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翁的美篇

北山翁

　　吕世济疼爱地给吕春风盖好被子到外屋想跟大儿子吕春旺唠嗑。见人家小夫妻忙的不亦乐乎，只能站在水缸边眉开眼笑地望着，不敢出声。他怕惊动了孩子们，被刀伤了手。可就这么傻站着，他又不甘心。抻了半天忍不住，还是开口说话了。他说:春望淑华，一大早揍啥呢？淑华回答:爹，给妈熬鱼粥煮鸡蛋呢。急切要进入正题的吕世济忙说:你们稍停一下，我有句话要说。春望跟你弟唠了半宿，他今儿个到底回不回来过年呀？吕春望撂下手里的刀，走到父亲身边，对着父亲的耳朵说:想回来，怕惹您生气。不回来，他闺女缠着不让他动地方。吕世济的那颗心啊，被喜悦和惊诧撞击得呯呯乱跳，头也跟着晕了两下。他想大声反问，又猛然把到了嘴边的话嚥了回去。心想，不是啥光彩的事，不能声张。便故作姿态对吕春望严肃地说:不许胡说八道。吕春风出来给爹和哥嫂拜年，吕世济一扭身被吓了一跳:吕春风穿着日本和服，戴着银丝眼镜，鼻子下夹着小日本胡，怪模怪样站在那里。冷眼一看，你还别说，真有点像袁世海先生扮演的鸠山。吕世济这一看不打紧，那是又乐又惊又气呀，用手点着吕春风的脑门说:你这小子也忒能作妖了，把我的眼镜偷去戴也就罢了，咋还把我最得意的麻线被面给剜个窟窿当和服穿了？说罢，捞吕春风的屁股上拍了稀罕的一巴掌，扭头回了里屋，跪到炕上，从箱子里翻出自己的糕子皮袄、羊剪绒皮帽装扮上走了。

人们以为他去厕所，谁都没在意。吕世济绕过房山头，来到后园子的沟沿上站住，翘着脚目不转睛地盯着郝美蓉家的院子看。他想看看那个小丫头像不像吕春生，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吕春生的种儿。看了半天也不见院子里有人影，只看见贺大壮和谷二炮在粪堆边倒。粪堆挡了大半个院子，官树趟子里的杨树也影响他的视线。他很想到郝美蓉家大门口去看看，但是不行。他只能寄希于吕春生抱着小Y头出现在大门口。这种机会可能有，必须耐心等待。他把帽耳子撂下来，用嘴哈着有些动僵的双手，跺着冻得脚趾有点疼的双脚，固执地等待那个希望渺茫的机会。可见孙女在爷爷心中的地位，多么不同寻常。他希望吕春望说的那个无法证实血缘的小丫头真的是自己的孙女，哪怕不能相认，他也要想办法表达爷爷对孙女的疼爱。为着这份疼爱，老吕世济的胡茬上、睫毛帽耳朵两边开始挂霜了，而且随着间的推移，霜花越积越多。

"春风啊，快出去找找你爹，把他快点整回来。″猫月子的老伴心疼老头，催儿子去找。

吕春风看了房山两头，没有。便跑到大门外去找，也不见踪影。又回到院子里趴仓房看。吕春望也出来找爹，招呼春风一起去房后看看。

诶呀妈呀，真在房后，咋还坐地上呢？吕世济冻哆嗦了，手脚僵了，说不出话了。吕春风急忙把爹背回撂到炕上，弟兄几个围上来给爹搓手搓脚，还有用自己的脸蛋子给爹焐嘴巴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