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作者:方成之龙门阵</p><p class="ql-block"> 1937年7月7日,国民政府正在重庆召开“川康整军会议”(7月6日召开),担任会议主席的军政部长何应钦忽接急电:“日军进攻芦沟桥二十九军宋哲元部”。全场哗然,正在整编的川军四十一军军长孙震,立即起立向何应钦请缨抗日,并电告南京中央政府,请率四十一军出川参加抗战。</p><p class="ql-block"> 孙震(孙德操),祖藉浙江,1891年出生在四川绵竹县;14岁加入同盟会,就读过陸军小学、西安陸军中学、保定军校,从士兵开始,逐级升至川军二十九军军长(此二十九军非宋哲元的二十九军)。1935年,川军二十九军改番号为国民革命军第四十一军。</p> <p class="ql-block"> 话说整军会议怱怱结束,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电令:整编的川军四十一军、四十五军、四十七军(军长李家钰)组成抗日二十二集团军;四十五军军长邓锡侯任集团军总司令,孙震任副总司令兼四十一军军长;四十一军首先赴西安集结。</p><p class="ql-block"> 接命令后,孙震回西马棚街家中留下遗书,麾下众军官也留下遗书,全军于七月下旬集中绵阳,从原先的六个师(每師三旅九团)缩编为三个师(每師三旅六团)。</p> <p class="ql-block"> 9月1日,孙震率四十一军从绵阳开拔,徒步行军,至10月15日止,四十一军军部、先头一二二師王铭章部,已到达西安。四十五军从成都出发,四十七军从西昌出发,还在路途中。</p> <p class="ql-block"> 本来的命令是开拔到西安集结,换发装备,完善战备;结果因山西忻口战况甚急,军事委员会电令四十一军先头部队立刻开拔山西,受第二战区司令阎锡山指挥。</p><p class="ql-block"> 師长王铭章率先头三六四旅即乘火车至潼关,经风陵渡过黄河,又乘火车经同蒲铁路至太原。</p><p class="ql-block"> 刚到太原,又接第二战区命令:因娘子关战况激烈,立即转运晋东;后续部队,也直接经榆次转车,赴晋东参战。</p><p class="ql-block"> 此时的川军,因川康整编,实为裁遣缩编为主旨,各師未设后方医院,各连队亦无收容伤亡之担架,士兵仅随身弹药,无一切急救药品、弹药、粮食等准备,穿着出川的单衣草鞋,急赴已经结冰的山西战场,连一份山西地图都未领到,先头部队便开始了对日作战。</p> <p class="ql-block"> 而阎长官指示:战区内无武器装备补充,可代为电呈中央,援其它集团军例,在太原成立二十二集团军兵站。</p><p class="ql-block"> 是时,四十一军三六四旅王志远部,奉令进至阳泉,在东回镇马山村与敌遭遇,因无地图,地形不明,被敌包围,伤亡惨重,血战至晚,于西回村突围,伤员无担架收容。</p><p class="ql-block"> 至此,在山西的四十一军各旅,和四十五军一二七師,转战于陽泉、寿陽一带,据守晋南晋西,与日冦对峙作战至12月。12月下旬,川军奉命,乘车至徐州砀山集结,受第五战区指挥。</p> <p class="ql-block"> 1937年12月,津浦铁路徐州方面,济南的第三集团军总司令韓復渠,違背转移鲁南、滕县,保卫徐州的军令,擅自向鲁西撤退;至1938年1月3日,津浦正面之鲁南沒有军队,徐州危急(后韓被执军法,罪有应得)。</p> <p class="ql-block"> 是时,邓锡侯调任川康绥靖主任,接替病亡的刘湘,孙震接任二十二集团军总司令,率四十一军一部于1938年1月7日推进至临城、滕县;而日冦也抵达滕县北之鄒县。</p> <p class="ql-block"> 在几天无军队的空白期,当时的滕县县长周同,已拉起一支抗日民兵队伍,对民众坚决表示:“先人民而死”,力持镇定,闭门拒守。