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大海:我的教育人生（之十九）二、梦归张家山头 中学的学习生活

老顽童

从1953年开始，我考上芜湖一中初一，三年后保送进芜湖一中高中，后来当运动员躭搁一年，在一中共当了七年学生。

我们上中学时候，是怎么生活、学习的，现在很少有人说，也很少有人写。现在我来说一说、写一写，也许关心芜湖一中过去的人会看看，有助于他们对芜湖一中历史了解吧。不仅如此，我似乎觉得那时的心得体会也许今天还能用得上！

好怀念我的父母親

吃啥？

1953年我刚进芜湖一中，家住在一中后面的宿舍，虽然全家有父母子女七人，靠父母两人几十元工资生活，但这个工资水平在当是相当可以了，而且和当时其它行业、包括干部的工资相差不大。加上物价便宜，生活过得还算可以。长江边，鱼米之乡，鱼蝦当然比较便宜，但我不喜欢吃鱼蝦，直到现在还是如此。对我来说，猪肉、鸡肉最受欢迎。有一天，看到我父亲买回一隻用稻草捆住双腿的母鸡，说是便宜，后来发现鸡直吐白沬，才知道鸡得了鸡瘟，但有病的鸡也吃了！要知道，好不容易才能解一下馋啊！

那时的芜湖一中，一直招收农村子女。

正因那时的学校向全市招生，路远的学生需要住校。为此，当时的芜湖一中配备有宿舍和食堂。记得那时的伙食费是每月7.8元钱。

当时，农村同学多半都有困难，因此不少人享受助学金，甲等助学金8元1角钱，多出的元把钱是每个月的零花钱。

7.8元一个月的伙食费能吃到什么？最好的菜是闷黄豆，除此之外是其它蔬菜。我也吃过包伙，对闷黄豆印象很好。主要是学校师傅的手艺很高，一直到现在，我的好朋友都知道我喜欢吃黄豆，和我一起吃饭时都会点这个菜。不过，我仅仅是包伙的过客，家在学校，怎么会老在食堂吃饭呢？那些成年累月吃的学生的感觉只会是，讨厭闷黄豆，我那时问过在学校长期吃包伙的同学，他们认可我的说法。

学校的任务是抓教育教学工作，食堂当属后勤部门管。但还有一段时期，学校还真把抓住校生的吃喝当着头等大事来抓。

时任抓学校工作的主任，后来的芜湖市教委主任，在他退休后担任中国陶行知研究会秘书长时，出版过“烛光”一书，书中对当时的情况作了记载，感人至致。

那时国家处于特别困难时期，农村的问题尤为严重。

《有不少同学情绪低落。在最突出的1961年，到要放寒假时，我们十分担心。我们深知这近千名农村学生放回去，将会遇到意想不到的情况，给他们的思想感情会带来多么复杂的变化，下学期开学回到学校后，思想工作怎么去做，其艰巨性是可想而知的。面对这样严峻的形势，根据上级的指示精神，我们果断决定，凡是家庭有困难的住校学生，动员他们放寒假不回家，留在学校，大家一道过革命化的春节。对我们来说，这是一项复杂、繁重、艰巨的任务。在当时提出的"过革命化的春节"，无疑是强调精神的作用。这方面我们自然会充分去做工作，把这样做的意义尽量说透彻，使留下来的学生情绪稳定下来。但我们同时也认真考虑到，要使物质生活尽可能好一些，全力以赴地来抓生活。当时粮食是严格限量的，每天每人都算着吃，叫做"定人、定餐、定量"。不够怎么办？找代用品，称之谓"瓜菜代"，发动大家去找门路、找来源。还要解决菜的问题。学校一直重视自力更生，养猪种菜。特别是各班利用课余时间，在校园土地上生产劳动，开展种植大白菜竞赛，收获甚丰。还派人到外地挖野藕、采野菜、捕鱼虾、猎物。根据别处的经验，还搞小球藻、人造肉精等。

在本来物资很贫乏的情况下，我们把春节期间的伙食做了精心的安排，尽最大力量使学生的饮食搞得丰富些。经过大家反复讨论，排出除夕和正月初一、初二、初三四天的食谱，早、中、晚三餐都尽量不一样，使大家感到新鲜、高兴。在仅有一点东西范围内，还设法变换些花样，如做豆浆、炸油条、蒸八宝饭、炸元宵、炸圆子、炸山芋干等，真是挖空心思。同时，还安排了较为丰富的文化生活，如举办音乐会，开展文体活动，开放阅览室，组织看电影。除夕之夜搞了一次联欢，让大家热热闹闹，感受到大家庭的温暖。我除了与同学们一道活动外，还着力去做那些思想明显低沉的学生的工作，请他们到我家来过节，帮助解决他们一些实际困难，与他们促膝谈心。

