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瑰宝—芮城永乐宫（2023.10.27）

何言何语

　　1952年发现的永乐宫引起国人的轰动，震惊了世界学术界。

说到芮城，可能少有人知晓，这座偏山西西南隅的小城有着与众多山西小城一样朴素的风貌。黄河岸边苍凉而粗犷的深秋，有阳光一样的明媚温和。芮城给人第一印象，平平无奇，可如果蹚入时间的长河，去追溯它与运城地区一脉相承的千年历史时，芮城，便开始拂去身上的尘埃变得闪闪发光。不为别的，只为大名鼎鼎的永乐宫壁画，芮城，值得千里迢迢来赴一场东方艺术之约！

　　从运城向南翻过中条山，就到山水之间的古老芮城。这里背山面河，一派浩荡的景色，县城所在的古魏城镇现存的一组古建筑群，就是举世闻名的道教圣地永乐宫。古魏城镇是战国时期魏国故地，八仙之一的吕洞宾的故乡。

　　永乐宫的建立，一定要讲到一位神仙—吕洞宾。唐河中府永乐县人（今芮城永乐镇）吕洞宾生于唐徳真宗元年十四年（公元798），是唐末著名道学家，医学家，书法家和丹经诗人。宋金以来道教各派特别是全真教尊其为师祖。

　　永乐宫，原名大纯阳万寿宫。为纪念八仙之一的吕洞宾而建，因地处永乐镇，俗称“永乐宫”。国家首批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8年10月28日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预备名录。

　　永乐宫创建于公元1247—1358年间，是中国现存最大，保存最为完整的道教宫观。同北京的白云观，陕西鄠邑区的重阳宫并称全真教三大祖庭。

　　1952年在全国第一次文物普查中被发现时就引起轰动，震惊学术界，认为永乐宫是现存的元代精美建筑，是全国最大的道教宫观，中国古代绘画艺术的范例，也是世界现存最大的古代壁画艺术宝库之一。其中三清殿《朝元图》是世界绘画史上群像构图发展的顶峰，是世界罕见的巨制，堪称国宝。

　　1956年，为根治黄河水害，中央决定兴建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而永乐宫正在水库淹没区。1957年2月对其整体搬迁保护。1958年8月到1959年10月1日，成功将千余米壁画安全剥离并搬迁到复建新址。从而保证了永乐宫在1960年按计划全部搬迁到新址。

　　在永乐宫里看到古魏城遗址，柏林郁郁，绿茵苍苍，深秋茫茫。走在土垣上，内心一片安静，脚下的黄土缄默不语，这里千年沧桑历史，古城悠悠岁月。话说当年，20世纪50年代，因修建三门峡水利枢纽工程，永乐宫需整体搬迁，在对永乐宫新址周边勘察中，考古人员意外发现了一座三千多年前的古城遗址—古魏城。在遗址东侧还发现两周墓葬，出土了一批珍贵文物。结合考古发现和史书记载，古魏城始建于西周，历经春秋，战国，秦，汉，汉末城址废弃。

　　第一座大门是清代晋派风格，五间三启的王府大门。

　　永乐宫大门正中为正门，两稍间开旁门。正门上大匾早已遗失，现悬挂的横匾上写“永乐宫”三字是迁建后山西著名书法家郑林所书。旁门为砖匾，东为“众妙之门”，西门为“道义之门”，墙上用砖雕出花纹，六角形称龟背锦，八角形称“灯笼锦”。花砖上镶许多铁制小仙鹤，为防止花砖脱落加铁钉。

　　永乐宫由南向北依次排列，宫门，无极门，三清殿，纯阳殿，重阳殿，东西两面不设配殿等附属建筑，使用宋代“营造法式”和辽金时期“减柱法”。除宫门是清代建筑外，其余四座都是元代建筑。

　　永乐宫两侧的回廊里石碑记录着永乐宫的前世今生。

　　走进大门是一条甬道，两边没有其他建筑，前面才是永乐宫的山门。这座山门是典型的宋代早期式样。“无极门”是永乐宫最初建筑物的大门，这座大门很有唐风，殿前后有台阶，前面是用砖砌，叫“磋磋踏道”，后面缩入房子里，为必要时铺上板可做临时舞台用，此种做法与解州关帝庙内的“雉门”是一样的。台基四角安有一块“角石”上刻有各种姿态大小的狮子，墙上画有守护神保卫这座神宫。

　　无极门建于公元1294年（元世祖至元三十一年）因东西间原供有青龙白虎两尊泥塑而得名“龙虎殿”。虽塑像早已毁坏，但百姓仍称它为“龙虎殿”。门内正中高悬“无极之门”榜书匾额，是元正奉大夫参知政事枢密副使商挺所书，是极为难得的书法作品。匾上还有“大元国至元三十一年岁次甲午九月重阳日建，少府监梓匠（木工）翼城县朱宝并男朱玉造”的题字。证明这座大殿的建筑时代。龙虎殿壁画有80平方米，搬迁之前画面上曾被泥坯覆盖，专家细心剥离，原壁才得重现。显现的是元代真迹。

　　非常朴素的灰瓦屋脊，正脊上的鸱吻已经不是唐代的鯺形尾，而是龙尾垂脊和戗脊上的脊兽非常小。

　　永乐宫无极殿上的木雕是原汁原味的古物，朴拙无华的动物木雕其沧桑感已说明一切。从1247年到1368年结束的永乐宫工程前后持续110多年，几乎贯穿了整个元朝。这些元代门楣上的泥塑青龙，虽小巧但精致。仍有贴金的遗痕。如此精细的建筑细节再加上壁画，永乐宫前后花费上百年的建筑是有因而寻的。

