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村医】 34. 警察和强盗

绫子

【北国村医】 34. 警察和强盗

原著：A Country Doctor‘s Casebook (by Roger A. MacDonald 1924-2023)

绫子    选译   3/20/24 周三

34. 警察和强盗

医学教育永不停息。

医生们参加研讨会，讲师们会介绍他们所关心的话题。通常，这些讨论是有用的。当然，问题在于患者听不到这些讲座，并且她可能会选择一种完全令人困惑的方式表达自己。就说儿童药物吧。当谈到实用儿科时，没有什么比拥有自己的孩子更重要的了。如果一位心烦意乱的母亲告诉我，她的女儿不肯服用我开的药，我会想：“女士，谁该负责？” 当我女儿玛丽一岁时，我不再持有这种评判性的自满。

孩子的工作是测试自己的界限，父母的工作是确保孩子能经受住考验。养育子女的事情是永远没有休息日。

我从北松办公室二号房间旁边的支架上拿起一份病历。护士伊莱恩-安德烈森在病例封面钉了一张纸条：“枪伤。” 我的脉搏跳动起来。

在拥挤的医检室里，我找到了迪基·桑福德，九岁，他的脸颊湿漉漉的，泪流满面。加纳，十岁；弗洛伦达，他们的母亲，看上去就像刚刚从一场激烈竞争的旧物拍卖中走出来。还有孩子们的父亲彼得。他站在远处的角落里，表情严峻。

迪基紧贴着母亲。他用磨损的袖子擦了擦鼻子，忧心忡忡地看着我。我把他抱到检查台的一端。他清醒警觉，没有明显流血或痛苦。 “你哪里被击中了？” 我问。

弗洛伦达像个孩子一样挥手示意引起老师的注意。 “等等！”我说。我和弗洛伦达相处的所有经历都教会我要严格控制她那滔滔不绝的言语。“我想听迪基描述这个故事，”我坚定地说。我看了一眼他的父亲彼得，寻求安慰。他站在角落里，表情凝重。

我转向迪基。他抬起臀部，拍拍自己的屁股。 我惊叫，“哎呀，屁股中枪了？怎么打的？”

弗洛伦达的手现在在我鼻子前几英寸处挥舞。 “一把霰弹枪，但是——”

我故意把肩膀转向她。“让我们看看伤势。”

迪基解开裤子。光滑的白白的小男孩屁股。无血迹。我说，“我没看见——”

“我被妈妈打屁股了。”

“你妈因为你中枪打你屁股？”

弗洛伦达在我耳边高吼，“加纳被枪击。迪基拿着枪。”

典型的诊断艺术是愿意改变思路，当进一步的证据指向另一种背离最初结论的新可能时。不过我可能脸红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加纳先生，他是否被枪击以及哪个部位被击中。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前。脱掉他的衬衫后，我打量着这个小伙子。一滴血，直接划过胸骨。

“谁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彼得看着天花板，表情严峻。弗洛伦达把摇动的手指转向加纳。 “告诉医生！”

“我们正在玩——”

“因为泥浆假期，六个孩子都待在家了。” 弗洛伦达尖叫起来。 “他们怎么能不上学呢？”

“你在玩，” 我催促加纳。

“就是警察和强盗游戏，我必须当强盗和迪基，他有枪——”

“我们的十二铅径霰弹枪。”弗洛伦达说。

“我抢了银行，准备逃跑，迪基向我开枪——”

“用十二铅径霰弹枪，”弗洛伦达说。

“我躲到了一棵树后面，但枪击刺痛了我。”

我侧身经过彼得，他站在角落里，表情肃穆。我严肃地提出给加纳做一系列造影检查的建议。

加纳的胸口正中央有一颗猎枪弹丸。如果没有透视片子上的证据，我会断定这个男孩没受伤。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把他送进了医院。

第二天早上我给加纳做了检查。没有发烧，没有感染迹象，肺部干净，没有受到影响，心脏也没有受到影响。出于某种奇特的突发奇想，我又要求进行一次胸部 X 光检查。

颗粒消失了。

我取回了前一天的片子。

致密异物、铅丸。但今天什么也没有。

我整个早上都在工作，但消失的颗粒之谜不断地袭来。中午我又回来看了一遍片子。这该死的东西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注意到胶片最底部边缘有东西，并要求再拍一次 X 光检查。

加纳腹部的右下象限有一颗铅丸的 X 射线阴影。重新诊断：它已经穿透了男孩的胸骨，刺穿了食道的前壁，被扔进了他的消化道流中，大自然正在处理它，就像处理任何其他足以进入消化系统的东西一样。

第二天早上我送加纳回家。他不情愿离开，因为还享受够一天能吃三次冰淇淋。弗洛伦达很安静，只是朝我的方向扬起下巴和哼了一声。她沿着大厅走到出口，紧紧抓住加纳的耳朵。

我转向彼得。 “你老婆今天没什么可说的。”

他脸上长着胡茬，咧嘴一笑。 “没有。”

***

译后感：谢天谢地，这是一片喜剧结尾的故事。医生描写孩子，母亲，父亲，活灵活现，生动有趣，形象真实。无法想象孩子们用真枪玩警匪片。这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