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节的怀念

茶余饭后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公元二〇一三年四月七日,农历二月二十七日下午,大约十八时二十分,母亲去世了。那是我把母亲送到天津妹妹家二十九天,一个月还差一天的时候;那是我临时决定去天津送上学的女儿,也顺便再去看看母亲,而又是我刚刚离开母亲也就是三个小时的时候;那也是我在天津火车站正要检票进站的时候。妹妹在电话里哭着说:“大哥,咱妈没了”。当时我一下就蒙了,竟然没有反映过来这” 没了 "二字的意思。怎么可能呢?中午吃完饭,我临走的时候母亲还好好地坐在轮椅上,微笑着目送我离去,怎么说没就没了呢?我赶紧提着包,冲出火车站,打车就往塘沽妹妹家赶。</p><p class="ql-block"> 我坐在出租车上还在想,是不是弄错了,母亲可能是晕过去了吧,要不打个电话问问。司机说: “ 兄弟呀,还打什么打,这事能开玩笑吗?” 没错,我真的是蒙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平静地躺在床上。我赶紧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扶摸着她还是温暖的手,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三个小时前还微笑着送我出门的母亲真的就这样没了吗?不,她老人家睡着了,和平时睡着了一样的安详。母亲的下颌上有一颗玉米粒大小的黑痣,和伟人的那颗痣大小和位置差不多。老百姓讲伟人那是一颗福命痣,可母亲的痣,从来就没有给她带来过幸福和快乐。</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丧事按照老家的风俗习惯进行了隆重的安葬。我呢,在父老乡亲的面前还落了孝子的虚名,其实母亲这几年都是父亲在照顾,我们什么也没做,只不过是保障了他们个衣食无忧罢了。好在去年母亲在我这还过了一个冬天,这使我没有留下更多的遗憾。</p><p class="ql-block"> 二OO六年年底母亲得了脑血栓,落下了严重的后遗症,生活几乎不能自理。我们兄弟姐妹四人都在外地工作,没有时间,全靠父亲在家陪护着母亲。这几年,我总想让他们来我家住一段时间,可他们就是不愿意来。去年秋天,在石家庄的三舅回老家后给我打电话说,他们的身体状况不是很好。我决定必须要把他们接出来了。去年十一月底,我和爱人开车回去,好说歹说硬是把他们接了出来。过了年,他们想去天津我妹妹家看看,我便把他们送了过去。没想到,到天津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母亲竟然永远地离开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我从小喜欢看书,喜欢画画,那时候家里穷,没条件。现在条件好了,还住着带阁楼的大房子。我在楼上还弄了个像模像样的书房和画室。母亲在的时候,我很想让她上楼来,看看儿子满屋子的书和字画,那她该有多么的高兴呀。可惜母亲走不了路,从楼梯扶上来又很吃力,所以一直没让她上楼,想的是等她下次来的时候再说。现在我坐在书房里,每当想到母亲没有能上得楼来,看到我的书房和画室,心里总有一些遗憾。</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在小区里,在马路边看到那些步履蹒跚的老人,特别是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别人的母亲,我在想如果这是母亲的话,那该多好。可恨的脑血栓把母亲害惨了,经过六年多的与病魔斗争之后,母亲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p><p class="ql-block"> 说起来很奇怪,母亲逝世的前一天她已经有一年未见的小儿子,我的弟弟去看她了。母亲对他说,明天我要去看她。我没有说这几天要去呀?不过第二天我真的是去了,这也只是临时的起意,第二天一早临时的决定。就这事,我感到非常的奇怪。难道说人在大限到来之时,真的会有所谓的第六感。后来我想,可能是我把母亲送到妹妹那的时候,可能说过一个月后来看她之类的话,所以她一直在默默地计算着日子,盼望着她的儿子。</p><p class="ql-block"> 母亲去世了,心里难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不是十分的悲伤,难道说我对母亲的感情淡漠了吗?还是母亲在我的生活和情感中已经不那么重要了的缘故。是呀,我们早已长大了,再也不需要牵着母亲的衣襟做她的小尾巴了。重要的是母亲这几年的生病,给了我一个充分的心理准备和过渡。在母亲刚得了脑血栓,落下半身不遂的时候,那时我一想起来,心里就难过。母亲是一个要强的人,里里外外一把手,家里的事全靠母亲在操劳,父亲只管在外干他的活,就这,母亲还嫌父亲这干不好,那干不好的,总有一大堆的埋怨。