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毛泽东是1918年夏天从湖南乡村走进北大校园的,期间,他和大名鼎鼎的胡适以及北大学生领袖傅斯年开始同为“北大人”。</p><p class="ql-block"> 许多年后,毛在延安黄土凝成的窑洞里,在寂静的夜晚,伴着青灯向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回忆了这段使他刻骨铭心的经历:</p><p class="ql-block"> “我自己在北平的生活是十分困苦的。我住在一个叫三眼井的地方,和另外7个人合住一个小房间,我们全体挤在炕上,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每逢我翻身都得预先警告身旁的人。”</p><p class="ql-block"> “对于我,北平好像花费太大了;我是从朋友们借了钱来北平的,来了以后,马上就必须寻找职业。杨昌济——我从前在师范学校的伦理教员,这时是国立北京大学的教授。我请他帮助我找寻一个职业,他就把我介绍给北大的图书馆主任。这主任就是李大钊,他不久成了中国共产党的创立者,后来被张作霖枪杀了。李大钊给我找到工作,当图书馆的助理员,每月给我一笔不算少的数目——8块钱。”</p><p class="ql-block"> “我的地位这样地低下,以至于人们都躲避我。我担任的工作是登记图书馆读报纸的人们的名字,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把我当人类看待。在这些来看报的人们当中,我认识了许多有名的新文化运动领袖们的名字。像傅斯年、罗家伦,和一些别的人,对于他们我是特别感兴趣的。我打算去和他们开始交谈政治和文化问题,可是他们都是忙人。他们没时间去倾听一个图书馆助理员说南方土话。”</p><p class="ql-block"> 从这段真实的、地位悬殊的回忆中可以看出,当年在北大一呼百应、叱咤风云的傅斯年呀胡适呀,的确是“目空天下士”的。在新文化运动的明丽的天空里,他们这些“顶级大咖”真的没有办法留意到那个拿着八块钱月薪、说着别人听不懂的湖南方言、没能力融入到新文化推动者群体的图书馆读报登记员。当然更不会端量,他日后会不会成为比傅斯年自己还要不可一世和充满霸气与豪气的时代人物,当然更不会想到许多年,抗战胜利后,1945年7月有延安相会这一段插曲。 </p><p class="ql-block"> 没有人会想到,毛泽东在北大的穷困潦倒中,在这座帝王之都的公园和故宫的旧址中看到了新的民族的、国家的希望。</p><p class="ql-block"> 如同毛自己所说:在灰蒙蒙的天空中,我 “看到了北国的早春,在坚冰还盖着北海的时候,我看到了怒放的梅花……”——这个时候,没有人意识到,一个辉煌的大梦已在毛泽东心中萌生,并等待着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早春破茧而出,一飞冲天,于古老的天安门城楼上投下巨影。</p><p class="ql-block"> 因为北大的这段因缘,毛泽东单独拿出一个晚上与来延安访问的傅斯年进行交谈。</p><p class="ql-block"> 时过境迁,他们的境遇与当年在北大时已经完全不同了。二人以礼相敬,在窑洞里,完成了一场中国历史上经典的、有温度、有高度和适当敞开心胸的单独约见。会谈中,毛泽东没有忘记北大时代令他百感交集的经历。当谈到傅斯年曾在“五四”中大出风头,并为反封建与新文化运动做出巨大贡献,进而谈到当时在政学两界流传的傅氏本人常自负为 ‘喑呜叱咤,千人皆废’ 之西楚霸王”时,傅斯年狡猾而又风趣得体地回应道:“我们不过是陈胜、吴广,你们才是项羽、刘邦。”</p><p class="ql-block"> 毛泽东听罢如此得体又使双方皆不失面子的话,心中大为舒畅。欣然为其书赠晚唐诗人章碣的《焚书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