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春归梦·（第十八节）烟雨朦胧三天竺

冯亚萍

当荷香回到宿舍时，发现门开着，心里咯噔了一下。进门一看是芬芬原来睡过的床上躺个人，走近仔细一看是芬芬。 “是你呀！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吓我一大跳，还以为小偷撬门了！” “你回来了”芬芬懒懒的说着。 荷香纳闷，芬芬怎么又回来了？床上铺的还是以前的用品。 芬芬躺着没动。 “回来了。”荷香看芬芬人胖了，肚子大了。 荷香把老父亲给她带的一罐辣椒炒的咸菜又放在桌子上。“这是辣椒炒的咸菜，我爸给我带的，你吃吧，可好吃了。” 荷香说完又急急忙忙的赶着上班去了。 中午下班后回宿舍，看见芬芬还躺着。 “下班了？” “ 嗯，咱们一起去食堂吃饭吧？” “我吃了，门口吃的炒面皮。”芬芬坐起来说着。 “我也喜欢吃炒面皮，我回来给你再带点什么吃的？” “不用。” 荷香拿着饭盒又出门了，这是怎么了？挺那么大的肚子，又住到单身宿舍了？ 吃完饭荷香提起宿舍的大茶壶，打回热水来，把芬芬的暖壶灌满水，又给她倒了一杯热水放在床边。 荷香没敢多问芬芬什么，也许是怀孕的原因，芬芬的行动笨拙而又慢，那肚子大概快七个月的样子了。 她的心情变得很郁闷，下班回宿舍，也不出门和人交往，还是在床上懒懒的躺着，荷香也很避讳和她交谈，怕把话说错。 荷香一个人出门朝文化宫走去，她想看电影。文化宫大厅里有个醒目的文学创作班的招生广告，她看了看动了心，想报名参加学习。　　80年代是现代文学创作最繁荣昌盛的时期，涌现出大批优秀的作家和优秀的作品。读书的人随处可见，火车上，候车室，只要有时间，人们几乎人手一本书，不能说就和现在的人手一个手机一样，但是也差不多。随着这股潮流，文化宫和市文联共同为喜欢文学的人开办了这个学习班 那天当她走进创作学习班时，已经是座无虚席，才知道喜欢文学创作的人真多。 很多年轻人在业余时间不仅喜欢上阅读，更是跃跃欲试的想写作品，荷香自然也是其中一个。当时这个群体，还有个很好的名词当时人们称呼是，文学青年。” 讲课的是本市有名的高中的语文老师主讲。荷香也正式报名参加了学习班，学习写作。 学员来自各行各业，星期一、三、五晚上七点开始讲。 第一节课老师讲的是文学创作的动力，荷香聚精会神的听着，努力的做着笔记。 “一种是自身的情感和思想：文学家的情感和思想是文学创作的灵魂，是推动文学创作的内在动力。文学家应该有强烈的情感和深刻的思想，才能写出有灵魂的作品。 一种是文学创作的精神追求：主要指的是文学家对于文学的追求和对于人生的感悟。文学家应该追求真理、美和善，写出有价值的作品。同时，文学家也应该有对于人生的感悟和对于社会的责任感，写出有深度的作品。” 荷香细细的琢磨着老师的每一句话，她从小就喜欢读书，从童年到少年到现在，文学给了她足够的精神食粮和丰富多彩的世界。 建国以来许多著名作品纷纷问世。她最喜欢的三部“花”的作品。《迎春花》《向阳花》《苦菜花》让自己感受到轰轰烈烈的人民大众的觉醒，万众一心，赶走侵略者，砸碎旧世界，创造一个人民的新世界的决心、热心和信心。 她看过《红旗谱》看过《播火记》《野火春风斗古城》《烈火金刚》《平原枪声》和革命前辈们回忆撰写的《红旗飘飘》连载。 