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时节，走进薛福成故居

一鳴俊人

无锡今年11月12日已是入冬，真是很早，这深秋还没好好地过呢！想多看看深秋的五彩斑斓，欣然走到健康路上。

果然，在健康路边紧贴着薛福成故居的围墙，一行行道树呈现出暗红的色彩，在阳光下那么炫丽。

这是枫香树，叶面还大，粉墙黛瓦边的红叶也格外诱人。 既然到了薛福成故居旁边，也去看看那里的花园红叶几何？ 薛福成故居的门厅，增设了“薛福成故居”的匾。 这是2005年拍摄的。 来这里参观的游人还是不少，以外地游人为主。 门厅两侧石柱上的砖雕。故居是当代整修、修复的，这砖雕估计也是当代工匠雕刻。 薛福成故居建筑群，在2001年列入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门厅内檐下有“钦使第”的匾。匾还是那个匾，只是蓝色有点花了。

这里就是奉旨出使西欧四国的钦使宅第。史载，清光绪十六年（1890年）2月，薛福成曾经以三品京堂候补的身份出使英国、法国、意大利和比利时。

（2005年拍摄）匾上原来的蓝色很整齐。这是光绪皇帝御书，金字浮雕在克莱因蓝的如意斗匾，寓意着这是皇帝赏给外交大臣的官邸。匾的形状看得出四周斜面。

再看匾下是四个户对，说明宅邸主人是三品官。

门厅是故居中轴线上的第一进，走进来站在园内回头看门厅，面阔就有九间，东西门房曾作为薛家私塾。 门厅的西门房，现在是管理用房。 走过门厅是一个院子，后面是第二进。院子两侧有廊连接门厅与二进厅堂，这个设计十分讲究，即使雨天也不妨碍前后的走动。 院廊的西面有小水池，大概以前是养金鱼的吧？ 故居中轴线上的第二进厅，是“西軺堂”。

軺[yáo ]，音瑶。本义是指迎宾车、先导车、开道车。后来指被国君召唤者所乘坐的宫廷专车。薛福成曾作为晚清外交大臣出使西欧四国，故以此命名。

西轺堂的匾，为钱泳所书。钱泳(1759-1844) ，字立群，号台仙，一号梅溪。清代中叶的著名金石学家、隶书大家。

这里是宅第原来的轿厅。“西轺”则是暗示宅第的主人是一位西行出使的外交家。

堂内抱柱上有两副对联，前面一联为：“情话悦亲朋莫谈邑中狱讼钱粮事；交友择贤俊愿识天下学问经济人”，是薛福成自题的，也是道出在他那个时代的生存策略。后面一联“句里江山随指顾；堂前水木湛清华”是清末名臣、薛福成的恩师曾国藩所作。 西轺堂中间，有这座宅第的导览图，详细介绍了中轴线上的厅堂，以及东西花园等布局。

钦使第是薛福成在出使英、法、意、比之前，自己亲自设计构画草图，交其长子薛南溟负责建造。

这西轺堂很大，估计当时来这里的客人也常常很多，轿厅里轿子停满。 这座轿厅面阔达九间，这在等级制度非常森严的清代，显然与薛福成“正三品、赏加二品顶戴”的官衔等级不符，属于明显的“僭越”。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薛氏在建造宅第时有意将九开间分成三个三间，相邻的两根柱子处理成对剖式，很好地回避了“超标”问题。 因为是轿厅，厅的西部放置了两顶轿子为点缀。 西轺堂的东部，展示着清代外交官及诰命夫人的服饰。

清代外交官服饰为戴红缨帽，饰花翎，穿海水江涯蟒箭衣，佩勋章、绶带，着皮脸黑缎靴；诰命夫人朝服为戴珠凤冠，按其夫品级穿凤袍饰补子官服，着“八幅”官裙。

西轺堂东端有门洞，上面砖雕匾“竹苞”。 东门洞外，是一条南北走向长长的备弄，这是江南宅第中常见的建筑布置格局，可谓是“快速通道”，也是“下人”走动的地方。 西端是“松茂”。这里比喻繁盛、生机盎然。 这两处砖雕文字出自《诗经·小雅·斯干》中"如竹苞矣，如松茂矣"句，人们常以"竹苞松茂"颂扬华屋落成，家族兴旺。 轿厅大，在通向后院的两个门洞上，也有砖雕图案。 门洞柱面上的饰纹图案。 从西轺堂向后去，也是一个院子，这里连着第三进，也有院廊连接前后进。 第三进是务本堂。务本堂是主人用来接见重要客人，举行重大礼仪活动的场所。建筑结构与轿厅有相似之处，都是由三个三开间组成。

