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闻烈士竖降旗”----评莆仙戏新编历史剧《陈文龙》

莆田壁画非遗传习所~飚尚艺术馆

陈金狮

在纪念抗元民族英雄陈文龙、陈瓒及兴化军民殉国746年之际，11月26日、27日（农历十月十四、十五）晚，由福建省莆仙戏剧院排演的新编历史剧《陈文龙》先后在莆田兴化府城隍庙、玉湖公园广场玉湖大戏台倾情演出，一时观者如堵，盛况空前，全场轰动。演员们精湛的演技，扣人心弦的剧情，给观众带来了戏曲艺术上的新视角，也让观众更加认识陈文龙的民族气节与忠义精神。

　　该剧由莆田市艺术研究所黄披星创作，经著名剧作家姚清水协助修改，国家一级导演刘作玉执导。莆仙戏剧院是我市唯一国有重点院团，致力于“宋元南戏活化石”莆仙戏的传承、保护与创作，拥有豪华的演出阵容，其中在莆仙戏《陈文龙》剧中扮演主角陈文龙的吴清华，就是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国家一级演员。

　　陈文龙是南宋度宗时的状元，他入仕后一身正气，不干与私，秉公执法，关心民瘼，敢于弹劾奸相，但其仕途坎坷，一生事迹可歌可泣。莆仙戏新编历史剧《陈文龙》并没有展演那些感人肺腑的场面，而是选取陈文龙在宋廷大厦将倾之际，回到兴化固守直至兵败被执的那段特定时间，歌颂他带领兴化军民不畏强暴、顽强抗争、视死如归的民族气节。全剧分为《威逼》、《对弈》、《捐枋》、《劝父》、《城破》、《庙诀》六场，贯穿全剧的是一条投降变节与拒降抗战的主线，剧情围绕这条主线展开，两派阵营泾渭分明，水火不溶。

　　剧中的王刚中是降元的福州府知府，被元征宋大元帅唆都威逼去劝降陈文龙。在第二场《对弈》中，王刚中对陈文龙言道：“如今朝廷似丧家之犬，剩下闽粤两地，能守几日，国都没了，何言忠义报国？”但陈文龙答道：“朝中还有文天祥、李庭芝诸位不离不弃，身先士卒，还有我陈文龙，身在就是国！”王刚中又以“国已凋零，保民为要”为由劝说，而陈文龙则言：“国若无气，民何安生？举国才能安民。”王刚中想再劝降，陈文龙则斩钉截铁道：“士不可不弘毅，人也可大义灭亲！若再劝降，乱我军心，休怪我举刀相向！”王刚中劝降不成灰溜溜离去。王刚中在剧中是个典型的投降派人物，他想“保家”，非但没保住女儿，最终亦死于唆都剑下，落个可悲的下场。剧中另有两个投降派人物为兴化府通判曹澄孙与叛将林华，只是作为第五场《城破》中的跑龙套演员粉墨登场。他俩为了投奔新主，打开城门让元兵冲杀进城，致使兴化城破，陈文龙被执。

　　剧中的反派人物是元征宋大元帅唆都与北地汉臣、唆都军师董文炳。在唆都久攻兴化城不下的情况下，董文炳献上一计，以将王刚中小女献给元将阿刺罕为筹码来威逼王刚中去劝降陈文龙。在此之前，唆都派来的劝降使者皆被文龙斩杀祭旗，自然王刚中的劝降也是枉费心机，难于得逞。在第五场《城破》中，陈文龙与唆都对峙时，唆都仍劝文龙“不如归顺我大元，高官晋爵上扶摇”，陈文龙则骂他“招降纳叛无新词，封官许愿弹老调。”可见陈文龙忠贞爱国、至死不渝。

　　在第六场《庙诀》中，董文炳奉唆都之令押送陈文龙赴杭州，途中劝食劝降，又以母老子幼相要挟。然而这个叛臣却遭到陈文龙反唇相讥，丢失颜面。陈文龙效伯夷叔齐不食周栗，宁愿以身殉国，也不降元。剧中通过母子隔空对话，显示“有斯母亦有斯儿，一脉相承百代流芳”。

　　莆仙戏《陈文龙》还歌颂了玉湖陈氏满门忠烈的精神。在第二场《对弈》中，陈文龙夸陈瓒“囊山一战，身先士卒，功劳不少”，而陈瓒则认为囊山大捷是军民齐心，才“杀元贼人仰马翻”。为募兵壮军营，他又去沿海募军。剧中还描写了陈文龙夫人亲绣“生为宋臣，死为宋鬼”两面旗帜，陈文龙老母献出楠木寿材为募兵勇的义举，表现了陈文龙一家为抗元保宋、毁家舒国的大义凛然精神。

　　在第三场《捐枋》中，陈文龙女儿陈淑桢向父亲报告泉州军情，及新君皇上和太后被迫流亡海上的情势后，陈文龙有段唱腔：

斗垒孤危势不支，书生守志定难移。

自经沟渎非吾事，臣死封疆是此时。

须信累囚堪衅鼓，未闻烈士竖降旗。

一门百指沦胥尽，唯有丹衷天地知。

这原是陈文龙被执至福州合沙时写给仲子的诀别诗，感情郁勃，慷慨悲壮。“未闻烈士竖降旗”也正是陈文龙铁骨铮铮、尽忠报国的内心表白。

　　抗金民族英雄岳飞是陈文龙的偶像。陈文龙在被执到杭州城后，没忘拜谒岳王庙，但董文炳不准许，他高声厉道：“就是砍断我双腿，也要爬进岳王庙谒见岳元帅，祭拜岳王爷！”在岳庙里，他撮土为香，泪雨滂沱，忆当年入太学谒岳王，许愿尽忠报国，中状元践行誓言，抵外侮痛斥求和，今南宋将亡，宁死拒降，以身殉国无反悔。在岳庙中的这段唱腔哀怨缠绵，动人心弦。陈文龙最终喷血气绝在岳王庙，这个悲壮的结局让所有观众为之动容流泪，也让陈文龙的以身殉国精神得到升华，这正是剧本创作的成功之处。

　　莆仙戏《陈文龙》是黄披星初出茅庐的处女作，虽非尽善尽美，但在人物塑造与艺术构思方面有独特之处，主次人物与矛盾冲突展开亦处理得当。此剧不失为一个宣扬爱国主义、振奋民族精神的好作品。相信此剧再经过精雕细琢，不断打磨，完全可以成为莆仙戏之经典作品。

作者、编辑与陈文龙扮演者吴清华先生

作者： 陈金狮

编辑、图片：陈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