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长涂岛,浙东海上的一个明珠,也是我在301的岁月中的一次难忘的记忆地。</p><p class="ql-block">那年我从401调到301,当时的船长是王树默,之后是陈志德,共同执行任务和生活最长时间的是陈志德船长和政治委王诗琳了。刚到301时,感觉陈志德船长像是北方人,嗓门洪亮,性格豪放;王政委一定是南方人,个子不高,文质彬彬,像是一个教书先生。很快知道正相反,陈船长是地地道道的上海人,王政委倒是东北那旮瘩的丹东人士。二人南北组合,性格互补,珠联壁合,正是将相和气配合默契, 使我船生活生龙活虎 ,井然有序,是全大队各项活动的娇娇者。尤为感人的是,他俩互相关心,彼此照顾,记得王政委晕船利害,陈船长却不怎么晕船,陈船长在风浪大时,都强执让政委下去休息,他却长时间在驾驶台值班。</p><p class="ql-block">印象中陈老大非常尊重王政委意见,他俩虽然和气,但在原则问题上却从不理让。我记得一次执行任务去长涂岛。那天我们尾拖着一个码头钢壳,上面放着固定码头的浮桥和一些零部件,从上海起航,目的地是长涂岛(水警区)。天快黑时,在离长涂岛不远时,一艘渔轮在后面用灯光信号呼叫我船。得到陈船长同意,我就用灯光信号接了,内容是:他们是上海渔业公司渔轮(两条)。无意打了一网象皮鱼,因鱼小,又多,钻满了网眼,需清理掉才能继续再下网打鱼,希望能靠码头,在陆地上清理。我报告了船长。船长让我告诉他们,我们也是要靠码头,他们的事待我们请示后再说,请他们等候。当时我们已到港口,船长让我往信号台发请示靠码头信号,并把渔轮的事告知,能否也让他们靠码头。很快,信号台来信号,同意渔轮靠一号马码头,哪里空地多,好清理鱼网。让我船靠二号码头。他们非常高兴,靠好码头就忙了起来。码头停靠后出于好奇,我到渔轮上找那个和我互发信号的同行,他们非常热情,赶紧把那个人叫了来。他也是个年轻人,三十岁左右样子,是个退伍战友。他说他在高速炮艇上干了五年信号兵,家在上海,退伍后被分配到渔轮上当水手。还说,他们公司的渔轮上,几乎都配备有一个从海军舰艇上退役的信号兵,平时他们之间,特别是和海军船只联系觉得很亲切。说起他现在的工作,他说的更热乎,他说他们的渔网宽40米,长800米,两条船一条船拉鱼网一头,探鱼器或有經验的“鱼眼”,发现大鱼群,就张网,对着鱼群慢慢开进。平时几网下来,两船就装满了,有时一网就打个百十万斤,两船都装不下,只好把多余的扔回海里啦。他给我说,这次非常感谢我们,要不是靠上码头,在岸上清网,若在海上,几天都整不完。现在船老大正在带人在鱼仓库里装大黄鱼,大带鱼,给我们送去,表示感谢。我赶忙说,这是举手之劳,千万不要送。他说,应该的,况且鱼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想着,这样的话,收了也不算什么。说是迟那时快,渔船老大已带人抬着四,五筐鱼给我船送,我俩迎去,我说帮忙是应该的,千万别客气。那货(记得说是姓刘)把我介绍给老大,老大赶紧和我握手,嘴上说着感谢帮忙,并且说咱打鱼的,鱼算不上贵重东西。接着说,刚好你带带路,不由分说,就催着往我们船赶。没办法,我紧走了几步,赶紧通知船长,政委。他们还都在甲板上。因靠码头,要把尾拖改成邦拖,耽误了不少时间。他们听到有人来访,赶紧迎接。渔轮老大先说了一通感谢的话,接着说,为了表示感谢,特送上一点刚打的新鲜鱼。船长,政委一听,几乎一齐说道,不用客气。帮忙是应该的。但鱼是不能收的。渔轮老大执意要送,几经争论后,王政委提议,我们掏钱把鱼买下,渔轮老大一听就急了,那些鱼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如果收钱,就太见外了,而且他们公司规矩很严,绝不允许私下卖鱼收钱。政委说,部队也严格规定,不拿老百姓一针一线,要么一毛一斤我们买下都行。船老大说,一分一斤也不能收,双方争论不休。看到对方诚恳和为难的样子,船长小声的对政委说,不行我们就收下吧。我当时是同意船长意见的。“不行,他们不收钱,我们坚决不能要,这是违反纪律的”。这样弄的他们很尷尬。是我把他们领来的,看到这结果,我就悄悄地对那个老刘说,其实帮你们忙的是他们,我指了指围观的水警区的人说,他们才是这的主人。让你们老大把鱼送给他们吧。老大正在下不来台,听老刘一说,他就对政委说,真是对不起,我们就把鱼抬走了。回头对水警区的人说,你们伙房在哪里,你们帮我们大忙了,我们非常感谢,我们把鱼给你们送过去。他们高兴坏了,争着帮助抬鱼,往他们伙房走去。他们陆勤,那时伙食费一天只有六,七毛钱吧,一群都是当兵的,当官的不在,他们就作主收下了,反正是人家非要送的,不要白不要。不多一会,渔轮老大几个人就高兴的掂着空框回到他们船上去了。这个事就这样了结了:政委坚持“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原则,当然是正确的;陈船长虽不以为然,但他是非常尊重政委意见的,就没有再说什么;倒是我因为情况知道的多一些,觉得应尊重人家的情感,收下鱼,皆大欢喜。