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离开仅一学期,我又回到了扶轮小学,不久哥哥出麻疹,继而转成肺炎,发高烧呼吸急促,妈妈还从城里请来了医生给哥哥诊病,哥哥吃了他的药水没明显好转,还是妈妈用从香港带回来的“兜安氏”药膏给哥哥敷胸部,才慢慢好起来。不久长沙就被日本鬼子包围了,不要说毕业会考,整个学校都提前放假,学校给每人发了一张毛边纸油印的毕业证书。上了最后一课,大家站起来齐声喊着“抗战必胜”“中国不会亡”“中国万岁”!全校集合在操场上行了降旗礼。</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报上又登载了城里千万只老鼠咬着尾巴浩浩荡荡浮过湘江的新闻,人们都说城里要临大灾了。果然不久空袭频繁,有一天晚上还进行了激烈的空战,只见炮火交织,被击中的飞机冒着熊熊大火栽向地面,枪声炮声、爆炸声和飞机撞地的轰隆声响彻大地。在我们去永兴之前,四姑爹、五姑爹还有五姑爹的朋友季先生合伙,后来我妈妈也入了一点儿股,集资办了一家“竞新纺织厂”,厂址就在湘江堤岸上。形势紧张后厂房和机器也都便宜卖了,给每家分了一些袜子和毛巾,算是血本所归。</p><p class="ql-block">五娘家的鸡也都杀着吃了,猪给了附近农民,我们又启程上路了。从衡阳站上了火车,坐车的人虽然很多但尚有座位。坐了半天到桂林,出了车站五娘、四娘还有我们,和刘娘、郭师傅三家一共十三个人都住进了美娘家。美娘是五姑爹的堂妹,数天前全家都逃到重庆去了,一排平房还好能容纳得下我们,到桂林时已6月,房前的李子树挂满了紫红的果子。</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我妈妈在桂林找关系求职非常困难,一天她遇到了李宗仁的夫人郭德洁女士,她们在北京早就相识,郭女士请妈妈去她办的学校教书。没料到战事急转直下,衡阳又被日军围困了,容不得妈妈奔走求职,又得准备逃难了。空袭警报经常响起,我们就到附近的七星岩洞中去躲避,看那些钟乳石笋,一点儿都引不起兴趣。所幸亲戚相助<span style="font-size: 18px;">我们踏上了专为疏散铁路家属开的火车,并分配到一个卧铺间。</span>我们的行李很多,妈妈雇来好几辆小板车装车,月台上人挤人,行李堆得阻塞交通。我们这十几个人一个卧铺是挤不下的,刘娘和我就拿了小板凳坐在过道里。那时火车已经没有什么班次钟点了,逃难的见车就上,上不去就爬到车顶上坐着,连车厢下面铁管子上都搭了板子躺着人,更不用说火车头的两边和车厢的台阶上了。我坐在车厢里,隔着玻璃看着车外面上不了车急得前后乱跑的人群,感到自己还是幸运的。我妈妈带着表姐和郭师傅在行李车下面“力争”装车,結果因为行李没装完,妈妈仨人留在桂林站上运行李。在车上没有饭吃,还好五娘事先准备了大饼,还将园子里的李子都摘下煮了一大锅汤,装在暖壶里在车上喝。</p><p class="ql-block">(待续)</p>