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南行 之九 || 华山

天高云淡

这次来济南出差前，我请济南的网友稻草人帮我推荐游玩的地方，没想到他首推的竟然不是趵突泉、大明湖、千佛山，而是华山，鹊华秋色图中的华不注山！而且特别提到山下的华阳宫值得逛逛。

当时想周一到达济南当天下午去游玩，后来综合考虑一下，第一天下午还是去游了“三件套”，而离开济南这最后一天的早晨，就必须给到这个“鹊华秋色”之华山。

据我所知，中国有四座华山，分别是山东济南华山、陕西渭南华山、江苏苏州华山、山西沁县华山。

济南是泉城，同时也是一座山城，人言“城在山里，山在城中”。

据统计，济南现有山峰3561座。在这些或大或小、或高或矮、或巍峨或秀丽的山峰中，最为神奇和富有诗意的要属地处济南市东北角，古为泉城第一名山，居“齐烟九点”之首的华山。

华山，又名华不注（huā fū zhù）（“花跗”“花骨朵”之谐音）、金舆山。其名取自于《诗经·小雅·常棣》，即“萼跗”、花蒂之意。《山东通志》释“华不注”：“喻此山孤秀，如华柎（同跗）之注于水者然。”总之，盖因其山状像未开放的莲花而得名，被誉为“出水芙蓉”“济南第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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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不注山，挺拔秀美，气势如虹，素以奇秀著称。“兹山何俊秀，绿翠如芙蓉”，是李白游齐都为其留下的赞赏之笔；“西岳崚嶒竦处尊，诸峰罗立如儿孙”，是杜甫借华不注抒发报国忧民的愤懑。至于寇准、元好问、王世桢……历代大文豪对华不注的着墨不胜枚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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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代书画大家赵孟頫所绘《鹊华秋色图》，更是让华不注山声名远播。

此卷画的是华不注山和鹊山的秋天景色，画中平川洲渚，红树芦荻，渔舟出没，房舍隐现。绿荫丛中，两山突起，山势峻峭，遥遥相对。

此画被誉为元代文人画的代表作，备受乾隆皇帝喜爱，题跋九则，钤印众多。

华山之所以名气大，还因为它是赫赫有名的古战场，春秋著名的五大战役之一--齐晋“鞌之战”（鞌读鞍，济南古称），也称“鞍之战”即发生于此。

据《左传》记载，鲁成公二年（公元前589年），强大的齐国齐侯顷公亲率大军攻打鲁、卫两国，鲁卫便向晋国求援。晋景公派遣郤克、范燮、韩厥、栾书等统帅八百辆战车救援鲁卫。

晋军与鲁卫两军会合后，6月16日在卫国的莘地（今山东莘县）与齐军开战。

晋鲁卫联军故意示弱佯败，并迅速把主力转移至济南华山一带布阵，引诱齐军前来决战。两地相距数百里，齐军果真连夜赶到。

17日清晨两军再次对垒，齐顷公骄傲轻敌，不顾将士长途奔袭劳累，来不及给战马披上铠甲便仓促应战，还要求“灭此而朝食”，即消灭了联军再吃早饭。

战斗进行的异常激烈，齐军很快不支惨败。

晋军大将韩厥逼追齐顷公乘坐的战车（金舆车）绕华山转了三圈，随时可能追上，情况万分危急。

大臣逄丑父临危舍命救君，赶紧与齐顷公更衣换位，假意令他到华山脚下的“华泉”（属济南七十二名泉之一）取水，齐顷公借机侥幸逃离。

齐顷公非常狼狈地回到军中，为了救出逄丑父，立即组织反攻，带兵“三入三出”晋军阵营未果。

逄丑父被晋军俘获后，郤克要杀掉他。逄丑父自我叹息到：“我死不足惜，可惜的是以后就没有人替君主承担祸患了。”

郤克被他的忠肝义胆、行侠仗义所感动，最后竟然释放了他。

华山又称“金舆山”，就是因当年齐顷公的金舆车路过而得名。

“鞌之战”后，齐晋鲁卫议和，齐国归还了侵占的鲁卫领土，同晋国重归于好，天下又现太平。

八点不到，我和同伴小严就拖着行李打车来到了华山西麓。

走进景区，一座孤峰矗立在我们眼前。

海拔不到197米的这座山远不如《鹊华秋色图》中那样有气势。然而，拔地而起、孑然而立的气场依然存在。

相传在唐时，华山四周为湖，称“莲子湖”，浅水稻溪，沼泽芦荡，水村渔舍，胜似江南。

宋、元时期，莲子湖改称“鹊山湖”，连接华山与鹊山，与大明湖相通，隔湖观山，就像水中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荷花）。