当然这是不对的。唉,可惜了那几筐新鲜的大黄鱼,大带鱼。那时海上鱼多,记得是四,五毛钱一斤吧。现在那样大的野生黄鱼,一条要几百,上千块了。我们在长涂岛四,五天吧,协助把新码头安装好后,就奉命赶回,执行新任务。在301比在401出海次数会多一倍吧。在长涂岛几天,除安装码头外,还发生了两件事,我还记得。一,当时船上刚配置了对讲机,那是既先进,又方便的装备,三公里内可以互相通话,当然比着现在的手机差远了,但当时我们真拿它当宝贝啦。在长涂岛安装码头施工时,因还有配合单位,与我们需及时沟通,加上港內各种船,艇乱跑,要让他们归避,所以我船放下小艇,到港内巡逻。艇上配了几个人,我让班里的王夕成带上对讲机上艇,负责与我船沟通。一切还順利,有前期工作做的精细,所以几个小时就安装完成。就在船长通知小艇回归时,一艘炮艇高速从旁边驶过,掀起的波浪让我们的小艇剧烈摇摆,因施工结束,王夕成把对讲机跨在肩上,人站不稳,一不小心,对讲机从肩上脱落,掉入海中。这可是丢失装备的大事,船长赶快让人组织打捞,找不着打捞工具,那是个小物件,大的工具不行,还怕把对讲机损坏,我们看到当地人用一根绳子前头绑个小木板,木板上安一排,有五,六个带四个钩子(固定,成园妆)的工具,由人或者驾小舢板,在近海岸的地方来回拉,用于打捞人们失落海里,捞起还有用的东西,有的自用,大部用来卖钱,具说很多人把此当作职业,用于养家糊口。我们和一个拥有此物件的人商量,想借用他的工具,一看是海军借他的扒子(我就叫它扒子吧,下同),他脸上乐开花,嘴里说着,海军同志随便用,他觉得解放军借他的东西用,是个很荣耀的事。因为是误了人家生计,我提出向他付费,他一听就赶紧说,千万不能拿钱,他说帮助解放军同志,是应该的,军民一家人嘛,他还说,你们尽管用,不用了就送过来还他,他不在就放在那里就可以了,他指了指一个卖杂货的店铺,給我们说。看他不要钱,我们就半开玩笑的说,这样吧,我们用你的工具,打捞的东西除了我们的物件外,其它都归你,他看我们都喜哈哈的说着,也就高兴的说,就这样办。他简单的介绍了用法和钩到固定物及大物件的处置方法后就起身离开。临走还向他的同伴炫耀一下他做的是件高兴事。这个岛民是个好样的,我现在还莫糊记得他普实诚恳的模样。我们开着小艇,从掉对讲机的地方的下水流方向,拖着借来的扒子来回拉网式的搜索,不停的捞了几个小时,饭都没吃,大家都已精皮力尽,没有结果,倒是给扒子的主人,捞到了一堆东西。我说,最后一趟,捞不到就算了。我们向前开了不到100米,减慢速度,慢慢拉起绳子,没抱一点希望,但绳子快收尽时,大家还是把眼光看向那就要露出海面的几个钩子上,一个是空的,什么也没钩到,三个钩子上挂着些铁丝,电线头之类的东西,最外面钩子上有一个细的黑带子,大家都精神大震,紧盯着黑带子,激动急了,我叮嘱拉绳子的同志:慢慢拉,不要脱钩了!看清楚了,是我们的对讲机!最兴奋的是王夕成,是他把对讲机不小心掉海里的,因一直捞不着,伤心的不断的抽泣,怎么安慰他都不行,认为一定要挨处分了。他一把抓住捞起的对讲机,真是喜极而泣。把艇开到岸边,那个扒子的主人正站在那里,往海上张望,看到我们,他赶紧迎上来帮我们的小艇缆绳挂到缆柱上。看到我们归来,又看一堆捞出来的东西,高兴的大声告诉我们说,捞了这么多,我干几天也捞不了这么多,这东西会卖不少钱,你们运回卖了吧。我们大笑着,装着很认真的说,讲好了的,除了捞出的我们的东西,其它都归你,你不会忘了吧。用你的扒子,把我们的宝贝捞了出来,我们从内心感谢你的帮助啊!他显示得无可奈何,动情的说,谢谢海军,谢谢解放军!那我就收下了!去找了一辆架子车,我们帮助把东西装了一满车,他走不多远又扭头高兴的向我们招手。当然,最高兴的是我们。对讲机意外失而复得,釋放了多少麻烦事啊。真是皆大欢喜!哈哈哈,印证毛主席的话:“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第二件事:这是我们在长涂岛时,港内发生的一件事。这是听几个参与救人的登陆艇上的战士讲述的。当天十点左右吧,一条摆渡船,超载一倍(正常载20多个,这回上了40多人)密密麻麻站的密不透风,途中一过往的大型渔轮掀起的波浪,使渡轮摇摆不定,上面的人紧张的乱了起来,很快就侧翻,人员全部落水。他们艇离的很近,听到呼救赶快开向落水人群,他们说,我们放平前档门,除操船的俩人,其他全部参加救人,有两人水性差,就在艇上用钩杆,绳索,救生圈救人,他两个虽没下水,可救的人最多,有十几个。一个战友说,他救了四,五个,后来累的都游不动了。因为是在港内,很多船都参加了救援,所以不到20分钟,就把落水的人全部救起,他们艇上满是被救起的人,有二,三十个,可惜有六个人不幸淹死了。唉,这六人清一色是20岁左右的女子,原因可笑又可悲,这些当兵的,不好意思拉年轻姑娘,全都抢着救老人和孩子,就出现了这样结果。现在闭上眼睛,脑子里还会浮现那些妙龄女子的阴影,哎!真是件一生中的憾事……</p><p class="ql-block">在长涂岛停留的时间不长,而经历的事不少,每一件事都留下了深深的记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