这些作品让荷香感受到那个激情燃烧的岁月，每个人的心声，感受到每个英雄人物身上所体现出来的强烈的责任担当和爱国爱民的奉献精神。“为人民服务”是那个时代的“人”的大写。每个作者都用一颗被时代赋予的责任感来歌唱英雄，赞美英雄。 世界不缺少美，缺少的只是发现。优秀的著作的完成都饱含着作者对他们创作的心中英雄的深深的热爱和敬意。他们是用笔蘸着心血讴歌着每一个为人民谋幸福的英雄。 想到这里荷香想的是，只要自己能拿起笔来写，就要和他们一样去为人民谋幸福的英雄而歌唱。 母亲的牺牲也同样是为了他们那个时代，为共产主义奋斗的伟大目标而献身的！想到这里，荷香学习创作的热情更加高涨。她要学习写作，讴歌和自己母亲一样，父亲一样的人民的英雄。 她想着试试写点作品，在她身边最了解的就是她的父亲，她的母亲。荷香决定尝试一下。那怕报刊上占据一块豆腐块大的篇幅，她也要去试试。 转眼一个月多月过去了，也不见芬芬回家，也没见芬芬丈夫来看她，芬芬的肚子一天比一天大了，有八个多月了身子一天比一天笨了，荷香能照顾她的，也只是打水，打扫房间卫生，芬芬什么也不说，荷香也不方便随便问。 荷香没事试着写了好几天，写一篇父亲孟良崮作战的故事吧，怎么努力，自己都觉得不过关，总觉得不像是文章像是小学作文，她有点犯难，最后总算完成了，荷香把稿子送到了报社。 秋天马上就结束了，自从芬芬住进来，荷香是尽量一休息就回家，为的是给给芬芬腾出更多的空间。 今天晚上是夜班，下午休息，荷香出去买了两瓶二锅头酒，又给爸爸买了下酒的花生豆，买了两个午餐肉罐头，烟就不买了，父亲在门口种的旱烟很多，足够老爸抽的。她把回家的东西先都准备好了。 第二天下了夜班，交接完工作就很迟了，荷香收拾一下东西就回家。下了公交车就是村口，穿过一条马路，两旁的杨柳树枯黄的叶子纷纷掉落，回家还有一截路，村里的熟人多太多了“回来了？” “嗯，回来了。”荷香一一打过招呼。她觉得和过往的乡亲们打招呼太麻烦了，荷香就拐个弯走了个僻静的小路，再穿过大队的马车场，上个陡坡直接就到了自己家的窑洞后面，再从窑洞顶的坡上下来，这样走路很近，她在窑洞顶下坡时就看见爸爸又在院里忙着准备做饭呢。 “ 爸。”荷香在窑洞顶上就喊着院里站着的爸爸。 一转眼就到了家门口。 “回来了，想吃什么？” “现在几点了就吃饭”荷香看看表。 “哎呀，爸，又快12点了。” “是呀！白天短了，夜晚长了。” 　　“就两面抿圪斗就好吃，再拌点辣椒，美死了。” 一会荷香就端着碗在院里的小板凳上吃起来了。不一会小妹和继母也都回来了。 现在改革开放了，继母承包了原来大队的理发馆，小妹就跟着继母学习理发，这个安排荷香认为还是蛮好的。 饭后荷香和爸爸一起聊天。 “现在的天气，杭州不冷不热的。你回杭州看看吧。你外婆今年已经90岁了。” “回杭州，爸爸你和我一起回去吗？”荷香太高兴了。 “我就别回去了，就你一个人自己回去看看。” “我攒了五个轮休了，在对个星期天值班休息，再请五天假，就可以走半个月再回来。这个月底，我就可以去杭州了。” 父亲拿出2百元，塞给荷香，“这是盘缠，去了用的。” “给我外婆带点啥好呢？” “东西我都准备好了。”荷香爸从柜里拿出一个旅行包，荷香打开看看，是核桃，红枣，老陈醋。还有一个小布包。 “ 这是啥？”荷香打开布包一看，全是土。 “爸怎么还带一包土？啥意思？”