林副主席一起的镜头吗？” </p><p class="ql-block">“没有……”回答声音很小。 </p><p class="ql-block">“那么电视呢？” </p><p class="ql-block">“没来得及拍，林……” </p><p class="ql-block">“没有拍到，对不对？”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讲话不像毛泽东爱讲反话。他讲话一是一，二是二，开门见山，一针见血。 </p><p class="ql-block">“林副主席身体不好，这，大家是知道的。上午他参加了活动，晚上讲身体不好不能来。我亲自请他参加晚上的活动，这样的活动面对人民群众，面对全国的观众。最后他来了。你们是新闻宣传的负责人，你们记者手里拿着摄影机，拍呀！可为什么不拍摄呢？” </p><p class="ql-block">不知谁这时小声嘀咕了一句：“我们想等主席和副主席讲话的镜头。” </p><p class="ql-block">总理火了，一手叉腰，一手在空中舞了个弧形。“林副主席来了没有？他毕竟还坐了一会。你们都看见的，你们等什么，等他们讲话？什么时候新闻拍摄规定要等领导人讲话才能开机？你们就是老框框。坐在一起就应当开机拍摄，记者就是要眼快手快，会抢拍。新闻就是时间，新闻等得来吗？” </p><p class="ql-block">痛失良机的记者和失职的“头头”们一声不吭，后悔地用鞋尖在厚厚的地毯上碾着坑，在自己的裤缝上摩挲出皱褶。 </p><p class="ql-block">……屏气凝吸中似乎连出气的声音都能听到。此时的沉默需要有特别的承受力！ </p><p class="ql-block">我跟总理这么多年，头遭见他发这么大火。吓得窝在屏风后面一动不动。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沉重地叹了口气，口气也缓了些：“人民希望党中央团结，国家安定。毛主席和林副主席在城楼上和首都人民一同欢度节日的夜晚，这是多么重要的宣传主题，这是安定人心的大事情啊！组织指挥新闻宣传的领导要充分重视。如果人民问，城楼上观看焰火，怎么没有林副主席啊？你们回答说林副主席只来了几分钟。行吗？党中央在人民心中的形象靠你们宣传，不是靠解释。” </p><p class="ql-block">这时总理的目光落在站在最前排的新闻宣传的负责人的身上。 </p><p class="ql-block">“是！总理，我们回去一定要好好整顿记者队伍，从思想上找原因。以此为戒，杜绝类似事情发生。” </p><p class="ql-block">“对，要好好从思想上查一查，还有没有政治头脑？有没有工作职责？” </p><p class="ql-block">“是的，总理。” </p><p class="ql-block">周恩来双手抱胸，来回踱了几步。他扬起疲惫的脸，嗓音有点嘶哑，清咳了一声：“今天的活动有些特殊，有难度。这一点我清楚。但同志们都是有经验的新闻工作者，要想到随时会出现意外情况，有应付各种变化的思想准备，不能老想办现成事吃现成饭。今天你们不要怪我对你们严厉，严厉一点有好处！你们回去总结经验教训，下不为例！” </p><p class="ql-block">总理一字一顿说完最后四个字，戛然而止。 </p><p class="ql-block">大家垂着头散开去。我也轻轻地从屏风后面出来，随着人群往外走。 </p><p class="ql-block">“老杜，你等一下。” </p><p class="ql-block">我的天，心里一哆嗦：总理发现我了！ </p><p class="ql-block">“你快去冲洗照片，一个小时内送来，西花厅。” </p><p class="ql-block">“嗳！”我松了口气，旋即走进深沉的夜色里。 </p><p class="ql-block">一路上，我为机子里的照片祷告，千万千万要成功啊！ </p><p class="ql-block">暗房里，红色灯光中，我目不转睛地盯着白色相纸在透明显影药水里，一点一点地显影，深色的淡色的在水中快速变化。我喜出望外地将显影好的照片浸在定影水里，细细观看，此时我终于可以吐出一口气了—— </p><p class="ql-block">说实话，这张照片作为资料照片或许比当作新闻照片用更为合适些。 </p><p class="ql-block">——毛泽东侧着脸，凝神在听西哈努克亲王讲话，显而易见，他沉着脸不太愉快。 </p><p class="ql-block">——林彪裹着呢大衣，像农民那样双手操在袖筒里，他躬着背，也侧着脸和董必武交谈，那脸上说不清是愁容还是病容。 </p><p class="ql-block">照片上面人物的情绪痕迹太明显，取景的角度也有点偏……可仅此一张，不用它又用哪张呢？ </p><p class="ql-block">别无选择！ </p><p class="ql-block">车灯又一次划破夜幕，在宁静的马路上疾驶。沙沙……偶尔一个颠簸，我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皮，困倦迅速席卷全身……渐渐地我走进另一个世界。 </p><p class="ql-block">“醒醒，醒醒，杜主任。”司机把我从梦中推醒。 </p><p class="ql-block">下了车，双脚像踩在棉絮上，走了几步才完全清醒过来，一看，已站在西花厅的院子里。走到后院，总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我轻轻推开门走进去，总理没有发觉我，正埋头在比头顶还高的一叠文件里。我唤了一声，总理才停下笔，手扬了扬叫我坐，我没坐，把照片交给他，不想多占用他宝贵的时间。 </p><p class="ql-block">他戴着老花镜，逐一审看照片，看到毛主席和林彪的照片，问：“就这一张？” </p><p class="ql-block">“嗯。” </p><p class="ql-block">“就这一张呵，就这一张。”总理捏着照片的一角，一手支撑下巴，凝眉自言自语。过了一会儿他问我，这张照片能不能在电影电视上用？ </p><p class="ql-block">我不好回答，因为我并不满意这张照片的人物效果。 </p><p class="ql-block">最后总理说：“电视电影就用这张照片，你去办一下。” </p><p class="ql-block">我离去时，总理又将自己埋进了“文件大山”里。 </p><p class="ql-block">这时已是午夜时分。 </p><p class="ql-block">5月2日，报纸出来了，仅此一张的照片登在头版头条，标题用醒目的黑体字压着：“我们伟大领袖毛主席和他的亲密战友林副主席同柬埔寨国家元首、柬埔寨民族统一阵线主席诺罗敦·西哈努克亲王和夫人在天安门城楼上一起观看焰火”。 </p><p class="ql-block">我拿着密密麻麻堆满革命词汇的报纸，心里却空荡荡的。脑海里老是出现那张空着的椅子…… </p><p class="ql-block">当晚，这张照片也定格在电视新闻里，谁也没有发现这只是一张瞬间的照片。(顾保孜) </p><p class="ql-block">本文摘自《共和国红镜头：中南海摄影师镜头中的国事风云》，顾保孜撰文，杜修贤摄影，中共党史出版社出版 </p> <p class="ql-block">◾这些珍贵的老照片您一定没见过</p> <p class="ql-block">1949年，同游天坛</p> <p class="ql-block">1949年，出席政协第一届全国委员会会议的中共代表在中南海合影（毛泽东很少不居中的珍贵照片）</p> <p class="ql-block">1949年，贺龙、朱德出席全军“八一”建军节二十五周年体育运动大会开幕式。</p> <p class="ql-block">1949年，宋庆龄在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上发表演讲</p> <p class="ql-block">1949年6月15日至19日，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首届全体会议于在北平举行。何香凝在新政协筹备会上演讲。</p> <p class="ql-block">1949年，陈嘉庚在新政协筹备会上演讲</p> <p class="ql-block">1949年，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的女代表</p> <p class="ql-block">1949年，蔡畅逗趣小外孙</p> <p class="ql-block">1949年，迎接宋庆龄从上海来北平参加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第一届全体会议。毛泽东、周恩来、张治中在北平火车站月台上。</p> <p class="ql-block">1949年，朱德和小二、妞妞在香山</p> <p class="ql-block">1949年，北平市市长叶剑英在中南海驻地</p> <p class="ql-block">1950年10月1日，李涛、任弼时（前排右二）、冯文彬、李凤莲在天安门城楼观礼。</p> <p class="ql-block">1950年，周恩来、刘少奇、蔡畅、沈粹缜、曾宪植（自左至右）在北京方巾巷宋庆龄寓所作客。</p> <p class="ql-block">1951年9月18日，宋庆龄接受“加强国际和平年”斯大林国际奖金典礼在北京举行。宋庆龄决定将奖金十万卢布全部献出，作发展我国儿童和妇女的福利事业之用。图为郭沫若给宋庆龄佩带勋章。右为爱伦堡。</p> <p class="ql-block">1951年，刘少奇和黄炎培亲切交谈</p> <p class="ql-block">1952年，陈毅、刘伯承、贺龙、周恩来、朱德、李济深、聂荣臻、谭震林、粟裕（自右至左）在北京西郊机场观看空军飞行表演</p> <p class="ql-block">1952年，观看新中国第一批女飞行员飞行表演。前排左起：肖华、李德全、朱德、邓颖超、李伯钊。</p> <p class="ql-block">1952年，毛泽东与程潜在中南海游船上。</p> <p class="ql-block">1953年，朱德、罗荣桓在中南海怀仁堂交谈</p> <p class="ql-block">1954年，刘少奇和印度英迪拉·甘地在宴会上</p> <p class="ql-block">1955年，刘少奇和彭德怀在旅顺观看军事演习</p> <p class="ql-block">1955年，朱德和康克清在北京昌平县向农民调查秋收和分配等情况</p> <p class="ql-block">1955年，在欢迎朝鲜民 主主义人民共和国金日成首相来我国访问时，彭德怀向金日成祝酒。</p> <p class="ql-block">1956年， 毛泽东在中南海怀仁堂接见文艺界著名人士巴金（右一）、周信芳（右二）等。</p> <p class="ql-block">1956年，越南民主共和国主席胡志明访问中国。宋庆龄向胡志明献花。</p> <p class="ql-block">1956年1月至3月，朱德先后访问了匈牙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和苏联。回到北京时在机场接受驻华使馆的儿童献花。</p> <p class="ql-block">1956年9月30日至10月14日，印度尼西亚总统苏加诺访问我国。图为苏加诺向宋庆龄赠送礼品。</p> <p class="ql-block">1957年，毛泽东在上海同各界知名人士座谈</p> <p class="ql-block">1957年“八一”建军节，周恩来、肖劲光等人在青岛检阅海军。</p> <p class="ql-block">1957年，苏联最高苏维埃主席团主席伏罗希洛夫来我国访问，在北京看了著名京剧艺术家梅兰芳的演出后，上台祝贺演出成功。</p> <p class="ql-block">1958年，毛泽东在杭州市参观小营巷无蝇区</p> <p class="ql-block">1959年，聂荣臻、贺龙、罗荣桓（自左至右）在天安门城楼。</p> <p class="ql-block">1960年10月，刘少奇、毛泽东同美国著名作家、记者埃德加·斯诺亲切交谈。</p> <p class="ql-block">1966年，贺龙、程子华视察攀枝花钢铁厂工地 </p><p class="ql-block">来源：世界风筝都、人民网、老兵读史</p> <p class="ql-block">1966年，天安门城楼。翁乃强/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