　　三清殿又称无极殿，是供“太清，玉属，上清元始天尊”的神堂，为永乐宫的主殿。殿内四壁满布壁画，壁画高4.26米，全长94.48米。面积达403.34米，共有人物286个。（宫内壁画不准拍照，以下壁画来自网络）

　　三清殿整座建筑屹立在高大砖砌台基上，外观端庄伟丽，殿内正中三间长的神台上面原有三清（上清，玉清，太清）塑像。塑像早已毁坏。

　　正面中间五间是隔扇门，门扇之上有格栅横披，横枋和柱头都有木刻浮雕。这是晋派装饰。“无极之殿”也是商挺的笔迹。

　　正殿下有一对石狮子，宋代式样，石狮子后面各有一座香炉，很古朴。

　　三清殿屋顶四边用绿色琉璃瓦镶边，中心用灰瓦，五条脊用三色雕花的琉璃砖砌成，正脊两端的“鸱吻”用孔雀蓝色的琉璃高达三米以上。全身为一巨龙盘绕曲折姿态。四角安琉璃雕刻力士，神态威猛。

　　永乐宫壁画共面积达960平方米。《朝元图》描绘是是群仙朝谒元始天尊的情景：青龙白虎两神为前导，南极长寿仙翁和西王母等八个主神的四周簇拥雷公电母各方星宿神及龙蛇猴等多位神君。另有武将，力士，玉女在旁侍奉。近300个神仙朝着一个方向行进，形成一道朝圣的洪流。在用色上采用传统的重彩勾填方法。

　　永乐宫壁画与敦煌壁画，北京法海寺壁画并称中国三大壁画。有人说敦煌壁画是一个开始，而永乐宫壁画则是中国宗教壁画的顶峰和终结。其气势恢宏和无可替代的艺术价值，并不亚于西斯延教堂的天顶画。“唐宋遗风滿壁是，堪称天下第一流。”三清殿《朝元图》更是世界绘画史上群像构图发展的顶峰，如此罕见的巨制，是极其珍贵的文化遗产。

　　走进永乐宫，你就感觉到了岁月的沧桑，一座座殿宇的色彩几乎被风雨洗刷殆净。站在气势宏大的壁画前，不由得肃然起敬，屏着静气默默观赏。仰头望着，巍峨的霞冠，飘渺的祥云，衣带飘飘，连武士都自有放下了人间世俗，神闲气静的神态。真觉得，仙风轻轻吹来，仙乐四周缭绕。细看，各路神仙的衣裙饰品细节描画得如此清晰，表情沉静，各自不同。画风既有唐宋的丰满圆润，还有元朝的洒脱。历经几百年的沧桑，仍让人感到震撼！

　　“藻井”，梁，枋，斗拱都画有各式花纹和彩画，有龙凤，牡丹花，荷花，还有明清两代彩画中常见的“旋花”。这三尊蟠龙藻井虽制式不高却制作精美保存良好。

　　神台后有“救苦天尊”塑像，全身用木架自墙上挑出，故称“悬塑”，是永乐宫仅存比较完整的元代塑像。这是网上查到2017年的照片，深感震撼。

　　走出三清殿不远，经过一段与大殿同样高度的砖砌甬道，到达“纯阳殿”。殿内供奉吕洞宾，这座殿内也用天花板将梁架全部遮住，梁柱画“旋子彩画”也是元代艺术品。

　　纯阳殿，神坛上为吕洞宾塑像，现已残毁，两墙壁后是《钟离权度吕洞宾图》，高3.7米，面积达16平方米。

　　永乐宫从修建到绘完几座殿宇的壁画，历时110年，几乎与整个元朝共始终。纯阳殿内五十二幅壁画《纯阳帝君神游显化图》描绘了吕洞宾一生的行迹和传说故事。

　　近代，永乐宫失去了道教职能，建筑破败凋零。后来村里把这些殿宇改用学堂，由于孩子们对滿壁神仙有点害怕，村里人又在壁画前加砌一堵墙把墙遮挡起来。后来侵华日军在这里占领了七年也没有发现壁画，使得这些珍贵的文物和艺术品躲过了一劫。

　　重阳殿又名“袭明殿”，是供奉道教全真教派首领王重阳及弟子“七真人”。殿内壁画采用连环画形式描述王重阳从降生到得道度化“七真人”成道的故事。

　　参天古木中林立着古建筑，红墙绿瓦随树影，深秋的景致幽雅别致，我漫步于此，感受悠久的历史与这静幽的环境。

　　“吕公祠”是搬迁陈列馆，用实物图片介绍永乐宫大搬迁。

　　走出来向西走，见一明代砖雕，龙王怒目圆睁，一只利爪捏着人头，另一只捏着人身，十分阴森恐怖。据说是龙王惩戒不孝女。

走进壁画室，三清殿的朝元图完整呈现在屋内，细看壁画，无论是色彩线条人物神态，这里斑驳破损水渍竟和大殿中别无二样，这可是真迹一等高仿复制。

　　“曹衣出水，吴带当风”的唐宋绘画遗风，融汇元代绘画特点，这是永乐宫壁画独特风格。壁上有乾坤，透过这一扇窗，可穿凿时空，看到古人建筑美术服饰生活等。如果说永乐宫是一首典雅的乐曲，那她极具艺术气息的壁画就是美妙的音符。音符随风而动，随动而兴，造就了七百多年的余音未了。

　　从迁建以来栽种的树木如今近一个甲子，枝茂叶盛，郁郁葱葱。烘托着庄严神圣的建筑宫观。在高台下仰视，更体会到早已无处可寻的宋元时期，宫阙万间都做了土，皇城的气质风韵淡去。永乐宫让我还能够依稀借此追思汴梁，中都和大都曾经的灿烂辉煌，也算是一种幸运了！（2024.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