荷香晃着手里装着土的布袋子，不解的问父亲。 “ 你去了让你舅舅陪着你去墓地看看你母亲，把这包土撒在你母亲的坟头。” “这意思你母亲懂。你照做就行了。”荷香虽然不太理解，但也清楚。她把土包又放在袋里。 “爸虽然我不太懂，但是你放心，我肯定照办的。” “你舅舅如果留你，你就留在杭州工作吧，不要再回来了。”荷香爸爸叮咛着荷香。 “爸！什么意思？赶我走了？” “回去有舅舅们照顾你，你在这里，父亲这边咱们家没有任何亲戚朋友，你母亲家是个大家族，回去很多事有人帮忙，在这里，你是很孤单的。举目无亲的。虽然说你调回来了，我早早投身革命，少小离家年老了回来，有事咱们家没有任何亲戚也没有朋友帮忙，你在你们单位，你仍然是没有任何人际关系的基础，你是很孤单的。” “不孤独，这都是暂时的，有妹妹弟弟就好，我们都在成长，将来就是一个大家庭的，爸爸，很快的。” 从家里回来，荷香找领导说了休假的事，领导同意了。荷香开始规划着时间，时间有半个月左右就行，估计月底就能回去看外婆了。 “带点衣服，半个月后回来这里很冷的，多加一件毛衣就好”荷香爸为荷香的杭州之行，真是事无巨细，想的仔仔细细 　　“爸放心，不用带，我在上海买新的穿着就回来了。” “嗯。”看来这孩子，还是没有留在杭州的念头，荷香爸深吸了一口烟，又吐出一口烟来，看着一圈一圈的烟圈，不觉长叹了一声。 荷香爸觉得自己老了，他担心的是荷香，荷香在这里是继母，村里没亲没故，荷香和玉亭的事，才被小人加上继母给搅黄的。 以后自己有个三长两短，荷香处境艰难是可想而知的。 他希望荷香不再孤单，不要再被人欺负。年龄大了，婚姻的事还没处理，到了这个年纪，很容易招小人陷害！自己身体长感觉不舒服，他唯一不放心的就是荷香。 江南江北有着明显的气候特征，火车一过长江大桥，荷香就觉得过敏性鼻炎好多了，江南山青水美，花正红草还绿，北方却已经是万木萧条黄尘滚滚而来了。 荷香一下火车，就搭上去灵隐寺的公交车下了车就急匆匆地朝外婆家走去。 三天竹名不虚传，这里的近冬的季节，还是绿荫遍地，刚刚雨后天晴，蓝蓝的天，红艳艳的太阳，空气格外的滑润清爽，长期有过敏性鼻炎的荷香，一下火车就感觉鼻子很舒服，呼吸也通畅了。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缕缕淡淡的花香。 清清的溪水绕着三天竺，就在外婆家住着的旁边，峰回路转潺潺地流过，秀美翠绿的飞来峰下的竹林里，荷香看见竹林里面有很多刚刚破土而出的新笋，前面绿荫掩映着的一处幽静的小院，那就是荷香外婆的住处。 跨过三天竹那座古老的石桥，越过三天竺门前那条欢快清凉的小溪，再穿过那一片板栗树的林间的小路，远远就看见外婆住的大门了，荷香轻叩几声大门，再把门推开，穿过门洞，推开一间小屋，门里传出一个苍老而浑厚的声音。 “谁呀？” “外婆是我”荷香兴冲冲地答道，快步朝屋里走去。 外婆早已经站在屋子中央，一见荷香，便笑得合不拢嘴，那张开的嘴里，牙都全掉光了。外婆已是90多岁的人，一个人独自生活，她的思维没有因为衰老而变得迟钝，依然是那么的敏锐。外婆笑盈盈的说： “香香回来了长大了，长得像你妈妈了！和你妈妈当年一样一样的。”说着说着外婆就哭起来了。　　荷香抱着外婆瘦削的肩膀，轻轻抚摸着外婆，她知道，外婆很想念妈妈。 荷香小心翼翼地扶住两只三寸金莲小脚的颤巍巍的外婆，在外婆耳边说着爸爸对他的问候。 