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好医生——王学艳教授

心无私曲

当我怀着虔敬的心情一口气先是走马观花然后是重点选择地浏览完毕《我和变态反应的故事》（北京科学技术出版社，2023）这本书的时候，对书中主人翁、“人民的好医生”王学艳教授的深层次的、由内而外的“画像”即刻形成。

事实上多年前我曾经不止一次在大型学术会议聆听过王教授的报告，后来又有机会实地参观，故有“深层次”的了解；书中介绍的一个个案例，其实是主人翁多年探索实践的升华，是其内在矢志不渝、追求卓越禀赋的展露，故有“画像”一说。

1，英雄不问出处：记得上个世纪七八十年代读中学英文课本时，常常不解其意、鹦鹉学舌地能“背“出几个单词，如“barefoot doctor"(赤脚医生")。如今“赤脚医生”这个名词已经成为历史，但是那一代人中不乏精英和佼佼者，“人民的好医生”王学艳教授便是优秀的代表。因为她后来在临床过敏性疾病领域所做的工作和患者的口碑证实了这一点。所以一味看学历学位而忽视工作能力的“以貌取人”或“看人下菜”式的筛选，可能把许多好苗子“拒之门外”。王教授经历了下乡、赤脚医生、进修、考学、深造和由乡下到城里的心路历程，无论是“序”还是“前言”又或是书中的一个个案例，字里行间，以朴实的语言，展示精彩的故事，给人以启迪和思考：平凡之路，同样可以造就辉煌之业绩。

看故事 悟道理——案例分析的真谛

2，实践出真知：临床看病切忌教条主义。王教授当年在大草原工作时，初次进修回来，凭着工作的热情和对患者负责任的态度，从一个个的案例中提升认知，进而把感性的认识提炼为理性的思考，随即便是成果的转化，即“医嘱”：（对过敏性疾病患者而言）该忌口的忌口（牛奶、面粉等），该回避的（花而言草等）回避，该替代的替代。当然这仅仅是从预防角度切入的一个画面。大草原工作的那些岁月，王教授医者仁心，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干劲儿，救治了无数的过敏方面的疑难杂症，远近闻名。

食物过敏概述

from: J Food Allergy 2022；4（2）

3，经得起考验的数据：一个优秀的临床医生善于在前人的基础上，思、学、悟、践，遂自成一体，形成独特的诊疗风格。一个典型的例子是大庭广众之下面对权威的质疑时的淡定自若和科学辩论。淡定自若源于充分的第一手资料，科学辩论则源于实践的环环相扣和理论的支撑。如关于偏头痛与过敏关系（见“前言”及案例）的论述独树一帜，给人耳目一新之感。英文clinic对应的中文是“临床”。何谓临床？以鄙人之见，临床就是beside the bed，即床边。此处的“床边”可以广义地理解为所有的临床实践。一个优秀的医生总是能基于实践的感悟、在巨人的肩膀上独领风骚，开创学科新局面。王教授带领下的变态反应科从名不见经传到国家重点学科的事实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4，一睹为快式的案例分享：过敏的原因各有不同（如食物过敏、花粉过敏、寄生虫过敏、各类物理化学因素过敏等），过敏的症状千差万别（从典型的鼻痒喷嚏鼻塞流涕等鼻部症状，到咳嗽、胸闷、气急甚至哮喘等下气道表现，以及诸多其它学科的情况），从事过敏性疾病诊疗的临床医生，不论是来自变态反应科，还是其它学科（如耳鼻喉科、呼吸科、皮肤科、儿科、消化科、神经内科、精神科、中医科等），要善于从看似杂乱无章的主诉中“去粗取精、去伪存真、由表及里、由此及彼”，找出规律性的特征性的内容——疾病的“元凶”——过敏原，对症下药，手到病除。

书中分享的许许多多的案例，无不体现了这一核心观点或指导思想。如新婚之夜因桑蚕丝过敏引发的哭笑皆非的故事，因食物过敏引发的寻找厕所（以便随时解手）比吃饭还当紧的生活轨迹，“闻香识女人”与对香水过敏产生的心理精神负担，甚至还有因为女孩对烟草过敏与例假同时发生差一点酿成刑事案件等。“霉菌致死“（P146）描述的过敏性哮喘患者因短时间内吸入大量霉菌致死的案例，令人痛心，同时又扼腕叹息：要是有一点这方面的医学科普知识该多好！