当时，我自己的身体也不好，但仍要夜以继日地全力投入工作。因为，这种特殊安排是具有政治意义的，一定要搞好，这样就利于稳定学生，克服困难，引导他们继续奋进。实际上，春节过后，师生生活还是很困难的。有的老教师已患了浮肿病，学校只有在政策条件的允许下，尽量给予照顾。学生中途辍学的现象日益严重，我们要求各班尽最大努力去做工作，减少流失生。为了想尽办法来改善生活，我们动员各方面的力量，使学生吃得好一些，并为此召开过"吃饭大会"，以鼓舞士气，战胜困难。就是要有关人员作为一项政治任务，使尽浑身解数，用各种代用品，让近千名学生吃顿丰盛的中午饭。记得那天饭厅里一百多桌，每桌都摆上几个菜一道汤，有荤有素，有各种花样食品，学做来到饭厅，看到这种场面，欢呼雀跃。用餐前，开了一个简短的大会，请市委宣传部长讲话，鼓劲大家振奋精神，树立信心，一定会克服眼前的暂时困难。领导讲话后，我即宣布“开始吃饭”，大家一片欢腾。

玩啥？

那时的我们男孩还真得很会玩呢！不过不同时期玩的内容不一样。

那时，虽没有就近入初中的要求，每个人都必须参加考试，按分数由高分到低分依次录取，教师子女也不得照顾。所以我的大妹妹小升初到了芜湖八中，初升高才考进一中的。

奇怪的是，我们班市内的同学都是从环城西路小学考上来的。对了，那儿是老城区，特别是靠近赫赫有名的长街，居民的文化水平普遍比较高，所以小升初到一中的比较多就不足为奇了。

没入一中前，我们最大的乐趣是打游击。有一天十几个人在巷子里玩的时候，不小心吓着了一位到水火炉打水的市民，结果这位孩子被送进派出所。我们这些小朋友没有畏缩，商量后去派出所捞人。

上了初中，晚上得看书学习，不能象以前那么瘋了。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个活动：探險活动。

我们上当时，学校刚搬到张家山。那时的当校虽然盖得很漂亮，但还是留了“白”。但当时留白并不是建筑师有意而为之的设计，而是当时缺钱。

不过，正是如此，我们发现在操场边靠二道门国垟之处有一个荒芜的小山头。山不高，长满荒草，上面又没有路，成了我们这些初一学生探险的好去处。

那时的玩，也还常常含有政治意义。为让我们饱览祖国大好河山，学校组组过我们去南京春游，打地铺住在南京一所中学教室的地上，那种嗞味至今难忘。

也有我们自已也会找个理由外出玩的。那是1958年，我国发起除四害，麻雀也在其四害之中。麻雀当时已成惊弓之鸟，好象也有点灵气，城里不敢呆了，都跑到农村。去附近打麻雀的学生多了，又迁涉到更远的农村。那时，我已是高二大学生了，但是个子总是长不高，人们有的干脆给我起个外号：小矮子，那时同学关系好，喊我外号，我不介意，别人有外号被喊，也不生气。那时的学生关系真得很融洽啊！

我的班长比我大好几岁，喜欢带着上我玩，有次周未，我们几个相约去较远的农村打麻雀，也好添加灭四害的成绩。结果跑了一整天，来回足有五六十里，一根麻雀毛也没抓到，但我们还是很开心。

玩是会玩出事的，上面我说的打游击进了派出所就是麻烦事。我和一位小同学玩，居然玩出一件大事！

那是我上初二时发生的事，与我玩的那位比我小点同学是学校校工王元师傅的小孩。玩着玩着，玩出点小茅盾，他伸出手抓我，我立马跑开，跑的时候不时地回头看追我的他，待我再次转过头继续向前跑时，突然撞上了学校水火炉的一根输水管上，头被撞出一个包。我不跑了，他也不追了，我不以为然地走回家去，一回家突然感到想吐，我母亲正好在家，忙扶我上床休息。不久，我就昏过去，不省人事啦！

待我醒来时，我已躺在芜湖市第二人民医院病床上。这时我听说，我的妈妈请了假，在病房里陪了三天三夜。

这是我在芜湖四十多年中唯一一次住院，但对我的影响很大很大‘。出院后我几乎很长一段时间想不起之前发生过的事，以致于我很耽心，我的记忆力受到很大影响，一向感觉很聪敏的我，会不再聪敏了。

