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里娃进城记(一)

一粒红尘

　　时代发展，天堑通途。2022年11月7日，添加一位微信名曰“六月”者。与之沟通交流，言语晏晏，温婉励人。

“六月”老师说：从朋友圈和网络上屡屡读过我的习作，总被大西北黄土高原的那份朴实真诚所打动。从聊天中得知：“六月”是诗歌之乡——安徽宿松姑娘，随夫定居兰州。自幼热爱读书，喜欢文学，心随文字的韵律翩翩起舞。她现在是甘肃省朗诵协会会员，全国青少儿口才测评师，全国青少儿口才培训师，也是一个地道的黄梅娃……因不甘寂寞热衷公益活动，常去学校服务于小朋友们……“六月”坦诚夸我勤奋，慷慨购买《向阳花》《山里娃》读读。

　　由是，专意聆听“六月”老师朗诵的《诗意中国》《济南》《家是一只船》……声脆音纯，婉转流畅，充满一股勃勃的气息，给人以振奋和愉悦。想来“六月”老师定然花容月貌、优雅知性，遂憧憬着有缘得见一面的冲动。

“冬去冰须泮，春来草自生。”2024年2月25日，“六月”老师竟打来语音。她说拟于3月9日在“西北书城”举办《春天的诗会》公益活动，郑重邀我届时参加。并且带上《向阳花》《山里娃》，现场赠阅孩子们。

　　天官赐福，喜悦感动，跃跃欲去。一个粗鄙的山里人有幸得到城市优秀者青睐，第一次以“嘉宾”身份走入城市，登上“西北书城”的阔达舞台，此举绝不亚于走进维纳斯音乐大厅。遂认真思谋发言稿、精心制作幻灯片，以期带去“山珍”，或可周全些。两本文集是现成的，刚刚过年穿过的衣裤、皮鞋还算崭洁。总之，此行傲娇，定当谦卑。

3月9日早晨，仔细擦拭《向阳花》《山里娃》，穿好衣装，吃碗牛肉面。11：30准时乘坐K501城际公交奔赴“西北书城”。一路前行，有些忐忑。

漫漫50多载，也屡屡来过都市。犹记第一次该是1986年7月，在县城参加正式中考结束后，班主任和几位任课老师带领我们17名考生转道省城去当时颇负盛名的“五泉山动物园”，玩趣浓浓。

　　此后，四年师范生涯往返穿过市区，永远步履匆匆，无暇驻留看看。

有一回，独自走在笔直宽畅的街道上，忽然发现路畔平躺着一沓崭洁10元大钞，却被一个白色塑料袋紧紧缠绕包裹着。驻足观望，始终不敢捡拾。倏忽从街道拐角处走出一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子，俯身捡拾后径直走了。

更有一次，3路公交拥挤嘈杂，我站在车厢过道使劲儿攀住紧栏杆。胸前突觉冰凉，公交车恰时紧急刹车，身体不由向前冲去栽倒了。起身后票员阿姨轻轻问我丢失东西没有。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旁边站着的中年男子是个小偷。他左手拿着手套遮挡作掩护，右手从手套下面伸过来夹取我衬衣兜里的团员证（可能以为是钱包）。当时感觉冰凉下意识一把按紧衣兜，却由于急刹车栽倒了。团员证里装着百元生活费和身份证，惊出一身冷汗。

　　暑假里，常常跟着二哥前去郊区集贸市场上批发零售瓜果。早出晚归，饿了吃碗牛肉面加块干饼子。偶有个别路过者直接抱个大瓜走了。我们眼睁睁看着，不敢怒不敢言。

工作后参加自学考试，屡去都市应考。每次骑着自行车到达郊区，立即换乘公交跑遍城关区很多学校。一年二次，每次往返四趟：报名、取回准考证、参加考试、取回成绩单。风雨兼程14年，行色匆匆不言累。

　　再后来，因着培训学习、走亲随礼，或购买衣物、置办生活用品等，偶去省城一二回。暗自羡慕着城区里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四通八达，高楼林立，繁华热闹。人们安居乐业，旱涝保收，富足奢华，优雅高贵。

不管是谁，谋生永远是第一位的。当年，我们农村一些好看的女孩凭借勤劳朴实远嫁城市，进而改变一生命运。而如我般愚拙瘦弱的男孩就没那么幸运了，前途渺茫，唯自力谋生，颠簸流离。“金窝银窝，不如我的草窝。”我深深地明白，繁华的城市里没有自己的方寸之地。即去即回，始终不敢贪恋奢望分毫。

 这些都是好多年前的事儿啦。

　　岁月沧桑，时代变迁。辗转跋涉，迁徙县城小楼后，衣食无忧，也算居有所安。可是，时间长了又觉得城市的水泥钢筋僵化生硬，出门车水马龙、嘈嘈杂杂，有些单调枯燥。蜗居的楼房狭窄逼仄，犹如牢笼般圈囿着身心，连空气也有些浑浊。左邻右舍生疏冷漠，鸡犬不闻，老死不相往来。终于明白，城市虽好，仅可栖身，却无处安放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