堂内有前后两幅抱柱对联。前联是“登高能作可为大夫，惟世有功及於后嗣”，此联出自南通张謇。

后联是：“每临大事有静气，不信今时无古贤”，出自翁同龢之手。 再看堂上的匾“务本堂”劲健刚拔的楷字正是出自曾国藩的手笔。曾国藩是晚清四大名臣之一，能够为薛福成的宅第题字，可见其中的关系。 薛福成之子薛南溟建好宅第后，一方面是迎接远在泰西（法国）的父亲任期届满，凯旋故里；另一方面准备在两年之后为其父举行六十大寿。

但没料到薛福成在归国途中途经香港时染上时疾，不幸病逝在上海。可惜崭新的宅院迎来的第一件大事竟是主人的丧事，其灵柩从上海运回无锡就停灵在此。

薛福成自己设计的宅第，最后竟然没有享受到。

务本堂的建筑十分讲究，厅堂前有庑廊，两侧门洞通向两边的侧厅。 正厅的砖雕、木刻之多之精是故居内其它建筑无法比拟的，是无砖不雕，无木不刻，体现了晚清时期建筑工艺的最高水准。 仅从落地带格子窗的门上的木雕画可见一斑。 务本堂前的院子里两端都有一座六角半亭，两边有廊连接前后的两进厅堂，设计上可谓精致考虑。 半亭内置桌凳，随时可供休憩。亭侧有门洞，或通备弄，或可去花园等处。 再看务本堂内的两侧，此堂也是面阔九间，但是分隔成为三个厅堂，左右的侧厅分别也有砖雕门洞相通。 务本堂的东部，是博古厅，这里是主人与友人品鉴字画古董、研讨史书、谈古论今之处。

带玻璃的屏风两侧一副对联“證验古今雕琢情性，刻镂声律吐纳典谟”。

厅堂内高悬“纯精超邁”的匾额。 全套红木家具至今色泽油亮，罗汉圈椅由小叶紫檀精雕而成，柱子则是南洋杉和花梨木制成。 既然是博古厅，少不了博古架，厅内并有隔断，两侧是冰裂纹格子的圆洞门。现在就是博古架上缺少一些古董玩意，贵重物品不敢随意放。 务本堂的西部是议事厅。这里是商谈国事、接待外宾的场所。 厅内的陈设是按照晚清时期外事礼仪和涉外接待规格进行复原。 厅内高悬匾额“志力宏毅”，并有一副对联“功名待绘凌烟阁，霄汉常悬捧日心”。 红木落地方罩山水云石屏风，以及高贵典雅的牡丹纹太师椅，花团锦族的地毯使得厅堂在庄严肃穆中呈现出浓郁的民族特色。 议事厅隔断的左右有精致的木雕。 繁复的木雕图案，显出工匠的水平。 厅内地砖已经有磨损处多处，看得出是原来的。 隔断屏风的背面。 务本堂隔断后面的摆设。 务本堂后面的落地门格子窗。 务本堂后面一道门楼，进去就是中轴线建筑的第四进。

门楼上有砖雕匾额“怀德维新”。

门楼下枋中间的镂雕人物。 下枋两端的兜肚（建筑学术名词）上的人物雕刻。 院子侧面，有门洞通向小院，也是一个景致。 走过这座门楼，到了中轴线上的第四进。 第四进的厅堂也是带庑廊的结构，两面也是一样的侧室。 侧室前都有小院子，这是西侧室。 东侧室。 这一进的主厅名为惠然堂。 “惠然”二字出《诗经》中“惠然肯来”，意为欢迎客人光临的敬辞。此匾看来是新制作的，没有落款。 惠然堂中最夺目的就是堂正中的六块楠木所拼成的“百寿图”。两侧还有一副对联“品峻山崇守廉冰洁，德洒玉润智美珠圆”，是李鸿章所作。 一百个字体迥异的寿字刻在金黄的楠木上，有气势雄浑之感。确实，此处正是为了薛福成六十大寿而修建，只是天不假年，最终用在了其大儿媳的寿辰上。 惠然堂的东厅，现在安排布置是“锡绣坊”，作为介绍锡绣的地方，未开放。 西厅为“泥人坊”。 泥人坊内，展示了很多无锡历史上制作的泥人作品。 惠然堂后面，中间是过道，两边有院子。这是西院。 这里是东院。堂后连接还是有走廊，方便雨天行走，真是设计考虑周全。 后面的门楼通向又一个院子。 这一进的院子比较大些，也是两侧有游廊连接前后进。 游廊外侧也是小院，并有门洞通向花园或备弄。 这里已是薛福成故居中著名的转盘楼的南楼，是两层楼的建筑。 南楼中的一层，大部分是《薛福成生平事迹展》，年限时间是1838-1894。