四十一军一到,即会同民兵消灭了接近滕县北沙河的敌骑兵和游击部队,将军队部署于两下店、界河、石墙一线。面对日冦第二军团西尾寿造、第十師团磯谷、一O六師团;两军相持至2月中旬。孙震呈文军委会,委派一二二師中将師长王铭章代理四十一军军长。</p> <p class="ql-block"> 王铭章,1893年生于四川新都县泰兴乡。</p><p class="ql-block"> 下面是孙震的回忆:</p><p class="ql-block"> 此时四十一军军部驻滕城,前方部暑四十五军之一二五、一二七两師,扼守两下店、界和、黄山、龙山、普阳山;四十一军之一二四師在四十五军左翼,扼守石墙、大坞、小坞;一二二師派出一团兵力扼守右翼泗水;主力为预备队,控制滕城及北沙河。3月上旬,敌人在袞州蒙陰一带不断增兵,据情报敌人将以磯谷指挥第十師团及一O六師团由津浦铁路进攻滕城,直下徐州,另以板垣指挥第五師团及一O五師团由泰安公路攻临沂,以后夹攻徐州。</p><p class="ql-block"> 九日、十二日,敌军曾两次以步骑兵向我两下店 、界河阵地试攻,均经击退。十四日拂晓,磯谷指挥优势之敌,挟大炮战车,向我全线进攻,飞机多架助战,激战竟日,斃敌千人以上。我一二五師王士俊部在右翼龙山、香城,一二七師陈离部在铁路正面黄山、普阳山、界河,一二四師曾甦元部在左翼石墙、大坞、小坞,均屹立未动,惟死伤甚重,尤其一二七師守黄山之周营,因数度自阵地反攻,全部牺牲。</p> <p class="ql-block"> 据敌俘云:“已侦知川军武器窳劣,步兵缺少迫炮机枪,又无山野炮兵飞机助战,但死战不退,出其意外”。</p> <p class="ql-block"> 入晚,敌人再度增兵,突入界河及龙山间阵地,由一二七師与滕城北沙河之一二二師一部,再配备第二线阵地,仍与右翼龙山、普阳山及左翼石墙、大小坞之部队,呼应力战。</p><p class="ql-block"> 时援军未集,徐州空虚,奉战区转委员长电令,饬四十一军代军长王铭章务必死守滕城三日,迟滞敌军,以待增援部队运输巩固徐州防务。集团当即转令滕城代理四十一军军长王铭章,並告知至第一线阵地不能支持时,务指挥四十一军两師死守滕城,迟滞敌人,与后方增援部队以时间。</p><p class="ql-block"> 敌人自十五日晨起,陸续增兵万人以上,除包围龙山、普阳山、石墙各据点外,主力由北沙河东沙河逕迫攻滕城,其经东沙河绕攻攻滕城东关部队,适遇一二二師将分防泗水方面之一团调回,先头严翊营,正行抵滕城东关,即与敌寇以迎头痛击,后续两营,将之击溃,再与夹攻。</p> <p class="ql-block"> 十六日敌续增兵滕城东北两面,大炮战车掩护步兵进攻城垣,我军坚守龙山、香城、普阳山、石墙、大坞阵地官兵,为敌人隔离,各自为战,前仆后继,牺牲惨烈。至十六日晚,龙山、普阳山陷敌,香城、北沙河、石墙、大小坞各部突围,加入滕城作战;一二七師師长陈离负伤,一二二師东关之严翊营,经数倍之敌猛攻,东关城垣阵地尽毁,伤亡后仅余官兵二十余人,乘夜退入东门。</p><p class="ql-block"> 王代军长铭章,以我军武器与敌悬殊,惟有继续凭城坚守,始能争取时间,便利后方援军运动。此时城垣经十六日炮轰,破坏多处,均以沙袋填补;官兵死伤过多后,县长周同督同民兵,均登城协力助战;黄昏时敌方运到重炮,飞机指示目标,轰击更猛。</p> <p class="ql-block"> 十七日拂晓,轰坍东城南角,敌步兵攀登缺口,一二四師七三九团团长王麟率部反攻,将登城之敌歼灭,王团长亦阵亡。当日已无沙袋可用,惟有将县署所存食盐数千包,陸续填补缺口。由晨至午,城垣数次被毁,数次将突入之敌歼灭或击退。</p> <p class="ql-block"> 至午后三时许,敌大部冲入城内,王铭章代军长于督部作战中,连负数伤,遂殉城阵亡。</p><p class="ql-block"> 同时阵亡者计有一二二師参谋长赵象贤、副官处长罗辛甲、一二四师参谋长鄒绍孟、副官处长傅哲民、一二二師政训专员胡清溪、一二四師政训专员缪嘉文、及三日守城上校以下官兵共三千余人;负伤者计一二二師旅长王志远、副旅长兼团长张宣武、一二四師旅长呂康、副旅长汪朝濂及上校以下官兵四千余人;连两军各師十四五日守第一线阵地及附近地区者共计伤亡在万余人以上。