金元明清以来，鹊山湖数遭黄河泛滥、小清河开挖等危害和破坏，几近萎缩殆尽和干涸。

2014年，济南市重新规划，在华山脚下建成华山湖，恢复水面达400公顷，湖润华山，使其重新焕发光彩，风景更加宜人。

在朝霞和晨雾的映衬下，华山以及环绕着它的华山湖美得如梦似幻。

没有时间犹豫，上山！

山腰处有座历史悠久的文昌阁、吕祖庙两位一体。建筑物在山体不大的平地处，背依巨石，南、西临悬崖峭壁，东靠断岩突起，用石块硬生生的堆垒出来的地基，从南部看整体建筑十分惊目，万分壮观。

面南基墙上，突写着“华山”两个大字，十分醒目。围墙与建筑都是用砖瓦砌垒，外观高大壮美，内在简练精巧。

东南角有一门进，上眉题写文昌阁三字为一拱形砖砌上倾通道，通道上为一精巧别致阁楼，仅容一人出入，一面墙壁上摹刻“飞升岩”。

吕祖庙，庙门朝东，东面也就是在两米处，就是一大块巨石迎面，正殿三开间硬山顶，五架梁砖木架构，条石台阶。

可以想像，当时这里应该是主流游客观赏泉城市区的最佳位置：院内可凭栏南眺群山叠嶂延绵，云浮苍茫一片，下望泉城低洼房屋顿挫，大明湖，小清河绿水泱泱，回头仰望，奇山坚石固峪平荡，上写金漆大字“飞升岩”。

在吕祖庙内，有一块摩崖石刻。该石刻高140厘米，宽70厘米，刻文共297字。

明嘉靖癸亥春季，时任山东提学副使的袁洪愈与同僚共游华山时“漫记”刻石山崖，以后扩修吕祖庙时被掩盖于屋墙后，因此得以保存完好。

2000年华山景区管委会在维修吕祖庙的同时，在摩崖石刻上方修建护檐，以妥善保护这一有400多年历史的珍贵文物。

我们在这里稍作休息，欣赏一下自然景色，吸几口新鲜的空气继续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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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文昌阁、吕祖庙往上，就是登山主道。

此登山主道，陡峭艰险，大约到山顶有六百级台阶，坡度在八十度左右，登高在一百米以上，道也不宽，只有一米多点，两旁有石栏杆加铁索链，真不知古时候人们是如何登上华山之峰顶的。

就现如今来说，别说是在济南，就是山东，包括泰山就其这一段的登山难度也难与相堪，均比不上登华山之险与难。

现如今，每年还有驴友们多路探险因爬华山伤身断骨的。这让人难以想象，可不像古代诗人墨客们描写的那样，所谓的“花骨朵”慈祥，秀美。

快到山顶处有建有一个六角亭可供游客遮阳赏景。

再往上走十几米就到了山的最高处，这里建设了观景台，还卧了一块大石，上写“华不注”。

站在这里可以俯瞰济南全貌。向南可见连绵起伏的千佛山系，向西北可以远望蜿蜒流淌的黄河、形如翠屏的鹊山，小清河从西而来，划隔南北，最后向东北而去。近处可见一座岛屿在华山湖水的包裹下围合成了爱心的模样，增添了一分浪漫气息，这就是网红的心形岛，不远处的华阳宫建筑群错落有致，层层叠叠。

站在华山之巅，美景可谓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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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顶高绝，天阔地远，临崖而立，似有气冲霄汉、顶天立地之感，正好合了山顶巨石上的八个篆书大字“天地独立，日月共存”！

登顶之后，我们快速沿山南主道下山，很快就来到了华阳宫。

华阳宫北依华山，依山而建，南临镜光湖，是济南市一处古老的道教宫观，因位于华山之阳故称华阳宫。

华阳宫大约始建于晋代，距今1600多年，史载金兴定四年(1220年)，由丘处机的弟子陈志渊拓建华阳宫，自此香火绵延，经久不衰，渐成规模。

华阳宫历史悠久，包括棉花殿、龙王庙、三皇宫、三元宫、关帝庙、及佛教的净土庵等寺观，此外还有泰山行宫与华阳宫门头相并列，内部通联。

整个建筑群里地势最高的是三元宫，三元殿侧下面建有地宫，被古人称为“济南巨观”，也被称为“江北第一大观”，同时也是济南寺观中神仙供奉最多、观内古树最多、壁画最为精美的寺观。