午后荷香同外婆到灵隐派出所去报了临时户口，外婆托派出所的人又给舅舅和表姐们挂了几个电话，让他们过来看荷香。外婆太高兴了，两只小脚不停的在地下转来转去的，忙着给荷香做饭，荷香实在是帮不了什么忙。 荷香不会用煤球火，外婆又不让荷香动手，让荷香休息。第二天早上，荷香早早就起来了，到古石桥下去提水，把水缸的水打满。又到灵隐寺旁的楼外楼买了烧鸡，和包子。外婆拄着拐杖早早就站在大门口等着她，害怕荷香会走丢了。没法交代她早早死去的女儿。吃完早饭，荷香又到了飞来峰下游玩，这里的空气很好，来灵隐寺的游客太多了，人山人海很热闹了。 荷香转了一天，直到太阳落山晚霞飞红时她才穿过竹林小路回家，此情此景，荷香忽然想起来《水浒传》里描写三天竹傍晚景象的一句话“晚霞连映三天竹”三天竹的傍晚确实是美不胜收。 荷香远远就看见，外婆依着门框拄着拐杖在等她回来，微风吹的她满头白发飞扬了起来，荷香又是心疼又是感动。 晚饭很简单，外婆做的年糕汤，还有豆皮卷，是保姆给做好的。 晚饭后外婆说要给给荷香讲故事了“去年飞来峰来了一对结婚旅行的年轻人，后来死在了飞来峰一线天内了。被人杀了。你可别一个人去一线天洞内，哪里面经常出事，有坏人啊！” 外婆吓唬着荷香，荷香只好配合外婆，她装好害怕的样子“外婆，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再也不去一线天内玩了。”这样做外婆可以安心点。 看来妈妈的牺牲对外婆打击是太大的，到现在还是心有余悸，外婆整天为荷香的安全操碎了心。 有人推门进来了，是小舅舅过来了，高高的个子，浓眉大眼相貌堂堂，一身的书卷气，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像30多岁一样。外婆嘱咐小舅舅，“这几天你陪香香游玩杭州吧，不要给丢了。” 舅舅看看我又看看外婆笑了。 “好，明天早上我过来接荷香出去玩。” 第二天晚上当小舅舅把荷香送回外婆家时，三表姐等着了，“香香明天早上我来接你，到我家，我爸爸出差，明天就回来了，打电话来说把你叫过去。” “ 好的。”荷香知道，外婆每天都给自己安排好保镖了，他们的任务就是让荷香吃好，喝好，玩好还要负责荷香的安全。 晚饭后外婆谈兴很浓，从杭州府谈到了太原府，从莫干山又谈到了普陀山。 我从未见过外公，从外婆口里我才对外公有了一知半解的了解。　　满清末年，外婆有幸和男孩子一样去杭州女子学堂读书，在当时说来，这是很开明的家庭才能做到的，外婆家做到了。 作为满清末年拔贡的外公，恰逢到杭州女子学堂视察，与外婆不期而遇，一见钟情，结下了百年之好。 抗日战争爆发了，日本人攻占了上海，又窜到了浙江。外婆拿出一份资料让荷香看： “日本侵略军占领杭州、武康，外公避居莫干山，与美国教会一起，组织难民救济机构，参与安排救济难民和募捐等工作。后因日军命其出任伪杭州市市长，他不愿事敌，乃举家绕道回普陀山老家。在乡期间，他积极参与本地公益事业，发挥其社会影响，帮助家乡，排解乡闾纠纷。” 抗战时外公极尽全力，帮助安抚逃难的百姓，外婆告诉我， “那么多逃难的人要安置，要吃饭，要看病，要棉衣穿，太愁苦了！你外公四处奔走呼喊，为难民提供救助。可惜外公一生命运坎坷，处在那个动荡不定时代，从清朝末年到抗战爆发，他忧国忧民，悲愤交加，于1942年，因劳累过度忽然吐血，英年早逝。” 