</p> <p class="ql-block"> 卒以此守城三日时间,迟滞敌人,挫折其直下徐州之锐气。陇海路汤孫两兵团,因此能在此三日内适时转运,布置于徐州的台儿庄利国驿运河一线,造成徐州会战中台儿庄大捷。</p><p class="ql-block"> 磯谷所部在以后三个月内卒无力再过运河一步,使当时徐州确保,死者当亦可暝目矣!</p><p class="ql-block"> 以上系孙震回忆之滕州三日血战。</p><p class="ql-block"> 李宗仁曾说:“若无滕县之苦守,焉有台儿庄之大捷?台儿庄之战果,实滕县先烈所造成也!”,“写出了川军抗战史上最光荣之一页!”。</p><p class="ql-block"> 日军随军记者佳滕芳子曾报道:“一九三八年三月初,我军攻佔济南后,组织濑谷混成支队,以步兵两联队配合相当数量的炮兵、坦克、飞机,继续南进,在泰安、兗州等处,均未遇到抵抗,但到滕县后,遇到四十一军之一二二師顽强抵抗三天,我军遭受很大损伤。”</p><p class="ql-block"> 此后,二十二集团军在运河一线,与敌军拉锯三个多月,然后于一九三八年七月撤退至襄樊整补。直至一九四五年八月日军投降,这支川军部队一直在鄂北豫南的襄樊、随县、棗阳、桐栢山区、大洪山区与日寇拉锯作战七年之久。参加过的战役计有:武汉会战的信阳罗山战斗、随棗会战、收復厲山、棗阳会战……。孙震晋升上将,升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 </p><p class="ql-block"> 日本投降,二十二集团军奉五战区令,开拔漯河受降,在由襄城、方城向鄭州进发途中,恰与从南阳到鄭州投降的日军步兵师团和野炮联队相遇,两军在同一道上同行一日以上;此时川军已不是刚出川的“穷酸”样,实力、服装、装备与日军相差无几;但日军是前去投降,故队列中官兵,愤然之色,显于其面;而川军则是前去受降,官兵意气风发,傲视敌人。“在此敌我两军同一日行程中,枪炮未交鸣,恶言未交诋,但在精神上,殆成一幕无言之战争”(孙震文)。</p><p class="ql-block"> 1945年9月20日,这一天,侵华日军第115师团,第92混成旅团、骑兵13警备队,共计31560名日军在漯河向中国无条件缴械投降,侵华日军2971部队的司令官—鹰森孝,在此作为日军指挥官带领所管辖的全体侵华日军向中国投降。1945年12月上旬,作为铭刻漯河市人民见证抗战胜利的“受降亭”“受降碑”落成于漯河火车站花园内。与此同时,竹木街也更名为“受降路”。漯河是全国抗战胜利后当即勒石建亭予以纪念的唯一受降点,而受降路亦是全球独一无二。</p> <p class="ql-block"> 在八年抗战中,300多万川军出川抗战,64万多人伤亡,其中阵亡263991人,负伤356267人,失踪26025人,有些人被编织到了其他的军队继续进行战争,回到故乡的人不到十分之一,参战人数之多、牺牲之惨烈居全国之冠。</p><p class="ql-block"> 八年抗战,川军之功,殊不可没!毛泽东、陈绍禹、秦邦宪、吴玉章、董必武等联名送挽联哀悼川军将领王铭章:</p><p class="ql-block"> 奋战守孤城,视死如归,是革命军人本色;</p><p class="ql-block"> 决心歼强敌,以身殉国,为中华民族争光。</p><p class="ql-block"> 附:孙震在成都出资购废西来寺地址,建立了树德中学;在华阳保和场建立树德第一小学,在多宝寺建树德二小,在宁夏街建树德三小,在簸箕街建树德四小,还出资支持过南薰中学、浙蓉中学、资阳简易师范学校。二十二集团军总部驻樊城时,在樊城水星台还办有随营小学,学生有抓壮丁来的幼年兵,但大多数是当地失学儿童,学校包干衣食住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