</p><p class="ql-block"> 记得二OO六年十二月,母亲刚生病,我把她接来看病的时候,她还不放心家里的鸡和猪,生怕父亲把它们给饿着了。她在电话里一再嘱咐父亲一定要把她的鸡和猪给喂好了。在我的印象中母亲天一亮就第一个起床,到晚上最后一个休息,一天就没个闲的时候,记忆中的母亲永远是瘦弱而又忙碌的身影。记不得是谁写过一首诗,大意是:</p><p class="ql-block"> 在院子里的鸡上架休息了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在栏里的猪回窝打起鼾声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在炉膛里的火熄灭了时候</p><p class="ql-block"> 在镰刀和锄头躺在角落里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在满天的星光下传来阵阵虫鸣的时候</p><p class="ql-block"> 母亲,才最后一个休息</p><p class="ql-block">还记得小说《白龙船》中有一段:</p><p class="ql-block"> 没有比你更宽阔的河流奥德赛</p><p class="ql-block"> 没有比你更亲切的土地奥德赛</p><p class="ql-block"> 没有比你更深重的灾难奥德赛</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是呀,母亲就像一条生生不息的,充满艰辛、痛苦、伟大而又宽广的河流,她养育了我们,哺育了我们。</p><p class="ql-block"> 母亲是在我们那个贫穷落后的小山村里长大的,她这一生走过来,特别的不容易。从小外婆家里穷,孩子们又多,兄弟姐妹七个。外公和外婆实在是养活不了这么多孩子,只好把最小的舅舅和小姨送了人。母亲从小在吃糠咽菜都不得温饱的环境中长大。跟了父亲,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她把我们兄弟姐妹四人拉扯大就很不容易了。为了挣钱补贴家用,使我们的生活过得更好一点,母亲还替人带过一个孩子,就是她的干儿子。也算没白疼他吧,母亲的这个干儿子,每年总要回来看看她。我的大侄子,我弟弟的儿子也是母亲一手带大的,我弟弟基本上没管,所以母亲实际上带大了我们六个孩子,这还不算围在她身边要吃要喝的其他孙子和外孙子。孩子们都长大了,含辛茹苦的母亲却落了一身的毛病,她老了。现在我们的条件好了,母亲本来可以跟我们享福了,可她却得了重病,每当想起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的母亲,心里就难过。</p><p class="ql-block"> 母亲刚生病的那一两年,我到哪里玩都没有兴趣。几年后,我对母亲的病似乎也习惯了,慢慢地也就不那么纠结了。我去过很多地方,也去过不少的名山古刹。我从不参禅拜佛,唯独在二OO六年母亲生病的那一年,而且是在母亲生病前,我在扬州文峰寺看到那残破的寺庙,突然有了捐款的冲动。这是我第一次为寺庙捐款。这里几乎没有游客,我呢,却是慕名而来。因为我小的时候就知道扬州大运河畔的文峰塔,不知道他现在还算不算扬州的地标,但他绝对是和这古老的,阳春三月必下的扬州,繁忙的黄金水道古运河,紧密连在一起的,是不朽的历史见证。文峰寺的菩萨造像深深地吸引了我,沿塔的中轴线每一层都有几个菩萨围成一圈(记不清是几个了),造像精美,表情端庄而又充满无量的智慧。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菩萨造像之一。在这里我第一次拜了佛,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我许了个愿,愿菩萨保佑全家人平平安安,特别是要菩萨保佑父母身体健康。</p><p class="ql-block"> 结果呢,也就是那一年,母亲得了重病。参禅拜佛反倒成了笑话。佛果真能为人消灾免祸,那还要医生和医院干什么?</p><p class="ql-block"> 有时候我也会跟朋友去歌厅喊几嗓子。有人说我的男中音还算凑合;也有人说我唱歌有感觉,有那么一点意思。到了动情处,有人说:哥呀,你是不是想起了过去的情人。不过有几首歌我是唱不了的,第一首就是阎维文的《母亲》,一唱这首歌就想起了病中的母亲,心里难过,情绪控制不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对母亲的去世却并不是我想得那样的悲伤,也没有我想象的可能会受不了,结果是超乎我意料的淡定,难道我冷血了吗?</p><p class="ql-block"> 再过几天就是母亲节了,可我拿什么来报答母亲的深恩呢?我还能再为母亲做点什么呢?</p><p class="ql-block"> 母亲走了,她走得很安详。她这一生一世地走过来,她累了,她该好好地休息了。 </p><p class="ql-block"> : 2013年5月7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