诱发机体出现过敏症状的“关键”化学物

—组织胺及其作用（idem出处同上）

5，“拼命三郎”：凡是有成就的人，都有精彩的故事，这其中一定少不了成长之路上的那些年那些事。王学艳教授功成名就之前，为了摸清楚内蒙古大草原的过敏原分布情况，可谓爬山涉水，披荆斩棘，有好几次差一点搭上性命，几乎酿成残疾。一举成名之后，不忘初心，继续奋斗在一线，有多少次，王教授的身影出现在大草原的多个角落，宣传过敏性疾病“五位一体”（花粉监测、植被调研、流行病学调查、医务人员培训和百姓科普宣教）的防治策略和思路。老百姓夸赞她是为爱而生，这个爱就是医者仁心、大医精诚。

6，瑕不掩瑜：书中的许多故事或案例系根据发生在多年前的场景回忆整理而成，难免挂一漏万。如“头痛10年倾家荡产”（P6）讲述过敏性鼻炎误诊为听神经瘤差一点推上手术台开刀手术的故事。按照上下文分析，应该是过敏性鼻炎合并分泌性中耳炎拟行鼓膜置管一类的手术。可能是患者口述不够准确所致。

7，任重而道远：过敏性疾病的发病率居高不下，但是大众对此类疾病的认知却低于预期。临床工作者（过敏性疾病相关学科例外），常常视“过敏”而不见或以为“无足轻重”，以致出现书中介绍的许多误诊的案例，包括误诊为心脏病、癫痫、精神病等。未来需要按照本书一开始提到的“五位一体”的思想，从基层和基础做起，社会各界协力攻关，不断提升对过敏性疾病的认知和诊治水平。

食物过敏的发病机制：

既有IgE机制也有其它机制（如食物蛋白诱发的小肠和结直肠炎）（idem）

8，画外音：

（1）过敏与CNS（中枢神经系统）：过敏会在中枢留痕，即外周过敏原刺激会在脑皮层和相关核团留下印记。这些反应不单单是标记，可能会产生联动，影响精神、情绪、记忆等。反过来，中枢的这些变化也可以影响外周。说到底，这其实是神经免疫相互作用的结果。从这个角度看，过敏性疾病的治疗，有朝一日，也许会有战略层面的新的设计与调整。

（2）现象与实质：过敏性疾病的表现因靶器官不同而异，如过敏性鼻炎的表现以鼻痒、喷嚏、鼻塞、流涕为主，皮肤湿疹则以瘙痒、红斑、干燥、渗液等为主。但是这些疾病都有共同或类似的发病机制，即I型或速发型变态反应（当然也有其它的机制）。如果说疾病的表现是“现象”，那么机制则是“实质”。王教授书中提及的“五位一体”防治策略，就是要引导大众“顺藤摸瓜”先找到“因果关系”中的“因”——过敏原，然后各个击破。许多过敏原一旦辩识，可以通过回避和替代得到有效控制。例如一个行之有效的案例是对大米、面粉、花生、大豆等食物过敏（food allergy）的个体，通过一段时间的回避，采用其它食品替代，临床症状可以得到有效控制。

（3）临床与科研：临床医生天天跟患者打交道，常常遇到复杂疑难杂症，百思不得其解，因此需要科研。做科研不一定都局限于动物房（需要动物模型验证者例外），流行病学调研（如王学艳教授的“植物花粉调研”）、RCT（多中心随机对照研究）、术式改进、药物临床试验等等，都是基于临床服务临床的有意尝试。培养科研意识，在实践中善于把一般层面的“现象”通过科学构思提炼为科学问题，通过研究获得结果，反过来指导实践。这是“实践论”的观点。有无科研意识，诊治水平大有不同。

呕心沥血之作：微观世界看花粉

王学艳教授“不为繁华易匠心”（见P149“后记”），在变态反应临床实践中犹如“福尔摩斯探案”，诊断了无数的疑难杂症，挽救了一个个的患者、家庭，为社会发展做出了贡献，“人民的好医生”这一称号实至名归。衷心祝愿王教授爱惜身体，一腔热血，继续带领大家攻坚克难，为健康中国发挥作用。

王学艳教授（左）与笔者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