这件对我影响很大的事，当时没有惊动那位小同学和他的爸爸，也没有惊动学校。现在说起这事，只是想印证，那时学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是何等融恰啊！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也是终生的，不过不是我的记忆力受到影响，而是让我在芜湖一中学会了宽以待人。

学啥？

讲这个问题，你一定会感到奇怪。在学校上学，不论是什么学校，都是每天上课，跟着老师学习课本知识。过去如此，现在也是如此。既然这样，还有必要谈谈在芜湖一中学啥这个话题吗？

有！特別是当前教育实行双減政策，同时国家对培训机构实行严格管控措施时，我越来越觉得有必要说说这个话题，而且可以对照现在的情况来谈这一话题。

现在仔细一想，那时每个学生，无论在听课时或者是课后，都会根据自己的喜爱和需要去对待学习的知识。不过这种选择有的公开的，别人能看到；有的是隐敝的，只有自己特别要好的同学才了解。甚至是有时是有意为而为之，有时却是不经意的。

我的同学，著名的作曲家谢国华在刚入中学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对音乐的酷爱。其实他已经在课余花气力加倍努力学习这方面的知识了。后来，他的处女作发表了，引起轰动。这以后，他在学好功课的基础上，充分利用课余时间继续学习所爱的东西，成为国内著名的音乐家。

全国著名画家，中国科技大学美术教授杨重光，在一中上学时，课余喜欢画画，不过当时画得也一般般。他不喜欢数学，数学成绩也比较差。他当时的数学老师张晓林告诉过我，有一次考试，杨重光的试卷只得了50多分，张老师网开一面让他过了及格关。多年后，巧得是我去北京开会，与已成画家并去北京办留德签证的重光同车一同前往，在车上谈了许多，重光告诉我，在他眼里，数学上的零字，在他眼里就是个鸭蛋！

学到啥？真的是和学生的兴趣相关的。兴趣的产生的因素太多了，有家庭因素、有自已仰慕的老师引导、有社会上发生大大小小事件的影响、也许是不经意做的事受到鼓励和表扬，甚至于常常做某件事，为了更好地去做这事，两产生了进一步钻研究的兴趣。当然也会因自己想某件事，反而受到奚落，因而发弃学习的事…

上初中了，经常看少年报，被报纸上刋登的学生漫画作品所吸引，平常也喜欢涂涂画画的我，觉得自己也能画，于是画了一幅抗美援朝体裁的画，寄给报社，盼啊盼啊！什么回音也没有…，这以后我还是喜欢画点画，有次画了幅与赭山有关的水彩画，自己觉得不错，画早就丢了；但那幅画似终留在我脑海里，常常不经意地想起。

过去我曾考虑过，如果那时有人教我，或者也有象现在这样的美术训练班，我会不会成为一名画家？

在培训机构疯狂发展过最终冷静下来的今天，对照我曾经参加过航模活动最终遭到淘汰的事实，得出的结论是，人不是想学啥，就一定能学得好的，特別是大家都来学做同一样事，更不是你肯努力就一定会超过别人的！

还有件有关学习的事，让我刻骨铭心。我呢？原来梦想成为华罗庚的研究生，所以学数学的劲头很足！那时很鲜有课外辅习资料，也没有培训机构和奧数班，好在课本上问题从来难不到我，为此，我很少向老师发问，到是有同学向我请教，让我很得意。不过顺便说一下，同学之间的互相切磋，确实是学习的好方法。一是，学生解答问题时，之间的沟然用语虽然不太规范，但学生之间的思维，常常比较接近，沟通起来反而更加有效，双方都容易理解和接受。

记得那时，同学之间的互相学习，互相帮助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我在班上年纪最小，但学习冒尖，许多比我大的同学常常问我问题，我也常常不厭其烦的给予解答。给同学答疑还真成就了我，几年后上大学，困难时期到了，一些学生因身体问题没有好好读书，但考试还得考呀！这时，作为班长的我，常常和孙耕心（后来的芜湖二中校长，）史家英（后来马鞍山老师）问学为他们讲课，补缺补差，还真得很管用。不仅如此，这些经历更成就了我，使我成为一个受学生（学习好的和不好的）欢迎的好教师。

在減负和培训机构得以规范之后，我常有一种想法，在教育工作中充分发挥教师和网络作用之际，是否能够积极引导孩子们之间的互帮互学？这不仅能让学生们得到更大更好的收益，而且又能加强学生之间的联系，增进学生的友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