荷香妈妈就读于杭州师范学校，由于外公早逝，毕业后就努力寻找工作来养家糊口，她任职于国民党党部播音员兼记者这是她公开的身份，她每月可以领取一定的薪酬。 外婆一家，根本不知道荷香母亲，早早就秘密的参加了共产党，为革命搞地下工作，直到解放后调到军管会，和荷香爸爸结婚后，外婆一家人才恍然大悟。 吃过晚饭以后，外婆又迈开小脚走到一个皮箱前，打开了箱盖，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抽出一张相片，外婆指着上面那几个字，“民国15年照”告诉我，“这是你外公的亲笔手书，当时是我研墨，你外公执笔写的。” “外婆你和外公是郎才女貌，夫唱妇随，神仙伴侣，红袖添香啊，太让人羡慕了。” 外婆开心的笑了，笑的是那么幸福。 外婆用那双满是沟壑和纵横交错皱纹的手，轻轻抚摸着那几个字，“外婆，把你这张照片给我吧！” 外婆颤声说道：“就这点念想了，不能给啊，陪了我六十年了。” 那几个字遒劲有力，如刀刻一般，活像现在的印刷体。相片已经泛黄，外婆很年轻，看上去二十七八的样子，黑发高挽在后面，端庄大方，神态优雅的坐在那儿，两腮的酒窝若隐若现，小嘴微闭着，长的很精致的通鼻，我心中不禁感叹到，外婆真是典型的古典美啊，“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才子佳人门当户对。这是中国传统的择偶标准。看了外婆年轻时的照片，我也就知道一身书卷气的母亲，又是何等的美貌了。她牺牲那么多年来，爸爸一直无法忘记她。她留给父亲的不仅仅是出众的才华，还有她绝世的美貌，真是天嫉英才！人无法十全啊！ 　　外婆背靠着床柜，双手抚摸着相片，两眼静静地凝望着窗外那追云的月亮，月光似水泻银的洒在他的脸上，白发在月光下闪出清冷的光辉，她的双眼显得更加的深邃，皱纹叠着皱纹的脸上刻下了半个多世纪以来，他寡居了半个世纪的艰辛和老年失去女儿的伤疼。 她静静地坐在床边，就像一尊白色的大理石雕像，在月光下发出淡淡的，柔和的光。 荷香觉得外婆可能回忆起什么？外婆又告诉荷香，还有一张外公照着镜子，亲手画的全身的清朝官员像，可惜文革时期抄家，让人给烧了。我看见外婆又勾起了许多往事的回忆，荷香不忍心再看下去，酸楚的泪水也挂满了脸颊。真是外婆想外公，荷香想妈妈！ 荷香想那张相片是外婆心中守望着的，一片生机勃勃的芳草地，那张外公的自画像，更是几十年来，外婆独自一人时，看了多少遍的唯一的情感安慰。被人夺去一把火烧了，当时的外婆会是多么的无助和伤心欲绝，我不忍心再听下去了。 “外婆，不早了，咱们睡觉吧。”一阵剧烈的咳嗽，外婆艰难的往外吐着痰。我赶紧跳下床，轻轻的拍打着外婆的肩背。 荷香深情地望望风烛残年的外婆，月光正用它温柔的手，抚摸着外婆那张历经沧桑布满皱纹的脸，那是一张圣洁又高贵端庄又大方的脸庞。 荷香忽然想起一句古诗词，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外婆你并不孤独，外公一直在陪伴着你，他永远活着。窗外竹影婆娑，一抹彩云遮住了那弯残月，它变了，变得大了，变得大大的，亮亮的圆圆的挂在了中天。 72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