古壁画与古建筑、古柏树并称华阳宫三宝。

华阳宫内现存单体建筑34处，其中保存壁画的建筑有12处，即四季殿、十王殿、泰山行宫山门、元君殿、观音殿、三教堂、关帝庙、三宫殿、棉花殿和三皇殿，总面积有500多平方米，是济南地区保存最多、最精美的壁画保存场所。

这些壁画或是道教、佛教人物及连环故事，或是花鸟水草等，其笔法细腻、色彩鲜亮，人物动作表情逼真。画法多为工笔重彩或工笔小写意，可惜在文革期间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经修补后，被白石灰掩埋了四十多年的一幅幅完整精美的古壁画才重露真颜。

这些绘技精美的古壁画，尽管饱经历史沧桑，仍呈现出美轮美奂的效果。虽然不够完整，但从残存的线条、色彩、构图等方面来看，都不失为价值极高的绘画精品，在全国也极为罕见。

济南华山，更是因为一张《鹊华秋色图》而闻名天下。

有“元四家”之称的大画家、书法家、“松雪道人”赵孟頫，曾任济南路总管府事。为官三年期间，他遍访济南名胜，并写下讴歌济南风物的优美诗章，最重要的是创作了著名的《鹊华秋色图》。

《鹊华秋色图》是赵孟頫于1295年回到故乡浙江时为好友周密所画。

画面中于一片开阔的湖水与泽地中耸立两座山峰，左侧鹊山呈半圆型，如水牛卧于湖中，右侧华山呈三角锥形，双峰高耸，两山相隔遥望，更显华不注的高耸险峻，周围则树木繁盛、疏朗有致，更有茅舍隐现、渔人撑篙劳作，浓淡相宜的墨彩勾勒了一幅济南秋日恬淡的美景。

画作对实景做了夸张，华山更加突兀峻拔，写实中添加了一份艺术渲染。

当年，赵孟頫回乡后的一天，风和日丽，他专程跑去临安（今杭州）拜访了老友——前朝老前辈周密。谈笑间，周密听闻赵孟頫不久前刚从济南回来，有些黯然神伤，这勾起了他的思乡情结。

周密的祖籍在济南，但他生于江南长于江南，竟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回故乡看一眼。他始终认为湖州只是他的第二故乡，第一故乡永远是济南历城，终其一生都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原人的后裔。

周密此时已经64岁，按照古人的平均寿命来衡量，也快走到生命的尽头了。

赵孟頫一看此情此景，只好娓娓道来，向老友转述他任官时的所见所闻，尤其盛赞了济南的山水之胜。

为了让周密可以进一步寄托怀乡之情，赵孟頫凭借记忆描画了一幅济南的山水写意图，欣然创作了《鹊华秋色图》，赠予了周密。

《鹊华秋色图》真实地记载了昔日华山的山水美景，赵孟頫在图的题记里写道“齐之山川，独华不注最知名。”

周密如获至宝，激动到老泪纵横，把画作收录进自己的藏画集《过眼云烟录》。这幅画也一直陪伴他走过人生的最后几年，被誉为思乡之画。

《鹊华秋色图》后被乾隆御藏，在做太上皇期间，极为钟情于此画。据说乾隆在此画上盖了168枚印章，其中异形章57枚，左右两侧隔水印章分别是16枚与95枚。

历经辗转收藏，此画现藏于台北故宫博物院。

山还是那座山，只是沧海桑田、风云变换，许多历史轶事早已被人们遗忘在时间里。但一幅《鹊华秋色图》，使华不注山的奇秀景色与名作一起流传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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济南行 之一 || 趵突泉

济南行 之二 || 泉城广场与护城河

济南行 之三 || 千佛山

济南行 之四 || 夜游老街巷

济南行 之五 || 从盛福花园烟火到宽厚里灯影

济南行 之六 || 洪家楼和百花公园

济南行 之七 || 大明湖

济南行 之八 || 山东博物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