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联下乡

小马奔腾

过了腊八就是大寒。大寒日的第二天，杨老师组织一众书法学生到农村送春联。今天的目的地是金东区塘雅镇竹园村。

在每年的春节前夕组织一次“送春联下乡”活动，是“杨家班”的传统。师兄师妹们从四面八方导航过来集结。竹园村道路干净、整洁，村口就有显眼的村名小品，颇有些味道。村支书老范早早地在办公室泡茶等候，还安排村民在村办公楼前摆了六张方桌和一张乒乓球台，桌上摆着红纸和墨汁，这是为写春联准备的。一些收到消息的村民三三两两赶来，嘻嘻哈哈地围站在旁边，等着“书法家们”开笔。

周末的上午有些阴冷，一阵寒风吹来，大家直缩脖子。露天的场面虽然好看，可确实“有点冷啊”。在大家的建议下，又把“书法桌”搬回室内，“稳风一些”。

正在大家忙着做准备工作时，范书记又来商量，最好“分一组”到一个自然村去，因为那个村离行政村三四里路，村上还有100多户人家，以老年人为主，过来不方便。我自告奋勇报名前往，杨老师又点了两位师大毕业老师与我一同前往。我问范书记自然村叫啥名？负责带路的妇女干部马上用带乡音的普通话抢答：“王明塘。三横王，明天的明，一口塘那个塘。那我就搭你车过去啦，我带路。”乡村里的人果然简单直爽。

路上，妇女干部一边“导航”一边告诉我们村庄即将发生的变化。“诺，就那个铁塔，一直到那里的左边全部已经征用。好好的路被拉泥的大车都压坏了。嗐，我们村也要拆到了。”“拆迁是好事啊？可以住新房子了。”“什么好事啊？拆掉就上楼住楼房了，我们习惯住农村的房子了。”说实话，我也听不出她的真实态度。

车子在一幢鱼塘边的一层小楼停下，妇女干部下车后用腰间的钥匙开了门，引导我们进去。“这里是村办公室，很久没人进来了。你们三个人就到里面写吧。我先擦擦。”她边说边挽起袖子打水去了。

里间是会议室，只有一张长长的会议桌，椅子已经不齐了。我选了最里面靠窗的位置。会议桌上有一些红色封面的书籍，还有杯子、小红旗等杂物，我只能先把它们移到一边。这时，听见门外妇女干部用粗犷的方言在喊：“快点叫声，老师来写门对（对联）了，昨天群里通知过的。”

果然，等桌子擦干净，我们摆开“场面”的时候，屋子里已经陆陆续续进来五六位村民，都是上了年纪的人。

一同写字的“小老师”找到裁纸刀，开始按对联和斗方的尺寸裁红纸，并问我要不要裁。我说我买了现成的对联纸带来。因为我嫌裁纸麻烦，而且为了写对称还要先折出纸痕。索性买些印有龙凤呈祥烫金瓦当纹的对联纸来写，既方便又体面。

眼尖的村民马上看出其中的区别，迅速靠拢到我身边。我刚蘸好墨水，妇女干部问我能不能先给她家写两对。近水楼台么也是应该的。我写的时候她问：“老师，你这对联纸买来很贵吧？我付钱给你。”“不用，我送给大家，不要钱的。”我打消她的疑虑。“这样啊，那真不好意思的呀，我小叔子家也帮他写一对好吗？”得到我的应承之后，她又喜滋滋地帮我做起了广告：“这老师的纸很好的，今年是龙年，有龙印上面的。而且纸是老师免费送我们的。”“那我也来一对。”“我也要要两对。”旁边几位七嘴八舌开始预约。原先担心自己的字没人要，现在不愁了，“字凭纸贵”。

几对写下来之后，越来越顺手。我是带了一本春联字帖来的，先让村民自选内容，然后我照着写。从挑选的方式看，需求也各不相同。有的说家里老人多，要写“人寿年丰”；有的说家里男人是做生意，希望“财源广进”；还有好几个扭捏地翻了半天，又把字帖推还给我，“老师，你帮我决定吧。反正都是利是话，没关系。”

中间有一位抱小孩的妇女很有主见，她笃定地说：“我要写这一对，里面有个‘惠’字，我的名字里也有这个字。为了全家，我要先把自己过好。”

还有一位红帽子奶奶，悄悄地站到我身边，怯怯的说：“老师，我就写两个福字好吗？”“好啊，没问题。”一挥而就之后，奶奶很满意，我给她拍了张照片。

墨汁浅了又满上，写了一对又一对。作为一台“春联打印机”，被人需要的感觉真好啊。桌子上空白的对联纸越来越少。最后一包已经被提前拆开，几位村民分掉后，各自拿在手上等着了。没轮到的一位，用“恰好”让我听到的声音抱怨：“某某家总共已经拿回去四对了。还不够？”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当每个人接过写满祝福和美好祝愿的对联时，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我听到最多的是：“谢谢老师”。是我这个陌生人该谢谢你们啊，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做好人”的机会，而且允许这“小学生般的涂鸦”贴到你家的门上。谢谢你们。

龙年就要来了。祝你龙年吉祥如意！财源滚滚！祝你龙年事业顺遂！平安喜乐！祝你龙年家庭和乐！全家健康！祝你龙年每天都有好心情！每步都有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