薛福成（1838-1894），字叔耘，号庸庵，我国近代著名思想家、外交家和早期维新派的代表人物之一。一生勤奋务实，忧国忧民；主张学习西方，工商立国；倡导维新变法，力推“君主立宪”。

薛福成家族的第一代始祖薛皞（hào），南宋翰林，从毘陵（常州武进）迁入江阴。第七代始祖薛度，于元代从江阴迁入无锡北乡寺头。第二十一代父亲薛湘，清道光二十五年进士，官至广西浔州知府，从寺头迁至城中前西溪。 薛福成横渡英吉利海峡所乘海轮的模型。 薛福成墓位于今大浮军嶂山麓，1985年修复，2003年为无锡市文物保护单位。 一层展厅中的东侧部分，是《故园逢春话古今》，介绍了薛福成故居历史上遗留下来的旧貌，改革开放后逐步修复的情况。 南楼东部，为薛南溟的工作生活区域。这里是书房。 接着的一间是会客室。 最后的一间是卧室。 南楼的走道。这里薛南溟的居室是按历史原样复原的，其中卧室家具，五福捧寿雕花架子床、榉木衣柜均是清末民初的物件。 薛南溟（1862～1929）是清朝末年外交官薛福成的儿子。1896年，与周舜卿在上海开办永泰丝厂，是永泰洋行的买办，1900年，在无锡开办锦记丝场，1918年开设永盛丝厂，还有茧行数十处，拥有18个工厂的丝业厂主，是中国最早的买办资本家之一。 穿过南楼，来到转盘楼中间的院子。

转盘楼是钦使第中轴线上最后两进——第五进、第六进。

该楼高两层，纯木结构，中间是整个宅第中最大的天井。

转盘楼面阔十一开间，小心的薛福成还是通过断脊的建筑艺术将转盘楼分成了三、五、三开间。这样一来，这幢建筑并未超过薛福成官职所允许的五开间。

转盘楼的设计还表现在中西合璧的建筑风格上。抬头可以看到二走廊的栏杆，栏杆的造型已经采用先进的车床加工工艺制成。 国家旅游局目前把此楼定为中华第一转盘楼。 转盘楼出来，到后花园，接着看东轴线的建筑，也就是备弄的东面。 经过一处小院，这里有边门通健康路，外面的枫香树叶正红着。 东轴线上最北的一间，是薛寿萱业务洽谈室。 薛寿萱是薛南溟的三子。1900年生于无锡，1925年毕业于美国伊利诺大学。接手管理永泰丝厂后，东渡日本，了解蚕丝业的生产和管理；西访美国，出席丝业巨头峰会，扩大了生丝直接对外出口，成为名副其实的“丝业大王”。 在修复东花园时，发现一组开题砖饰以金箔的金字招牌，原镶嵌于薛仓厅外墙上，为薛家实业早先的广告招牌。 这里，是故居中的“仓厅”。薛福成将历年所得陆续在无锡购置良田六千多亩，这个地方就是专管佃租事务的。 东轴线主要就是“薛家实业展”。 这里有当年薛南溟的办公室。

薛南溟曽入李鸿章幕府供职，但最终无意仕途，决心创办实业。辛亥时期，以其经济实力成为无锡地方豪绅之首领，在丝业界拥有“丝蚕大王”之称。曾任无锡商会会长，成为无锡近代民族工商业发展的先驱人物之一。

东轴线的一个小院，有游廊，廊内还有一口古井。 接着走过一条横向的通道，来到东轴线上的一处重要的组成部分。 这就是包括花厅与戏台的吟风轩。 这里可独立成园，景色雅致。是薛南溟为薛福成六秩大庆所建，可惜薛福成57岁盛年早逝，未及享用。后其媳薛南溟夫人吴氏六十做寿时，请来锡沪名伶来此献演数日。 此处水池一侧还有观众席，当年大概也是给小辈们看戏设置的。

如今，此戏台也常有演出，成为故居内的一个旅游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